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在來之前便去找穆肅這個主治醫生了解了一番余知命的狀態。
他慶幸余知命只是腰椎神經受損沒有徹底斷裂，往後等神經重新長好後，余知命還是可以再次站起來的。
只是這個時間會拖的很久，快的話兩年，慢的話會是三年四年。
但至少沒有殘廢，判官還是很欣慰的，他知道雙腿殘廢究竟有多痛苦，就連大小便都需要人伺候的日子真的很難挨。
余知命已經在公司里服役超過10年了，按理說是可以提前辦理退役的，但這需要他們自己去提交退役申請。
家里都會為他們重新安排身份，以全新的身份進入家里的部隊，會讓他們先從教官做起進行三年的磨礪，待時間夠了，便一步一步讓他們升遷。
每次干部的變動，家里都會優先考慮他們。
畢竟他們所得的那些功績榮譽雖然無法頒發，但也是拿命去拼出來的，會優先考慮這些，再考慮他們上跳調的適配度，如果能勝任，他們就能得到上升的這個位置。
像鐘馗他們早已退出n135特殊任務部隊幾年了，早該上升進入團級干部的，只是他們為了三支小隊在外作戰時，能得到家里隨時的護佑，他們自願放棄了晉升的機會罷了。
但他們卻有臨時調動在外巡查部隊的指揮權，也算是有實權在手了，雖然還是繞不開需要打報告，但這權利也夠大的。
此時的余知命若是退役，家里自然會好好安排他的去處。
而判官這次來便是與余知命商量這件事。
他想勸余知命退役。
但余知命沉默了。
判官知道余知命這孩子看似冷漠不近人情，但他卻對自己擁有的東西異常看重。
他從小到大所擁有的東西太少了，但每一樣他都很珍惜。
這也是他們這群老一隊的隊員心疼這孩子的原因所在。
總想給他多點再多點的關愛，讓這孩子不再死死守著自己那一畝三分地，想讓他走出來看看，其實他擁有的東西比他自己想象的更多。
氣氛太過沉默。
這時護士走進來為余知命掛水，本想囑咐判官讓他作為陪行家屬看著點。
然而視線下移看見了判官的輪椅，她剛想出口的話又咽了下去，……這也是個殘疾。
護士視線挪到付鳴身上，還好有個手腳健全的。
于是護士囑咐付鳴看著點水袋，一但發現沒水了，就按鈴叫她們。
付鳴對此那是輕車熟路，很恭敬的對護士點頭。
待護士出去將門重新帶上後，余知命才開口問道︰“我是永遠都站不起來了嗎？”
判官一愣隨即搖頭︰“你只是腰椎神經受損，並非斷裂。”
與當年的他不一樣。
“也就是說我還有機會站起來？”余知命看著判官，他的腿到現在還是感覺不到，只有一片麻木，如同死水。
若他永遠都站不起來，不用判官說，余知命會主動退役，畢竟都已經這樣了，就算他不願退，國家也不會再用他。
他會走上閻王他們一樣的路。
可他還有恢復的可能，這讓他怎麼甘心退？
“我不退，給我一點時間，我可以站起來的。”余知命放在被子里的手在猛掐自己的大腿，希望能從疼痛中獲取到一絲感官。
然而沒有，依舊什麼也沒有。
“別鬧，你重新站起來得兩年三年，甚至四年去了，長久不訓練的身體脫離了戰斗，你敏銳的感官會隨著時間慢慢退化的。”判官也是為了余知命著想。
等他經歷了神經的生長，重新復健，直到能再次奔跑近身格斗，那需要的時間太多了。
“退化了就再次訓練出來，無論兩年還是三年我等得起。”余知命今年過後也才二十一歲。
他有的是時間。
“仙童听我一句勸，你已經為家里付出了十年，已經夠了，你就好好待在家里，家里會安排好你的去處。”判官見余知命油鹽不進的樣子也有些疲憊，孩子太 鬧脾氣怎麼辦？真想打一頓。
“我不听。”余知命撇過頭，就是不想與判官多說。
“仙童！”判官鄭重的喊道，臉上已經帶上嚴肅的表情了。
“判官！我說我不退，我還能站起來，憑什麼讓我退？”余知命聲音異常堅定。
兩人氣氛僵直，甚至有些劍拔弩張。
付鳴站一邊盡量讓兩人看不見自己，不參與他們吵架當中。
“我是為了你好，退吧！你往後就回到家里，會比在公司好。”判官見余知命太過堅定，最後還是主動放軟了語氣。
“這里不是家，我是沒有家的人，除了公司我能回哪里？你告訴我能回哪里？”余知命眼眶泛紅了，這是他第一次這麼與判官吵架。
以往他從來沒與人吵過，也從未在意過其他人的想法，畢竟那些人都已經死了，著實也不用太在意。
就算自己隊員們惹到他，他都可以將他們打一頓。
可判官卻不同，無論余知命有沒有癱，他都不能對判官動手，有氣也只能悶心里。
悶的眼眶發紅，也只是說話聲音大了幾度而已。
判官見余知命的模樣有些發愣，這是他第一次情緒如此爆發出來。
小時候的他，被欺負了只能悶著聲瞪人，什麼想法都不會表達出來，話少的如同是個啞巴。
別人對他的憤怒生氣與無奈，他通通感受不到。
就連開心了，也只是睜著眼楮看著他們，既不笑也不鬧，像個剛出廠的機器人。
這些年判官是看著余知命從那一點點的小孩長到如今的模樣。
他的情緒開始慢慢表達出來。
他不再將自己封閉，然而剛走出來卻要離開公司。
判官開始反思自己，這樣是否對余知命太過殘忍了？
但判官也只是怕余知命會死在戰場上而已。
判官揉揉太陽穴，余知命的事情他還要仔細考慮一下。
現在他得去肖歷那里。
肖歷臉和腿皆受了傷。
腿還好養個半年就差不多好了。
但臉卻得等他臉上的肉恢復後，才能做面部修復手術。
這時間就拉得長了需要一年半的時間。
如今的他已經二十八歲了，經歷一年半的恢復時間，就算他徹底恢復，重新回到小隊里，長久沒訓練還要重新特訓一番，那時的他也已經到了退役的年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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