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雲羅將赤金面具覆于臉龐,易容成侍女的模樣,而後捧著那盞用陰山紅土特制的毒參湯,蓮步輕移,無聲無息地朝書房走去。
她身姿婀娜,每一步都似在空氣中留下一抹淡淡的幽香,手中的藥盞卻暗藏致命危機。
“殿下,該進藥了。” 阿史那雲羅輕聲說道,語調溫柔卻透著不容置疑的意味。她的眼眸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仿佛一只等待獵物自投羅網的狐狸。
三皇子正坐在書桌後,聞聲抬頭,目光在她臉上短暫停留,隨即移向那盞毒參湯。
他微微頷首,示意她遞上前來。謝明微身著一襲深色長袍,面容俊朗卻透著幾分疲憊,眼中隱隱有憂慮之色。
他接過藥盞,指尖輕輕劃過盞沿,似是無意,實則悄然將那枚斷指挑入藥中。
隨著三皇子喉結滾動,將毒湯飲下,七竅青筋浮現,脖頸上的蛛網狀鹽漬如飛鷹般蔓延開來。
子時的梆子聲驚破雨幕。三皇子踉蹌撞翻博古架時,謝明微的銀針正釘入梁柱暗隙。混著磁粉的暴雨穿窗而入,吸附在他官袍金線上——那些金線浸過陰山狼毒,遇著觀音淚瞬間泛出靛藍。
“來人...來人!” 三皇子七竅涌出混著熒粉的黑血,指尖抓撓過的檀木案幾上,鹽漬顯形出玄夜司的飛鷹暗紋。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雙眼瞪大,充滿了恐懼與不甘。
謝明微望著阿史那雲羅割斷書房帷幔,浸過鹽水的綢緞遇血自燃。當“憂心國事積勞成疾”的訃告傳遍王府,
她正將最後一枚毒鹽晶埋入三皇子枕邊的《璇璣譜》——那書頁間的鹽漬,會在驗尸時顯出工部虧空的密賬。她的眼神冷峻,手法嫻熟,顯然對此早有預謀。
三皇子府的暴雨沖刷著王府飛檐,青瓦上蜿蜒的水流裹著血色,在漢白玉階前積成暗紅的溪。
謝明微立在東廂房檐角,望著阿史那雲羅的赤金額飾掠過回廊,狼牙耳墜晃動的節奏與更漏聲嚴絲合扣。
當子時的梆子驚起寒鴉,她腕間銀鈴輕震三聲——這是陰山鹽甕啟封的暗號。她的面容隱在陰影中,眼神深邃而神秘。
“殿下...殿下中毒暈倒了!”
淒厲的呼喊刺破雨幕。謝明微的銀狐大氅掃過濕漉漉的窗欞,望見三皇子癱在紫檀榻上,十指死死摳著心口錦被。
他脖頸暴起的青筋如同陰山鹽脈圖,混著熒粉的烏血從七竅涌出,遇著鎏金燭台的熱氣,竟在拔步床帷幔上凝成飛鷹撲殺圖。他的臉上寫滿了痛苦與絕望,身體劇烈抽搐著。
“傳太醫!快傳太醫!”
裴昭的孔雀紋披帛纏著雨珠沖進內室,腰間謝府舊玉撞在門框上迸裂,眼中透著焦急與憤怒。
謝明微的銀針悄然刺入玉屑,磁粉吸出的寒鐵碎屑泛著幽光——正是她三日前混入王府燻香的觀音淚殘渣。
當三皇子最後一聲嘶吼震落梁上積灰,她望著阿史那雲羅指尖銀戒閃過寒光,那枚嵌著陰山鹽晶的暗器,正從三皇子後頸緩緩收回。她的動作迅速而隱秘,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五更天的太醫署燈火通明。謝明微撫過三皇子僵硬的指節,指腹下的皮膚泛著詭異的靛藍,與陰山鹽甕里腌透的突厥密探如出一轍。
院判的銀針在燭火中顫抖,針尖挑出的血珠遇鹽即沸︰
“這...這像是北境狼毒混了南海觀音淚...”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顯然是被眼前的景象所震驚。
“大人慎言。” 謝明微突然咳嗽,帕中血沫濺在銀針上。混著熒粉的毒血突然凝成“巽”字暗碼,正吞噬著太醫袖口暗藏的工部印鑒,
“殿下分明是憂心國事,積勞成疾。”
她的語氣平靜而堅定,似乎早已準備好了應對之策。
沈硯舟的竹骨折扇挑開鎏金香爐,混在沉水香里的鹽晶簌簌而落︰“蕭尚書倒是比太醫更懂藥理。”
他指節叩擊爐壁暗紋,北境鹽道的星象圖突然顯形,“只是這香灰里的陰山紅土...” 他的外貌英俊瀟灑,眼神深邃而銳利,言語間透露出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
“沈大人說笑了。” 謝明微的蟒袍掃過香爐,袖中暗藏的磁石吸走關鍵碎屑,
“紅土養心,最宜調理殿下舊疾。” 她的聲音低沉而沉穩,讓人不禁對她的話產生懷疑。
停靈的偏殿飄著混檀香的血腥氣。裴昭的官靴碾過地磚縫隙滲出的血水,忽然扯開三皇子壽衣前襟——心口處靛藍的飛鷹刺青,正與二十年前運河沉船案卷宗上的印記嚴絲合扣。
“好個憂心國事!” 他抓起供桌上的鹽甕砸向棺槨,“這腌透人心的毒鹽...” 他的臉色通紅,眼中充滿了憤怒和不可置信。
甕口碎裂的剎那,腌了五年的斷指滾落靈前。謝明微的銀針突然穿透裴昭袖口,將他的手腕釘在棺槨︰“裴大人慎言。”
她俯身拾起斷指,指節上殘存的工部火漆遇血顯形,“殿下清譽,豈容宵小污蔑?” 她的眼神冰冷而無情,仿佛眼前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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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硯舟的折扇突然展開,瘦西湖煙雨化作運河沉船圖︰“蕭尚書這手移花接木,倒比當年謝司主更精妙。”
他指腹擦過棺內陪葬的玉帶,暗格中滾出的密信突然自燃,火苗吞噬了三皇子與突厥往來的血契。他的面容依舊平靜,但眼中卻閃過一絲驚訝。
朝會時的細雨織成密網。謝明微望著丹墀下神色各異的群臣,忽然撫過御賜的紫金魚符——符上暗紋刺痛指腹,竟與和親詔書的鳳印如出一轍。她的眼神冷漠而高傲,仿佛在俯瞰著這一切。
“誰能想到當年柔柔弱弱的謝家女...” 戶部侍郎的嘀咕混著雨聲飄來,“竟成了突厥可汗...” 他的臉上寫滿了驚訝和疑惑。
工部尚書突然打翻茶盞,褐色的茶湯在青磚上漫成陰山鹽道圖︰“听說新可汗坑殺十八部首領時,用的就是觀音淚...”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恐懼和不安。
謝明微的銀針悄然刺入梁柱,磁粉吸出暗藏的寒鐵箭簇。
當箭簇墜地驚破朝堂,她望著群臣驟變的臉色,忽然想起離京那日——這些人的父輩也是這樣,在城樓上目送和親車駕沒入黃沙。
她的心中涌起一股復雜的情感,既有對權力的渴望,也有對命運的無奈。
夜雨沖刷著尚書府的青瓦,謝明微碾碎鹽塊撒入硯台。混著熒粉的墨汁在《鹽政疏》上洇開,將“漕運”二字染成突厥王旗的靛藍。
阿史那雲羅的密信突然穿窗而入,狼牙箭簇上淬著的觀音淚,正與三皇子暴斃時的毒征相同。她的眼神堅定而決絕,似乎已經做好了下一步的準備。
“可汗舊部在陰山集結。” 她割開信鴿咽喉,血珠在輿圖上凝成包圍之勢,“要求徹查先可汗死因。” 她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充滿了威嚴。
謝明微的銀針釘住信紙,針尖挑破“巽三”暗碼︰“告訴左賢王,明夜子時鹽車過鷹嘴崖…”
她忽然將鹽甕砸向銅鏡,腌了五年的突厥密探眼球滾落,
“本官要送他們場體面的葬禮。” 她的眼神冷酷而無情,仿佛這一切都是她計劃的一部分。
裴昭的醉影撞開雨簾時,謝明微正焚毀最後一封血書。他腰間晃動的謝府舊玉突然迸裂,玉屑在火盆里凝成運河沉船圖︰
“蕭尚書可知...我那義妹最擅釀鹽梅酒...” 他忽然扯開衣襟,心口箭疤滲出混著熒粉的血,“若她在天有靈...” 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充滿了痛苦和悔恨。
“裴大人醉了。” 謝明微的銀針輕輕震響,挑落裴昭袖底藏著的匕首,“這酒...還是不飲為妙。” 她的眼神冷漠而嘲諷,仿佛在嘲笑他的愚蠢。
檐角鐵馬突然齊鳴,沈硯舟的月白錦袍掠過雨幕。他望著盆中漸熄的灰燼,折扇輕點謝明微腕間舊疤︰
“蕭尚書這手金蟬脫殼,倒比當年更爐火純青。” 扇面忽現的飛鷹紋,正吞噬著她易容膏下的真實容顏。他的眼神深邃而銳利,似乎已經看穿了她的一切。
五更梆子敲碎殘夜時,謝明微立在尚書府最高處。望著宮城方向升起的狼煙,她忽然輕笑——那笑聲驚起滿樹寒鴉,振翅聲里,
二十年前沉入運河的謝氏旗幡,正在暴雨中緩緩浮出水面。她的面容隱在黑暗中,眼神中透露出一種復雜的情感,既有對權力的渴望,也有對命運的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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