看著正在給一群小朋友們盛屠甦酒的沈墨，遠月眾人趕緊阻攔︰“沈墨！咱們自己私底下喝一點無所謂，怎麼能帶著小朋友們喝酒呢！”
“說啥呢？”沈墨翻了個白眼，“我今天起得早，這酒已經文火煮沸五遍了，那點酒精早就已經蒸發干淨了。”
聞言眾人才放下心來，上前接過了沈墨手里的湯勺開始過濾酒液。
沈墨也沒閑著，直接找人用緬語立起牌子，請有基礎病和孕婦不要飲用，當然了，這個也並非什麼美食，喝不到也不算什麼太大的損失。
“誒，涼！”沈墨隨便瞟了一眼隨後趕緊阻攔道，“一人一小杯就好了，不要多給。”
“我怎麼感覺你每次做這種東西都是背著我得呢？”突然，一個有些幽怨的聲音從沈墨的身後傳了過來，扭頭去看，正是緋沙子。
對此沈墨早有準備，從兜里掏出一份藥方放在了緋沙子的手中，同時跟旁邊的林瑾也打了個招呼︰“喲，怎麼有空回來了？”
“醫院那邊算是漸漸恢復秩序了，今天算是沒那麼忙，醫院就安排我們回來稍微休息一下。”說話間，林瑾還左右望了望，“不過你們這邊看起來也挺忙的啊，需要幫忙嗎？”
“沒事，你們那邊既然安排休息了就好好休息吧。”沈墨笑著搖了搖頭，不過還是看向廚房那邊，“但是你還是去聞言龔軍師傅吧，反正我們這邊是忙得過來。”
林瑾望過去，姜夏已經站在廚房中沖她招手了，便又跟沈墨寒暄兩句便走過去了。
“我說啊，沈墨。”沈墨衣袖突然被拉了一下，緋沙子的目光還沒從藥方上移開，不過有些奇怪得詢問道，“我沒記錯的話，這個烏頭是有毒的吧？”
“是啊。”沈墨認真點了點頭，“我昨天忙了一晚上，就是為了炮制這個烏頭。”
隨後，沈墨開始解釋，原本按照孫思邈千金要方的炮制方法，是將這些藥材已經泡在水井里一晚上，拔除烏頭的毒性，同時降低一下藥性。
這也很好理解，這屠甦酒是防疫而不是治疫，所以藥性並不需要很強，有點到了春秋季節提前喝杯板藍根的意思。
不過這後山就那一口井，沈墨不能影響別人用水，所以最後還是選擇了大缸，同樣也是浸泡一晚，不過就需要晚上起來換幾次水了。
“原來如此，還可以這樣處理啊。”緋沙子點了點頭，“我平時都是直接用水去煮的，將烏頭的毒性煮到消散再用。”
“那也可以嘛，反正都是要提前進行炮制嘛。”沈墨說道，“不過這種東西危險性還是挺高的，我以前研究過這屠甦酒的方子才敢嘗試，你平時也別瞎用啊。”
“我也跟藥材打了這麼久的交道了，有分寸的。”緋沙子繼續詢問道，“然後呢？就用黃酒進行煎制就可以了？”
“是啊，黃酒或者米酒都是可以的。”沈墨已經帶著緋沙子走到了鍋邊上，示意緋沙子看看鍋里的酒液，“反復文火煎沸45次就算是成藥了。”
緋沙子也是給自己舀了一杯，喝下之後細細咂摸，分析了起來。
“不過這個已經算是單純的藥了吧，已經不能算是菜了，你研究這個干嘛？”緋沙子還是有些不解得問道。
“一來，研究藥膳難免要讀一讀藥方，別的不說，這《千金要方》名氣那麼大總得看看不是。”沈墨解釋道，“另一方面嘛，這喝屠甦，看儺戲，其實已經超出了治病的範疇，成為了華國民俗的一部分，所以我確實有些了解。”
“我也有問題！”一旁的愛麗絲看著人群，小孩子們雖說不太願意，但也算是都灌了下去，現在年齡漸漸提高，青年組已經過來喝藥了，有些疑惑，“為什麼要從小孩子開始，順著年齡往大喝呀？”
“哦，這個解釋起來還有點復雜了。”沈墨琢磨了一下隨後說道，“一方面來說，小朋友對藥效最敏感，所以先喝藥，年紀越大抗性越強，所以後喝藥。”
話說到一半，就被旁邊維持秩序的工作人員打斷，原來是一個年輕人詢問他有高血壓能不能喝這屠甦酒，被工作人員勸阻了。
“這麼年輕就有高血壓了啊？”沈墨也是有些意外，隨後才繼續說道，“另一方面來說，這就是一個習俗了，涉及到華國古代的生命觀和倫理觀，解釋起來比較復雜，說一個你們好理解的吧，古代醫療物資有限，所以優先保護生命力旺盛的年輕人，如果最後還有剩余，才是老人們的，這不是什麼歧視老人，而且在華國文化中大家形成的一個心照不宣的默契。”
說到這，沈墨想起來了《流浪地球2》那部電影，看來這種老人將未來托付給年輕人的精神，還真是華國人的一種底色。
當然了，沈墨這里隨著救援隊的努力，物資倒也不是很缺，所以完全供得上喝，而且並非所有避難災民都願意過來喝上一杯，所以熬出來的這幾鍋屠甦酒倒是也夠用了。
防疫這種事情，其實也並不是所有人都喝過才有效果，只要加以預防的人數佔到人群總數的一定比例之後，就已經可以展開一道屏障，控制住疫病的蔓延了。
到了晚上時候，沈墨還在廣場中央點起了一處篝火，想把儺戲也組織起來。
雖說沒有那些華麗的衣物，也沒有那些詭譎的面具，沈墨連詞和動作都記不太清楚，但是他倒是覺得，這東西概念大于形式，說到底只是一種百姓對未來寄托的一種美好期望罷了。
一開始還沒幾個人，不過很快，就有好幾個社恐分子圍了過來，圍著篝火又鬧又笑跳了起來。
這種情緒還是很能感染人群的，不一會篝火旁就圍了一圈人，拉著手胡亂跳了起來，現場的廚師們，回來休息的救援戰士們，避難的災民們，一波又一波圍在這篝火旁，盡情揮灑著汗水。
放下了一切隔閡與心事，在來到這里的第五天晚上，沈墨終于從人們的眼中重新看到了那種對未來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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