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過後，一道身影緩緩倒下，撲通一聲，濺起一陣灰塵。
我右手舉著手槍，手還在顫抖。
我實在是不想殺人，但我要是不動手，死的就是我。
可是當我親眼看著那人倒在我面前，我的內心又十分復雜。
我雖然有仇必報，可大部分都是通過借刀殺人，用謀略將敵人斬殺和自己親自動手，這兩種感覺是不一樣的。
此刻，我很恍惚，內心怎麼說呢，有劫後余生的喜悅，也有被人追殺的緊張，還有懊悔，以及無法相信。
我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親手殺了人，我在想我為何會走到這一步。
想著想著，我竟然笑了起來，然後又哭了起來。
我笑，是因為我活下來了，我哭，是因為我知道我再也回不去了。
“哈哈哈哈......”
我放聲大笑，這些日積壓在我心中的情緒頃刻間全部爆發。
我回想起當初被騙過來，被逼著干詐騙，被公司壓榨，被園區堵截，被賞金獵人追殺。
既然你們都不想放過我，都不想讓我回去，那我干脆不回去了。
我想起之前王老板說的，在這里死個把人算什麼。
連他這樣的有錢人都無所謂，我一個沒有根基的人又怕什麼呢？
既然你們看不起我，看不起我們這種苦苦掙扎的人，把我們當做牛馬，那我就要你們看看，有朝一日被我這樣的人踩在腳下是什麼感覺。
李牛見我大笑，跑到我身邊扶著我緊張的問道︰“峰哥，你沒事吧？”
我冷靜下來，沖他說道︰“我沒事”。
“扶我起來”
李牛將我扶起，我走到那名賞金獵人跟前，眼神陰鷙。
紅姐派殺手來追殺我，我一日不死，懸賞通告一日不會消失。
我就算不回去，留在這里，以後的日子也不會安生。
看著那人的尸體，我想到一個辦法。
我蹲下身子，在那人的身上摸索了一下，找到他口袋里的手機。
用他的指紋打開手機，然後找到紅姐。
“人我已經追到，只是可惜被我打死了，任務失敗，賞金我也不要了。”
我編輯好信息，將其發給紅姐，接著我將手臂上的血抹在胸口，臉上。
“牛哥，幫我拍兩張照片，一張全身照，將我的臉拍進去，一張特寫，把我胸口的血跡拍進去。”
李牛接過我手中的手機，開始拍照。
閃光燈下，我的臉上滿是鮮血，胸口也是血，衣服都被浸濕了。
“峰哥，你看這樣行不行。”
李牛將拍好的照片給我看，我點頭說道︰“可以”。
我將照片發給紅姐，以示我已經被殺。
我站在殺手的尸體旁，打開錄制功能。
我一腳將尸體踢下山，滾落到山谷之中。
將視頻發給紅姐後，我把手機摔碎，丟到了山坡上。
我也不知道這樣能不能瞞過紅姐他們，但這是我能做到的最好辦法了。
處理好一切，我感覺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干了。
“扶我坐下吧”
我靠著岩石坐下，沖李牛說道︰“牛哥，翻過前面那座山就可以回去了，我給你轉五十萬，你回去了開個小店，過安穩日子。”
“峰哥，不用，我已經從紅姐那里拿了一百多萬，已經夠用了。”李牛搖頭道。
“那是一回事，我這又是另一回事，兩碼事。”
李牛從園區跟我一路，這路上遭了不少罪，吃了不少苦，還被人追殺。
若不是有他的協助，我也不可能這麼順利從園區逃出來，不管怎麼說，這點心意我還是得表示的。
“峰哥，我......”
“你不用多說，就這麼定了。”李牛還想拒絕，我直接打斷他。
“好吧”無奈，李牛只能接受，“峰哥，咱們趕緊往回走，你的傷勢嚴重，必須抓緊處理，要不然胳膊就廢了。”
李牛準備將我扶起，我搖頭說道︰“不了，我們就在這里分別吧。”
“峰哥，你什麼意思？”李牛看著我說︰“你不準備回去了？”
“恩，我不回去了，我殺了人，而且有人也不希望我回去，所以，我就留在這邊了。”
我想清楚了，從被騙出來開始，有人就沒打算讓我活著回去。
我現在回去，活著的消息走漏，最後嘛......也難逃。
與其如此，不如放手一搏，在這邊闖出自己的一片天，更重要的一點是，我要讓那些人付出代價，不管是誰。
“峰哥，既然你不回去，那我也不回去，我跟著你，你去哪我去哪。”
我看了李牛一眼，強撐笑意道︰“牛哥，這邊危險重重，你何必冒這個險呢。”
“我回去能干什麼？家里也沒什麼親人了，我爸在我六歲的時候就死了，我媽在我十二歲的時候也死了，是我爺爺奶奶將我拉扯大的。”
李牛說著聲音就哽咽了起來，“我被騙到這邊的幾年，爺爺奶奶也相繼去世了，老家也沒親人了，回去還有什麼意思。”
“本來吧，我都打算死在這邊了，但你跟我說可以回去，我選擇相信你，跟你一起跑路。”
李牛抹了抹眼淚，“其實我回去也不是說要拿著這些錢去享受，我就是想回去在爺爺奶奶墳前磕個頭，在我父母墳前磕個頭，告訴他們我這個不孝子孫回來了。”
“但現在，你要讓我一個人走，丟下你不管，我做不到。”
李牛看著我說︰“峰哥，我在這個世上已經沒有親人，但今天，我有了，從今以後，你就是我大哥，不管你認不認，我反正只認你這個大哥。”
李牛的一番話讓我很是動容，讓我很感動。
我從未想過他的身世如此之慘。
看著他一片赤誠之心，我不忍拒絕他，讓他寒心。
“好，從今以後，你我就是兄弟，同生共死的兄弟。”
我拉著李牛的手，在這一刻，我和他成了兄弟，一起闖蕩江湖的兄弟。
“哥”
李牛一把抱住我，大聲痛哭。
我安慰了他一會，他的情緒才穩定下來。
“走，此地不宜久留，咱們往回走。”我起身說道。
李牛將我攙扶住，掉頭往回走，越過那個村子，走上了去往木姐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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