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系，”原磊把檸檬水推給她，笑道，“我也剛到。”
簡單地寒暄過後，原磊直奔主題，開門見山道︰“我這次約你見面，是想跟你談個長期的合作，你家小朋友的氣質和形象和我的品牌設計很契合，我想簽他當我的模特。”
“多久？”
“五年，”原磊伸出五根手指，臉上掛著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怎麼樣？這個誠意，念姐還滿意嗎？”
“不行。”
時念抬頭看他，微微一笑︰“你要簽裴熙可以，不過我最多只跟你簽一年的合同。”
原磊笑容一僵，下意識反問︰“為什麼？”
時念淡笑不語。
原磊“嘖”了一聲，抱臂看她，輕哂道︰“念姐，你就這麼有把握，一年之後裴熙一定能大火？自信了點兒吧。”
不怪原磊質疑。
主要是娛樂圈的水太深，想要捧紅一個人，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尤其時念現在還得罪了岑德海，弄丟了星海藝人經紀總監的職務，怎麼看，這件事都不容易達成。
“既然你對裴熙那麼沒有信心，那你為什麼要跟我簽五年的合同？”時念淡定地把問題拋了回去。
都是千年的狐狸。
誰也不會為了點兒情誼，去做虧本的買賣。
兩人對視，眼底都閃過一抹精明的光。
原磊笑著舉杯︰“行，一年就一年，不過我得事先聲明，這一年時間里，裴熙出席公共活動的禮服，必須優先選擇我的當季新款。”
“這是另外的價錢。”時念順勢開了個玩笑，“不過我可以給你這個特權。”
“成交，回頭我讓法務跟你對接合同。”
“沒問題。”
正事談完，原磊看著時念，突然感慨道︰“說起來，咱倆認識也有幾年了吧，念姐，你就真的一點兒私人情面都不講？”
“別煽情，”時念抬眼看他，“煽不動，公是公，私是私，兩者不能混為一談。”
原磊一噎。
他扭頭看了眼窗外，眼珠一轉，雞賊地笑了下︰“那你家小朋友呢？”
原磊趴在桌上，往前探了探身子，眼楮里閃爍著八卦的火焰，問道︰“念姐，我是真的有點兒好奇，在裴熙這里，你當真能把工作和私情分得那麼清楚嗎？”
時念臉色的神情沒有任何波瀾。
她抬眸看著原磊，好笑道︰“你為什麼會覺得我分不清呢？”
頓了頓，她又問了一遍︰“為什麼你們所有人都覺得我分不清呢？我也很好奇這一點。”
原磊盯著她看了半天，“嘖嘖”搖頭道︰“看來我真的沒看錯，裴熙這小子，將來有苦頭吃嘍∼”
時念不以為意地搖搖頭，淡道︰“裴熙不是我帶的第一個藝人，也不會是我帶的最後一個人，他和我之前帶過的其他藝人，沒有任何區別。”
“對我來說，裴熙只是一個工作上的合作伙伴，我們是利益共同體，因利而聚，利盡而散，僅此而已。”
原磊眯眼看她，嘆道︰“嘶……還真是應了那句老話，任是無情也動人吶。”
原磊突然低笑了一聲。
在時念不明所以的目光注視下，原磊朝著她身後的位置抬了抬下巴，語氣透著一絲幸災樂禍︰“喂，我早說了，你這是直接從新手村直接開啟了地獄模式，你還不信，現在總該相信了吧。”
時念突然有種不詳的預感。
她扭頭一看，臉色微變。
裴熙站在距離他們兩步遠的逆光處。
時念看不太清他的表情。
不知道她剛剛和原磊的對話，被他听進去多少，時念手腳不自覺地緊張起來，胡亂地揪在了一處。
時念正想著要怎麼應對，裴熙已經走到她旁邊的位置坐下。
冷冽的目光直逼對面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原磊，緩緩開口道︰
“我記得我警告過你，不要再試圖挑撥我和念念之間的關系，否則我就揍你。”
原磊覺得裴熙這幅八頭牛都拉不回來的倔勁很有趣，從兜里摸出兩粒口香糖拋進嘴里嚼了起來，賤賤地說︰“那你打我啊！”
這也太煩人了！
眼瞧著裴熙就要擼袖子打人了，時念忙抬起手摁在裴熙的膝蓋上，不讓他起來，然後扭頭瞪了原磊一眼，語氣不善︰“你還有別的事嗎？沒事趕緊滾。”
原磊起身路過兩人身邊時，又特意退回來，看著裴熙說︰“朋友，要是哪天想明白了，決定棄暗投明了，我這隨時歡迎你來！”
“啪！”的一聲。
時念還沒說什麼，裴熙直接把面前的玻璃水杯給捏碎了。
他抬起頭，雙眼猩紅惡狠狠地盯著嘴欠的原磊，似乎下一秒就要像捏爆水杯一樣扭斷他的脖子。
原磊訕訕地笑了笑，做出一個告辭的手勢，腳底抹油就是開溜。
“……”
時念看著裴熙那只多災多難的右手，此刻掌心又被玻璃碎片劃傷，一整個無語住了。
她有些不敢看裴熙此時的眼神。
于是一把抓住裴熙那只受傷的手，低頭查看他的受傷情況。
好半天時念才輕嘆了口氣，道︰“出門前怎麼說的？不是答應我，不會再讓自己輕易受傷了嗎？”
“……”
裴熙沒有應聲。
下一秒，一滴眼淚砸在了她的手背上。
帶著灼人的熱度。
裴熙……哭了？
這個認知，讓時念的大腦一片空白。
她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愈發不敢抬頭去看裴熙反應，低頭盯著裴熙新傷疊著舊傷的那只右手，她的鼻尖有些發酸。
她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緩和一下氣氛。
可喉嚨里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什麼都說出來。
裴熙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一滴接著一滴，接連砸在時念的手背上。
時念感覺有點兒疼。
像被針尖刺了一下，細細密密的疼。
事情怎麼就發展到這種地步了呢？
時念想不明白。
這原本應該是一件雙贏的事情。
裴熙可以成為名利雙收的大明星，她也能重新在圈里站穩腳跟，明明她設想的很好，怎麼事情就能發展到現在這種程度呢……
時念的嘴唇張了又合，合了又張。
在裴熙的眼淚面前，這會兒她不管說什麼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半晌之後，她緊抿著唇，鄭重承諾道︰“裴熙，我會用盡一切手段去幫你爭取資源，我一定會把你捧成大明星的。”
這是時念能給出的最大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