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你們就放心吧,姐夫這麼大的領導,見家長這種事情肯定是深思熟慮過後的,你們瞎操什麼心。”胡蘆繼續絮絮叨叨的說著。
胡笳也愣住了。
她當然知道靈境互動,也知道陳默如今在華興地位顯赫,但她沒想到妹子能從張福全那里搞到這麼多信息。
她看向興奮得手舞足蹈的妹妹,心里浮起一絲疑惑, 張福全那張嘴是沒把門的,但也不至于把陳默的具體身家到處嚷嚷吧?
胡蘆得意地晃了晃手機,嘿嘿一笑︰
“姐,你忘了?前幾年暑假我每年都去鵬城找你玩,住你那兒。
有段時間姐夫幾乎天天帶我們去吃潮汕牛肉火鍋,全兒哥和他媳婦兒不也在嘛。
大家聊得挺開心,後來就加了微信唄。
全兒哥這人特有意思,又愛嘮嗑。
姐夫人又大方,對他們這些老兄弟特好,全兒哥提起姐夫,那崇拜勁兒...
嘖嘖,簡直了!
這些事,他朋友圈有時候也會隱晦地炫一炫,或者跟我聊天時不小心就禿嚕出來了!
還有,我連全兒哥最近也升職三級部門部長的事情也知道。”
她眨眨眼,一副“我人脈廣吧”的小得意。
客廳里陷入了奇異的寂靜。
胡建軍緩緩靠回沙發背,取下老花鏡,捏了捏眉心。
他看看大女兒沉靜秀美的側臉,再看看二女兒手機上那刺眼的“九十億”、“副總裁”、“總裁”,巨大的信息差帶來的沖擊讓他一時失語。
之前對“小陳領導”家境、能力、前途的種種揣測和對心性不穩擔憂,此刻顯得如此可笑和多余。
他擔心的不是女兒“高攀”,而是這門檻,是不是高得有點離譜了?
周雅琴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橘子瓣。
她看向胡笳,眼神復雜,有震驚,有茫然,但更多的是一種後知後覺的恍然︰“笳笳...這麼大的事,你怎麼從來沒跟家里細說過?”
難怪女兒這兩年氣質愈發沉靜,舉手投足間那份從容底氣,原來根源在這里。
胡笳迎著母親的目光,輕輕嘆了口氣,語氣平靜︰
“媽,他是他,我是我。
他的成就,是他自己打拼來的。
我們在一起,是因為他是陳默,不是因為他是什麼總裁、股東。”
她頓了頓,“而且,我也不差的。我都是公司三級部門部長了。”
當然不會說自己的升職細節。
然後繼續說道,“他提出來要見你們,是很認真的。元旦,你們願意去蓉城嗎?”
聲音里帶著溫柔和堅定。
胡建軍和周雅琴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答案——去!必須去!
這哪是去看未來親家?
這簡直是去“看稀奇”,去看一個他們完全想象不到的、活在另一個世界層面的年輕人。
震驚過後,一種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涌上心頭,有驕傲,有忐忑,更多的是一種迫切想要親眼看看、親耳听听的沖動。
“去!”胡建軍一錘定音,聲音恢復了沉穩,但眼底的波瀾尚未平息,“訂票!元旦去蓉城!”
蓉城的晨光透過浣花溪別墅區高大喬木的縫隙,在精心打理的花園草坪上投下斑駁跳躍的光點。
陳默家這棟帶著新中式韻味的獨棟別墅,在冬日的清冽空氣里顯得格外靜謐雍容。
廚房里,卻是一番熱火朝天的景象。
穿著統一深色制服、戴著干淨口罩和帽子的專業家政團隊正有條不紊地忙碌著。
來自錦江賓館的主廚親自坐鎮,盯著灶上咕嘟冒泡、香氣濃郁的高湯,不時低聲指點著助手處理空運來的頂級遼參和新鮮松茸。
摘菜、清洗、切配,流水線作業般高效而安靜。
陳倩趿拉著毛絨拖鞋溜達進來,探頭探腦地吸了吸鼻子︰“哇!好香!劉師傅,今天這陣仗夠隆重的啊!”
她順手從旁邊的果盤里捻起一顆飽滿的車厘子丟進嘴里。
主廚劉師傅笑著點點頭︰
“陳小姐回來了?
陳先生特別交代,胡小姐家人第一次正式登門,又是元旦,席面得講究些,按最高規格的私宴準備。
這湯底是昨晚就用老母雞、火腿和豬骨吊上的,一點味精不加,純靠食材本味。”
陳倩嚼著車厘子,含糊地應著︰“嗯嗯,應該的應該的,我哥面子大嘛。”
听說是哥哥只是找蓉城研究所的行政問了一嘴,結果人家行政負責人就用自己的人脈幫哥哥安排好了。
哎,什麼時候自己才有這種排面。
她溜達到巨大的雙開門冰箱前,拉開一看,里面塞滿了各種高級食材,從澳洲龍蝦到日本和牛,琳瑯滿目。
咂了咂嘴,又溜達回客廳。
客廳里,陳國輝正小心翼翼地擦拭著一個紫檀木的博古架,上面錯落有致地擺放著一些瓷器擺件和書籍。
張新萍則拿著平板電腦,眉頭微蹙,對著屏幕上的菜單清單一項項核對︰
“佛跳牆的原料齊了...
松茸𤤾龍蝦的松茸也備好了...
開水白菜的湯清透了沒?
還有餐後甜點,那個燕窩官燕盞,確定是馬來西亞的洞燕?”
“媽,您就放心吧!”陳倩一屁股陷進柔軟的沙發里。
拿起遙控器打開巨大的電視牆,屏幕上正播放著早間新聞,“劉師傅他們專業著呢,哥請的人還能出錯?您再核對下去,人家該緊張了。”
張新萍白了她一眼︰
“你懂什麼?
笳笳爸媽是大學老師,講究人。
我們禮數上不能有半點怠慢。
這第一次正式見面,關系到你哥和你笳笳姐的終身大事!”
她放下平板,又想起什麼,“對了,你哥呢?不是說今天在家嗎?”
“樓上書房呢。”陳倩努努嘴,“剛看他打電話,好像跟華興車BG那邊確認什麼技術參數,听著就頭大。”
她拿起果盤里一個洗好的陽光玫瑰葡萄,塞進嘴里,含糊道︰
“媽,你說哥這算不算是人生贏家?
事業登頂,馬上又要抱得美人歸,不對,美人早就抱了,嘖嘖...”
張新萍沒接話,目光掃過客廳角落。
那里立著一個低調的胡桃木立櫃,櫃門半開著,隱約可見里面掛著幾件熨燙妥帖的男士西服。
在立櫃旁邊的矮幾上,隨意地搭著一條深藍色的羊絨圍巾,圍巾下,壓著三把車鑰匙——一把是大眾的疊羅漢標志,一把是S90的沃爾沃安全帶標志,另一把則是賓利的翅膀里有逼的標志。
鑰匙就那麼隨意地放著,仿佛只是兩件不值一提的小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