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輝“吱呀”一聲被緩緩打開大門。還沒得及開口。
“明輝，出事了！大牛騎摩托被撞了！”楊立志滿臉焦急與不安。他的聲音顫抖，顯然是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震驚到了。
李明輝聞言，眉頭一皺，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他急忙問道︰“叔，大牛沒有摩托呀，也不會騎摩托，什麼情況？不要急，慢慢說。”他的語氣中充滿了疑惑與關切，試圖從楊立志的口中獲取更多的信息。
楊立志喘著粗氣，定了定神，繼續說道︰“不知道，只曉得在四里鎮鄉道轉進縣城國道那塊出事的。電話是交警打過來的，說大牛騎摩托被一輛大貨車撞了，現在情況不明。”
听到這里，李明輝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經過縣城的這條國道彎道多，長下坡多，大貨車多，事故頻發。
他迅速拿出手機，撥通了李進標的號碼。李明輝急切地說道︰“小標，睡沒有，趕緊出來，我們去趟縣城！”這種事情不用村委出面，但是大家都是下莊的村民。有事就得站出來，
然而，電話那頭傳來的卻是李進標聲音︰“明輝，我已經拉了一車人出發了，剛剛出村子。”
掛斷電話後，李明輝沒有片刻猶豫。必須盡快趕到現場。他轉身走向院子里的摩托車，準備騎車前往。
村里就是這麼一個情況，平時各人忙各人的，盡管現在多數年輕都出去打工了，一旦村里有事，就得趕回來，紅事、滿月、生日客還可以以工作為重，白事和緊急狀況，全村298戶人，第一時間缺席的不會超過十家。不然，人家有事你不幫，等到你有事，你請誰？
楊立志攔住了李明輝，神色凝重地說道︰“明輝，騎你三輪摩托吧，沒有車了。現在還有好幾個人在村口等著一起去呢。”
李明輝聞言，心中頓時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但他沒有多問，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然後轉身走進堂屋，向父親要車鑰匙，這段時間，都是李國強騎三輪摩托接送劉桂芝上下工，鑰匙也在他身上。
兩個老人已經聞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們的臉上寫滿了關切和疑惑。李明輝伸出手對李國強道︰“阿爸，三輪子鑰匙我用一下。”
李國強見狀，急切地問道︰“明輝，出什麼事了？”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擔憂和不安。
李明輝注意到兩個老人的神情，心中一陣酸楚。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听起來輕松一些︰“沒啥事，我出去一趟，二輪子太冷了，我騎三輪子去，你們不要多想，都快十二點了，你們趕緊睡。”
然而，劉桂芝卻似乎從兒子的眼神中讀出了些什麼。她緊張地問道︰“不對，我听著大牛出事了，出車禍了？”
李明輝一听這話，心里更加焦急。他連忙否認道︰“啥事也沒有，你們早些睡。”說完，他拿起車鑰匙，匆匆走出堂屋，留下一臉擔憂的父母。
盡管李明輝沒有明說，但兩位老人心里已經猜到了幾分。他們知道，在這個村子里，一旦有事情發生，無論是紅事還是白事，無論是喜慶還是悲傷，全村的人都會毫不猶豫地站出來，相互幫助，共同面對。
村里正在鋪村心路，好些路段都被封閉，三輪摩托回不了家就停在村口，二輪摩托可以七拐八繞的回家，李明輝還是把二輪摩托騎上，
楊立志見狀，也毫不猶豫地跳上了李明輝的摩托，三分鐘到達村口時，眼前的景象讓他們心頭一緊︰七八個村民正焦急地站在寒風中，不時地踮腳張望。
李明輝一眼就認出了其中幾位是村里的長輩，他們臉上的焦慮與不安讓李明輝立刻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他沒有絲毫猶豫，直接走到三輪車旁，盡管他知道三輪車並不適合載人，更別提超載了，但在這一刻，他顧不了那麼多。
“大家快上來！”李明輝大聲喊道。村民們聞言，紛紛爬上了三輪車，盡管車廂狹小，但大家還是擠在了一起，彼此用體溫溫暖著對方。李明輝則坐在駕駛座上，發動引擎。伴隨著轟鳴聲，三輪摩托地向著事故現場沖去。
十二月的寒風如刀割般刺骨，但車廂內的村民們卻沒有一個人說話，他們都默默地忍受著寒冷與顛簸，心中充滿了對事故現場的擔憂與焦急。李明輝緊握著方向盤，全神貫注地駕駛著三輪車。
路上，李明輝的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大牛的身影。大牛雖然家境貧寒，還是卡戶，但為人善良老實，還樂于助人，因為家里爺爺、爸爸長期臥病在床，大牛也不能出去打工，到這個年代了還時常打滿補丁的衣服。他暗暗祈禱，希望大牛能夠平安無事。
三輪摩托疾馳，發動機的轟鳴聲和輪胎與地面的摩擦聲交織在一起，仿佛是急促的吶喊。他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大牛，你一定要挺住！
隨著距離的拉近，遠遠的路邊已經停著好幾車輛，其中不乏從城里匆匆趕回的打工村民。他們的臉上寫滿了焦急與不安，眼神中透露出對未知的恐懼。李明輝的三輪摩托終于停在了車隊中，他跳下車，鞋子還沒踩穩，就已經朝著事故現場奔去。
現場的情況比李明輝想象的還要糟糕。一輛大貨車斜停在路邊，車頭已經嚴重變形，車輪下還卡著一些零碎的摩托車部件。較遠的路邊，一輛摩托孤零零地躺著，仿佛在訴說著剛剛發生的悲劇。交警和救護車已經趕到，現場一片混亂，警笛聲、呼喊聲、哭泣聲交織在一起，讓人心生寒意。
李明輝心急如焚，他穿過人群，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軟綿綿的，卻又沉重無比。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尋著，終于，他看到了大牛。大牛靜靜地躺在地上，身上蓋著一塊白布，只露出了一只布滿老繭的手。
那一刻，李明輝的心仿佛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揪了一下，疼痛難忍。他猛地扒開人群，撲到大牛的身邊，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大牛的母親、姑姑、大姐已經哭得不成樣子，她們的聲音沙啞，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滾落。村里的嬸子們圍著她們，盡力安慰著，但她們的眼淚卻怎麼也止不住。
“我看看！”李明輝哽咽著說。他揭開那塊白布，手卻顫抖得厲害，淚水再也止不住。
村民們紛紛圍攏過來，有的叫他主任，叫輝哥，叫書記，叫明輝，他們議論和他打招呼，有的嘆息，有的搖頭，下莊村，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事故而陷入了無盡的悲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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