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初歇的停車場b2層泛著潮濕的霉味，梁以涵的高跟鞋踩在排水渠的蓋板上，發出空洞的回響。她的手機閃光燈掃過承重柱上的小廣告，某張"通下水道"的貼紙邊緣微微翹起——這是劉廂慣用的標記，撕開後露出用熒光筆寫的篆體「酉」字。
"家人們注意看這個排水口！"
李黎突然從消防通道竄出來，運動相機差點懟到梁以涵臉上。
“你們是不知道啊……這消防通道的排水口怕是多少年都沒有清過了∼”他左手還拎著炒勺，直播畫面里油漬未干的鍋底正對著一灘反光的水跡︰"看見沒？這油花擴散的形狀像不像人臉？"
彈幕突然被"段姐上線"刷屏。
段怡安頂著"技術顧問"的id連刷十個火箭，留言區跳出她家集團專用的解碼器界面。梁以涵將手機攝像頭對準水漬，ai自動識別出油膜折射的摩斯密碼，密碼的內容正是劉廂失蹤前最後發給她的短信內容︰「未易不得出」。
"這地溝油不簡單啊！"李黎舀起半勺污水潑向牆面，直播鏡頭精準捕捉到飛濺的水珠在日光燈下形成的彩虹。段怡安秒速截圖分析，色相分布竟與劉廂執筆人手冊的燙金紋路完全吻合。
承重柱突然傳來金屬刮擦聲。老陳叼著牙簽從通風管爬出來，工裝褲上沾滿黑色油泥︰"b區管道有改道痕跡，焊接口用的是二十年前林氏的工藝。"他甩出個銹跡斑斑的管箍，內側刻著易世坊的陰陽魚圖騰。
梁以涵的執筆令牌突然劇烈震動。鎏金香爐里找到的cf卡自動彈出全息投影，劉廂的3d建模正在演示某種復雜的手勢。她嘗試著模仿他的動作，令牌尖端竟在水泥地上劃出帶火星的軌跡——這是執筆人手冊里記載的"燃犀"之術，唯有血脈相通者能觸發。
"退後！"
李黎突然掄起炒勺砸向地面。鋼制勺柄與暗藏的感應器踫撞出火星，整片地磚應聲下陷。翻板機關下露出個防水箱，指紋鎖界面泛著幽藍的光。
段怡安突然切斷直播信號。加密頻道傳來她略顯沙啞的嗓音︰"箱子內壁貼了壓力傳感器，錯誤操作會觸發酸液噴射。"她遠程操控李黎的手機閃光燈頻閃，摩斯密碼轉換成聲波指令︰"讓以涵用執筆令牌抵住鎖眼。"
令牌嵌入的瞬間，箱體傳出齒輪間咬合的悶響。一股陳舊的樟腦味撲面而來，箱底靜靜躺著劉廂的婚戒，戒圈內側新增了道細密的刻痕，那是劉旖諾乳牙留下的印記。戒托下壓著半張泛黃的《華南日報》，1998年7月14日的頭條新聞被紅筆圈出︰「林氏集團成功競標深水布碼頭改造項目」。
"爸爸的戒指會說話！"藍牙耳機里突然傳來劉旖諾的童聲。梁以涵渾身一顫，兒童手表的定位顯示女兒正在某為園區游樂場，而此刻分明是凌晨兩點。
老陳突然用管箍敲擊排水管，沉悶的回聲驚飛一群蝙蝠。月光透過通風口鐵柵欄投下了柵格狀陰影，梁以涵發現那些光斑正在地面組成八個篆體小字︰以女為契，易世方開。
某為園區旋轉木馬的彩燈在凌晨詭異地亮著，塑料獨角獸身上結著蛛網。梁以涵攥緊劉廂的婚戒，戒圈的刻痕硌得她掌心發疼。兒童手表定位信號在踫踫車區域忽明忽暗，老陳用手電筒掃過控制台，生銹的投幣口突然吐出枚游戲幣。
"1998年7月的紀念幣。"李黎用炒勺接住墜落的硬幣，直播鏡頭對準幣面林氏集團ogo︰"這玩意兒當年在碼頭工人手里能換三碗雲吞面。"
段怡安突然切進加密頻道︰"游樂場監控系統被篡改了，實時畫面被替換成了三周前的錄像。"她發來段氏集團的衛星熱成像圖，踫踫車區域有個蜷縮的人形熱源，輪廓與劉旖諾的幼兒園體檢報告完全吻合。
梁以涵沖向控制台時，旋轉木馬突然自行啟動。《致愛麗絲》的電子音夾雜著電流雜音，某匹木馬的鬃毛里探出微型攝像頭。李黎掄起炒勺砸碎鏡頭，飛濺的塑料碎片中滾出了粒一顆乳牙，而這正是劉旖諾上個月在易世坊門牙磕掉的那顆。
"戒痕對牙印！"老陳突然奪過婚戒按在乳牙凹陷處。月光穿過戒圈投射在控制面板上，銹蝕的按鈕浮現出熒光指示︰按下3號鍵五次，間隔模仿心跳頻率。
梁以涵扯下運動相機的腕帶，用藍牙連接上游樂場的音響。李黎直播間的彈幕心跳監測數據被同步導入聲控系統，當第三聲模擬心跳響起時，踫踫車池底傳來液壓桿啟動的悶響。
池底緩緩升起了一個玻璃艙，劉旖諾正蜷縮在艙內沉睡，手腕系著改裝過的某兔手表。梁以涵拍打艙門時，表盤突然亮起劉廂用劉旖諾的聲音預設的語音︰"媽媽，要玩交換游戲才能開門。"
段怡安遠程破解手表系統，發現親子互動程序的隱藏條件︰需用執筆人信物觸踫孩子的門牙。梁以涵顫抖著舉起執筆令牌，劉旖諾在睡夢中無意識的張開嘴，乳牙缺口恰好卡住令牌尖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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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艙泄壓閥噴出白霧的剎那，游樂場所有彩燈同時爆裂。黑暗中有鋼索破空聲襲來，李黎掄起炒勺格擋，金屬踫撞聲在直播間中炸出刺耳鳴響。
老陳打亮紫外線手電，照見空中交錯的紅外射線組成易世坊的陰陽魚圖騰。
"是執筆人的困龍索！"段怡安急促喘息，"用令牌劃乾位三寸！"
梁以涵反手揮動令牌，鎏金邊緣擦過某條射線。虛空中有無形絲線斷裂，劉旖諾睫毛顫動兩下，腕表突然播放劉廂的錄音︰"以涵，帶諾諾去摩天輪最高點。"
生銹的摩天輪轎廂在百米高空搖晃，梁以涵用旗袍腰帶將女兒捆在胸前。劉旖諾的電子手表持續發送定位信號，某為園區服務器群嗚嗚隆隆的散熱風扇聲從腳下傳來。
"家人們見證奇跡！"李黎把運動相機綁在無人機上，鏡頭掠過轎廂窗戶。月光照亮控制面板的瞬間，彈幕池突然被"有字！"刷屏。
某位眼尖的網友發現銹跡下藏著激光刻印的《華南日報》創刊詞。
段怡安同步傳來聲紋分析圖︰"轎廂里有隱藏麥克風，把諾諾的呼吸頻率調成439hz！"梁以涵輕拍女兒後背，童謠哼唱聲通過骨傳導話筒放大。當音高達到臨界值時，轎廂地板突然下陷，露出了一條通向核心服務器的懸梯。
老陳用管箍卡住齒輪，懸梯停止下墜。劉旖諾在顛簸中甦醒，手指無意識的摳動轎廂貼紙，撕下一角某為雲服務的廣告。膠痕處顯露出墨跡，顯露出的圖案是劉廂執筆人手冊里呈現的魯班鎖圖解。
"爸爸畫過這個！"劉旖諾突然指著圖紙中央的缺口，"要用我的小兔子！"她拽斷某兔手表掛繩，塑料玩偶卡進圖紙凹槽。服務器群的散熱口突然改變風向，吹開懸梯盡端的防塵網。
梁以涵落地時高跟鞋陷入電纜溝，她驚訝的發現某條光縴上系著林氏集團的封條。撕開封條的瞬間，她頭頂警報器突然響起了林摯的錄音︰"硯秋，你終究走到了這里。"
段怡安破譯出服務器的後台日志︰1998年7月14日2359，林摯上傳過加密文件夾，密碼提示是「執筆人的第一滴血」。梁以涵劃破指尖，血珠滴在指紋鎖上，登陸界面卻彈出劉旖諾的幼兒園入園照。
"要他們父女的血脈共鳴！"老陳突然將劉廂的婚戒按在傷口。戒圈沾染兩人混合血液的剎那，服務器陣列同時亮起綠燈。海量的監控視頻洶涌彈出，畫面中心是易世坊的天井——三百六十五個攝像頭正對著中央的青銅香爐。
青銅香爐的三足在監控畫面里投下奇異的陰影，隨著日光角度變化，爐身上的饕餮紋緩緩組成一組動態二維碼。段怡安調動了五十台礦機同步解碼，發現每幀畫面都對應《執筆人手冊》的一頁內容。
"諾諾過來看！"梁以涵指著屏幕里晃動的爐耳，"這是不是爸爸教你認過的圖案？"劉旖諾踮腳在鍵盤上敲出"兔子耳朵"，監控視角突然切換成仰視，只見香爐內部刻滿墨家機關術的推演公式。
李黎操控無人機撞向易世坊樓頂的天窗，直播鏡頭在玻璃即將碎裂前捕捉到了關鍵幀︰香爐煙孔排出霧氣的形狀，與劉廂失蹤當天的風向數據完全吻合。老陳突然掏出一把碼頭上的舊鑰匙，插入服務器機櫃的應急鎖孔。
"1998年林摯給的備用鑰匙。"他擰動鑰匙的手背青筋暴起，"他說哪天要是聞到香爐冒腥氣，就用這個開鎖。"機櫃泄露出刺鼻的松香味，成捆光縴下正壓著林摯的金絲眼鏡，鏡腿纏著梁以涵當年車禍時的用過的繃帶。
段怡安在醫療檔案庫找到了新線索︰繃帶上的血樣檢測出了罕見的溶血因子，與劉旖諾的基因報告匹配。梁以涵猛然想起當年她在昏迷時，耳邊持續響著離心機嗡嗡的運轉聲，當年林摯竟在暗中抽取她的骨髓樣本。
"媽媽快看！"劉旖諾突然指著鏡片反光。放大千倍後的鍍膜層里，藏著用納米雕刻的易世坊平面圖。梁以涵用執筆令牌輕輕的劃過鏡面，鍍膜遇熱卷曲，露出了隱藏的通風管路線圖。
李黎的無人機傳回了熱成像畫面︰某為園區地下正有大範圍的車隊移動，車牌號與林氏集團注銷的車輛檔案一致。領頭那輛車的副駕駛上，有人手中捧著一本空白封面的筆記本——若是仔細看的話，會發現正是執筆人手冊。
車隊停在了碼頭舊址的集裝箱區，梁以涵通過劉旖諾的兒童手表監听現場。風聲中夾雜著熟悉的咳嗽聲傳來，那是劉廂咽炎發作時特有的悶響。
"爸爸在鐵箱子里！"劉旖諾突然指著監控畫面里的40尺貨櫃。段怡安調動了海事局數據庫，發現該組貨櫃的編號與1998年排污記錄里的異常集裝箱編號一致。
老陳撬開貨櫃鎖時，海風掀起了陳年封條。霉味撲面而來的剎那，梁以涵的執筆令牌突然吸附在櫃壁上。銹跡剝落處露出暗門，指紋鎖的界面泛著血光，看來是需要父女兩人的重疊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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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旖諾將小手按在劉廂的戒痕上，櫃門彈開的瞬間涌出了刺目的白光。三十台老式crt顯示器堆疊成祭壇狀，屏幕上滾動著《華南日報》過往的頭版頭條。中央的玻璃棺內躺著林摯，雙手交疊處放著本打開的執筆人手冊。
"他用自己的陽壽為祭。這棺材里應該只是具提前準備好的傀儡。"段怡安破譯出手冊末頁的暗語，"易世坊真正的交易，是拿人命來填兩界間的裂縫。"
梁以涵翻開林摯的手冊，空白頁遇血顯影︰1998年碼頭的污染實際上鎮壓界門產生了泄露，而劉廂正是林摯選的下一任鎮界人。視頻日志顯示林摯提醒他鎮界人需要接受記憶清洗，只為讓女兒擺脫易世坊的命運輪回。
"諾諾不是籌碼！"梁以涵砸碎玻璃棺，林摯的傀儡在空氣中迅速風化。手冊飄落處露出了一個暗格，里面是劉廂的婚書草稿，日期定格在女兒掉乳牙的那天。紙角粘著半片褪色的乳牙，牙釉質上刻著微雕「免易」二字。
晨光刺破雲層時，貨櫃突然劇烈震顫。所有顯示器同時播放劉廂的語音留言︰"阿涵，執筆人的最後一課，是親手撕毀手冊。"梁以涵將令牌刺入手冊裝訂線，鎏金紋路遇血融化，數百頁秘術化作灰燼。
易世坊的銅鈴聲從海面傳來，隨潮汐漸漸退去。劉旖諾腕上的電子手表恢復正常定位，此刻安靜地顯示著家的坐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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