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煜回到大將軍府，徑直走向佘老太君的正房，剛推開門，就見老太君正坐在暖爐邊閉目養神。
“祖母。”趙煜輕聲喚道。
佘老太君緩緩睜眼，渾濁的眸子里閃過一絲銳利，她示意趙煜坐下，開門見山問道“宮里的事，不順遂吧？”
趙煜沉默片刻，將早朝的經過一五一十說了出來，從午門受辱到朝堂對峙，再到乾帝那句功過相抵，閉門思過，語氣平靜得像是在說旁人的事。
佘老太君听完，半晌才長嘆一聲“陛下終究是容不下趙家軍啊。”
她抬眼看向趙煜，眼神復雜“你在遼東斬將退敵，立了潑天大功，可在陛下眼里，這功抵不過趙家軍三個字的分量。”
“他今日奪你兵權，是怕你趁勢坐大，更是在試探我的反應。”
趙煜點了點頭“孫兒明白，他是等著您……”
趙煜明白，乾帝在等佘老太君歸西，畢竟佘老太君年齡大了，保不準哪天就死了。
只要佘老太君一死，趙煜不能插手軍中事務，三十萬趙家軍也就沒有了主心骨。
現在佘老太君還活著，以佘老太君的威望，乾帝還不敢輕易動趙家軍。
“我知道，陛下在等著我閉眼呢。”
佘老太君語氣卻異常平靜，她雖然年齡大了，可是並不糊涂，“我活了這把年紀，什麼風浪沒見過？只是委屈了你，明明是保家衛國的功臣，卻要受這般折辱。”
“孫兒不委屈。”趙煜搖頭，“只是我趙家祖輩打下來的基業，怕是要在我手里毀掉了。”
佘老太君看著趙煜挺拔的身影，眼中閃過一絲欣慰“你這段日子，且按陛下的意思，安安分分待在府里，少與軍中來往，更別去招惹六皇子。”
“我還撐得住，他們暫時不敢做得太過分，你……先忍著。”
“等真到了那一天，你想做什麼，祖母絕不會在阻攔你。”
佘老太君的話，讓趙煜心頭微微一震，他明白自己祖母的意思！
趙煜一直都想造反，不過佘老太君愚忠，不太同意趙煜這樣做。
如今佘老太君算是正式表態了，趙煜就算是反了這李家父子，她也不會阻攔了。
趙煜點了點頭，造反的欲望更加的濃烈起來。
接下來的日子，趙煜果然如佘老太君所說，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偶爾出門，不是去找三皇子喝酒，就是往怡紅院鑽，整日與狐朋狗友廝混，活脫脫一副胸無大志的紈褲模樣。
朝堂上的官員見了，私下里議論紛紛，都說趙家世子經此一役，銳氣盡失，徹底成了扶不起的阿斗。
左天正和六皇子看在眼里，漸漸放下了戒心，一個沉迷酒色的廢物，還能掀起什麼風浪？
可沒人知道，趙煜在醉生夢死的掩護下，正悄悄干著一件大事。
他讓人把遼東帶回的銀兩全部投入了內衣作坊，一口氣盤下了京城周邊三家染坊和五家裁縫鋪，日夜不停地趕制新式內衣。
同時在各個郡府尋找合作商，按照現代加盟的方式，讓各個地方的裁縫鋪加入。
這樣趙煜不用費心管理，還能收加盟費。
不過加盟商的布料，還有內衣款式，都需要從趙煜這里購買。
這種方式，讓趙煜短短時間，就收獲了大批的銀兩。
趙煜知道，想要造反，除了有足夠的兵卒之外，最主要的就是錢糧，沒有錢糧一切都白費。
三皇子跟著趙煜混，幫著趙煜在前面出頭，有三皇子在，趙煜的生意也沒人敢找事。
而六皇子那邊，趁著乾帝精力不濟的功夫，聯合左天正一步步把持了朝政。
官員任免、糧草調度、邊防布防，幾乎都要經過他的手，朝堂上下，儼然已是六皇子的天下。
他日日進宮探望乾帝，噓寒問暖，實則是在等著哪一天乾帝咽下最後一口氣，他便能名正言順地登基。
京城就這麼平靜了十幾天，平靜得讓人心慌。
而在京城平靜得讓人心慌時，南疆卻風雲突變，南梁王二十萬大軍開始集結！
此刻南疆總督府外的街道上，往日巡邏的兵丁早已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隊隊身著南梁軍服的士兵。
他們手持長矛，面無表情地守在街角巷口，每個人臉上都透著一股肅殺之氣。
總督甘士琪站在總督府的望樓上，眉頭緊鎖。
他已經在這兒站了一個時辰，府外的動靜看得一清二楚。
南梁王的親衛營正在悄悄收緊包圍圈，連後院牆外那片平日里無人問津的荒林，都有暗哨在活動。
這種情況都持續十多天了，甘士琪的心中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大人，這情形不對勁啊。”
甘士琪身邊的副將低聲道，“南梁軍說是演練，可哪有圍著總督府演練的道理？”
甘士琪沒有說話，雙手無意地搓動著。
他是乾帝親手提拔的人，駐守南疆十年，就是為了制衡南梁王。
這些年雙方井水不犯河水，可最近的陣仗，分明是要動手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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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讓人查清楚，南梁王府有何異動。”甘士琪沉聲道。
半個時辰後，派去的人回來了，臉色慘白，跪在地上渾身發抖“大人……查……查到了……”
“說！”
“皇後娘娘……還有太子殿下……都在南梁王府，是被親衛營接進去的！”
“什麼？”
甘士琪如遭雷擊，猛地後退一步。
皇後與太子逃離京城，各個地方都收到了京城的協查通告，沒想到兩人竟跑到了南梁王這里？
結合府外的重兵包圍，一個可怕的念頭瞬間在他腦中成形。
南梁王要反！
他強壓下心中的震驚，快步走下望樓，直奔書房。
“筆墨伺候！”甘士琪喊道。
他要立刻寫奏折，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
皇後太子私通藩王，南梁王意圖謀反，這些都是動搖國本的大事，必須讓陛下盡快知曉。
可筆尖剛觸到宣紙，他又停住了。
南梁軍既然敢圍府，必然也控制了驛站和要道，這封奏折能送出去嗎？
“大人，要不……先讓家眷走？”
副將看出了他的顧慮，小心翼翼地提議，“末將帶人護送夫人和公子從密道走，往東邊走，過了瀾滄江就是甘家的老家，總能保住性命。”
甘士琪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他自己可以死，但妻兒不能陪著他殉葬。
“讓他們換上粗布衣服，扮成逃難的百姓。”
“告訴夫人，帶好孩子，好好活下去，別想著報仇。”
甘士琪聲音沙啞的說道。
副將含淚領命而去。
然而，天黑之後，副將卻帶人回來了，身上還帶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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