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之中,要數李尋歡內力最為深厚,畢竟年紀在那擺著。
服用過大還丹後,更是功力大進,耳力自然也要比其他人強得多。
由于那些進入客棧的人,對他們並無殺機和惡意,因此哪怕是危險感知極為靈敏的阿飛,也沒有發現異常。
伊諾自然不用提,都不用開啟洞察之眼,精神力一掃,方圓百丈內縴毫可見。
若是他飛在高空開啟洞察之眼,那麼全球範圍內的情形,便能盡收眼底,這等手段顯然已經超出凡人的認知。
“咦?有兩個人朝著這邊過來了,好像是一男一女。”
伊諾伸出手道︰“收起來吧,準備迎接客人。”
莫蘭將熱成像儀還給伊諾,跟著他回到大廳內,菊香和翠環已經手腳麻利的把桌子收拾好。
過不多時,大廳外響起一道略顯尖細的呼聲︰“太後駕到。”
所有人都是神情大動,他們想過來的可能是皇帝,也可能是皇帝的使者,卻沒想到來的竟是當朝太後。
李尋歡主動走到正對房門的位置,林詩音落後半步站在他右側,鐵傳甲落後一步站在他左側。
至于莫蘭、孫小紅、菊香、翠環幾女,則是紛紛躲到伊諾和阿飛身後,好奇的朝門外張望。
她們對當朝太後,自然也有著幾分好奇心。
那道話音落下後,一名身著宮裝,雍容華貴,兩鬢斑白,氣質端莊的老婦人,緩步從門側走了過來。
在她身邊還跟著一名面白無須,氣質陰柔,卻又不會給人以娘炮之感的中年男子。
李尋歡、林詩音、鐵傳甲齊齊拜倒在地。
“草民李尋歡……”
“民婦林詩音……”
“草民鐵傳甲……”
“叩見太後。”
伊諾與阿飛卻是無動于衷,兩人一身歐洲中世紀游俠裝,與屋內其他人的形象格格不入,站在那竟也不顯得突兀。
他們兩個不跪拜,他們身後四女自然也沒有動作。
太後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並未在意這件事,只是伸手虛扶道︰“李探花不必多禮,幾位快快平身。”
“謝太後。”李尋歡幾人謝恩之後,這才各自起身。
太後身邊那明顯是內侍的中年男子,面無異色的看著伊諾和阿飛,語氣平和的問道︰“二位公子,見到太後為何不拜啊?”
李尋歡走到一旁,讓開太後與內侍的視線,對于伊諾和阿飛不叩拜太後,他絲毫不覺詫異。
以兩人的性格,要是會向人下跪,那才是怪事。
伊諾微微一笑,泰然自若的道︰“在下雖是漢人,卻並非大明子民,太後是大明的太後,與在下何干?”
“我這兄弟自小便在草原掙扎求存,沒吃過大明一粒米,沒穿過大明一件衣,未受過皇家半點恩,我們自然沒理由跪拜。”
听完伊諾那毫不客氣的話,太後卻沒露出半點不虞,反而微笑頷首道︰“有道理,以墨家傳人的本領,想必就算在西洋,也定是各國皇家的座上賓。”
“只是哀家听聞,伊公子自西洋東來,是打算回歸故土,如今東土終究是我大明的天下,公子要落葉歸根,早晚不也要在大明入籍落戶嗎?”
伊諾道︰“那是將來的事,究竟在不在大明入籍落戶,在下還得再觀察觀察。”
“正所謂良禽擇木而棲,若在下日後覺得,大明並不適合我,也許我早晚還是得回西洋。”
太後正色道︰“良禽擇木而棲,後面還有一句良臣擇主而事,伊公子若不親身參與進去,又如何能知道大明究竟適不適合你?”
伊諾不閃不避的看著太後的眼楮,認真的道︰“所以我才會跟著李兄進京,就是想看看大明究竟值不值得我相助。”
“不是在下危言聳听,相比于西洋的發展,大明已經落後太多,若再這樣渾渾噩噩下去,早晚會淪為西洋國家案板上的魚肉。”
這話還真不是嚇唬太後,在大明火器發展陷入停滯,只是象征性的搞出個神機營時,西方的戰爭模式已經進入半熱武器時代,火槍火炮的發展遠超大明。
如今距離哥倫布發現美洲大陸,開啟大航海時代,也已不足二十年,禁海政策讓大明缺席了這場盛宴。
可以說東方巨龍的沉睡,就是從這時候開始,直至明末之時,這條巨龍的睡眠達到最深層次。
听到伊諾這番話,太後與他身邊的內侍臉色大變,急切的追問道︰“此話怎講?還望伊公子提點一二。”
伊諾擺手道︰“這些事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的,日後有機會再慢慢聊吧,咱們還是先解決眼前的事為好。”
“不知太後這次召李兄進京,究竟所為何事?”
太後目光微閃,心知自己有些操之過急,當下定定心神,將國庫二百五十萬兩官銀被盜,掌管國庫的德安公主駙馬,“金算盤”金子光失蹤一事,一五一十的說出。
說完案情,太後黯然神傷道︰“我那苦命的女兒天生聾啞,听不見也不會說話,人人都說駙馬爺卷款潛逃,她絕不相信。”
“可是……她有口不能說,有冤無處訴,有苦只能自己咽,日日夜夜以淚洗面,眼看一雙眼楮也快要哭瞎,我這個做娘的,怎麼能不心疼呢?”
說到這,太後的話音已經哽咽,眼中涌現出幾許晶瑩,此時她不是什麼母儀天下的皇太後,只是一個為女兒心痛的母親,所以她連哀家也不自稱了。
在場眾女臉上皆露出同情之色,如果德安公主真的哭瞎眼楮,那就太過淒慘。
到時候看不見、听不著、說不出,從此她的世界一片黑暗寂靜,跟無間地獄有什麼區別?
光是想想那樣的場景,她們就不寒而栗。
不寒而栗的人中,甚至包括伊諾,因為他最清楚那種處境的可怕之處。
監獄中有一種俗稱“小黑屋”的禁閉室,就是寂靜無聲又沒有光的環境。
犯人進去後第一天,只是會變得煩躁不安,進而自言自語。
第二天就會不由自主的大吼大叫,拼命制造出聲音動靜。
到第三天,整個人情緒都會崩潰,意志差一點的會直接瘋狂,就是這麼恐怖。
德安公主如果瞎掉,會比那些犯人更加痛苦,因為被關小黑屋的犯人還能通過大吼大叫來制造聲響,發泄情緒。
她卻連喊都喊不出來,制造出動靜也听不到,也許要不了兩天就會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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