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章 天仙配張巧嘴 14
董永從傅家回到自己的破財茅草屋，心里不是不後悔，當日那娘子家中之人到凡間，不該得罪了他們。
尤其還是那個大姨子。
她當時叫自己以死謝罪，定是嚇唬嚇唬自己，只想要考驗自己對娘子是否是痴心一片。
可是自己當日如何表現的呢？
董永癱在茅草屋的床上，肚子餓得咕咕叫，想起當日自己支支吾吾不肯自刎的模樣，恨不得回到過去，親自把刀架自己脖子上。
如今回想那時，心里除了饑餓，只有十二萬分的懊惱！
“娘子……”
我後悔了！
我願意為了你去死，我是三界駙馬，如何會怕死呢？
當日求生的本能爆發，讓人來不及思考，如今仔細想來，當日果真是太過糊涂了。
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該不作為，得罪了大姨子，更是讓娘子以為自己並非對她一片痴心。
如今兩夫妻已然天各一方……
唉！
自己這個三界駙馬，如今居然已經成了徹頭徹尾的笑話了嗎？
董永躺在家里餓肚子，沒有了賢惠娘子操持家事，實在是有些無心讀書。
窮困潦倒，沒有人送吃的用的沒有人送銀子，也沒有清高的機會，對著別人送來的東西說一句不受嗟來之食了！
快要餓暈了！
得到過又失去，實在是一件消磨人心智的人間慘事。
以往雖然是吃苦受罪，還要做工，做下人，可一想到自己是三界駙馬的身份，那就是做什麼活兒都有勁的。
當日身處傅家，雖然是寄人籬下為人奴僕，可心中卻是止不住的自傲，無比的得意。
心中想的都是︰我是駙馬，你們肉眼凡胎的不過是些凡人，卻是狗眼低，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
怪道是區區凡人，果真是耳聾眼瞎，這才有眼不識泰山！
如今失去了駙馬的身份，好不容易娶來的賢惠娘子心灰意冷被人帶上天庭，做事都沒了動力。
駙馬……
駙馬……
我是三界駙馬啊！
董永此時的內心煎熬，非常人能比。
沒有人明白。
從一個鐵板釘釘的三界駙馬，回到自己最初的無人問津的窮酸書生，做個朝不保夕被人欺壓坑騙威逼，吃不飽穿不暖的普通凡人，到底是怎麼樣的痛苦和絕望。
娘子！
何不來與我再續前緣？
可能是董永的呼喚太過于誠懇，又或者是七仙女的“愛情”太過于感天動地。
總之，董永窮困潦倒之際，突然被天上來客青睞。
“你說你是王母娘娘派來的，娘娘請我去往天庭赴宴……讓我參加的是蟠桃盛宴？”
蟠桃盛宴。
听過，七仙女曾經提過，王母娘娘會宴請四方來客，吃那幾千年才結果的蟠桃。
吃了就能延年益壽……長生不老啊！
董永內心火熱，霎時間那被餓得發黃的臉色都變得紅潤起來。
來請他上天的赤腳大仙見狀，內心雖然是止不住的鄙夷，卻也不曾陽奉陰違。
又把方才的說辭再說了一遍︰“王母娘娘听聞凡間有董永，孝順聞名于世，親派我來請上天庭，參加蟠桃盛宴！”
董永回過神來，忙不迭的行禮，努力裝作不卑不亢的模樣。
“身為人子，孝心自然是應當的，哪里當得起王母娘娘親自嘉獎？董永愧不敢當，仙人請回吧，晚輩不過是做到了為人子的本分罷了，不敢居功！”
赤腳大仙︰……
說你胖，如今倒是喘上了！
再裝，就不禮貌了。
雖然行禮了，但是說的話太過道貌岸然，讓人見了就想給他臉上打一拳。
對于這些反射條件的謙虛禮讓，董永還真不是故意的。
什麼謙虛自持，什麼三辭三讓，什麼客套。
都是刻在骨子里的。
一時間改不了這個毛病。
心里已經是十分的想去了，嘴上還要客套幾句，推辭幾下，顯示自己並不是什麼見桃眼開的俗人罷了。
何況……生來是凡人，卻這樣與眾不同。
難道還不配做這個三界駙馬嗎？
一個隱晦的想要抬高自己，一個不耐煩的想要打人。
一時間，一人一仙臉上滿是虛假笑容。
赤腳大仙笑得有些尷尬，“王母娘娘差我前來，定是要將你帶上天庭去的，何必謙詞不受？”
“倘若你當真不去，豈不是辜負了娘娘的一番苦心？”
對的，苦心。
不是美意。
明擺著告訴你，王母娘娘為了女兒破格讓你這個凡人上天去，已經是絞盡腦汁了。
別給我在這里假裝什麼客套。
你們二人之間的事，大家都知曉，休要再繼續不識抬舉的拿喬了！
可惜……董永還是不明白其中深意。
只當自己當真是孝感天地，天上的王母娘娘都為之折服。
眼見對方眼神里頗有些“贊賞”頓時更來勁兒了。
“這位仙人不必相勸，我董永既然是身為人子，就不會用這些孝心來為自己謀福祉，否則豈不是玷污了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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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腳大仙︰……
上一次如此對一個人這樣的無話可說，還是在方才。
有句話……不知當講還是不當講？
給臉不要臉，赤腳大仙收起了笑容，正色道︰“董永，你果真不願意隨我上天庭受賞？”
董永見他眼神變得嚴肅，顯然是被自己的美好品質折服，心里越發的得意了。
“仙人，晚輩身為人子……”正要勉為其難的推拒一番，再隨他上天，就見那仙人已經拂袖駕雲而去。
留下一句︰“區區凡人，拿腔拿調，當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董永︰……
？？？
啊這？
怎麼走了？
不是王母娘娘派來的神仙嘛？如何能不听堂堂凌霄寶殿主母的話呢？！
“仙人！”
赤腳大仙是神通廣大，當日也曾蹲在暗處觀看那李天王捉拿七公主回天庭的，自然知道董永是個什麼人。
當日曾經見了他那慫樣，本就不喜歡這個七公主選的女婿。
如今好心來接他去吃蟠桃，還要被他虛偽的表演惡心一把。
實在是晦氣！
張巧嘴從水鏡中看著兩人不歡而散，頓時笑得前俯後仰。
“主人，他這也太逗了吧？”
“你沒做人，不明白人類的虛偽，他這是虛張聲勢替自己抬高身價，顯示自己的與眾不同，好在天庭眾神這樣的神仙面前也有立足的資本，可惜……”
若是當真至純至真至孝，哪怕就是一個區區凡人，那天庭的神仙自然也是另眼相待的。
就如同當年還未飛升之前的玉皇大帝，凡間的張百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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