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澤鮮艷，油亮鮮紅，肥而不膩。
巴掌大一片片的臘肉。
整根的臘排骨肋條。
干豇豆、蘿卜干炖臘豬蹄。
干茶樹菇、干花菇、竹蓀、雞冠花等山珍炖老母雞。
很有嚼勁的野兔肉，野雞肉。
野生的甲魚，黃辣丁……
對于林向東等人來說。
這是一桌豐盛的美味佳肴。
男的喝著本地出產的玉米酒。
女的喝著從城里帶來的听裝瓶酒。
一個個大快朵頤。
連女孩們都吃得滿嘴流油。
羅修賢大塊吃肉，大口喝酒，忍不住贊道︰
“還是山里的臘肉香，肥而不膩。”
鐘尚明爽朗笑道︰
“這些年，總的來說，日子還是越過越好。
每年到了臘月。
我們每家每戶，至少要殺兩頭肥豬晾獵肉。
都是喂了一年以上，300斤左右的大肥豬。
山里的氣溫低，臘肉放一年也不會哈喉。”
林向東敬了鐘尚明一杯酒，問道︰
“鐘叔，你們村里養的肥豬會賣嗎？”
鐘尚明道︰
“賣啊，幾乎家家戶戶每年都要賣幾頭豬。
對有些村民來說，養豬是最主要的副業收入。
今年賣不起價，豬價跌得很厲害。
六七月份的時候，豬崽都只能賣到兩塊五左右。
現在，肥豬價格兩塊九到三塊錢。
鄉里街上的肉，也就賣四塊二、四塊三的樣子。”
甦芷涵插話道︰
“城里的肉價賣四塊五。”
鐘尚明道︰
“是啊，去年價格還不錯，今年養豬的就比較多。
結果豬價突然就跌得很厲害。
我們這大山里養的豬，跟外面還不一樣。
都是糧食喂出來的，沒人喂飼料。
像玉米、紅苕，家家戶戶都多得很。
甚至吃不完的豇豆和四季豆，也拿來喂豬。
今年豬價這麼低，很多人就舍不得賣。
一直養著，越養越肥。”
林向東又問道︰
“鐘叔，你們村養的是什麼豬種？”
鐘尚明道︰
“主要是土黑豬和長白豬。”
林向東習慣性摸出手機，結果沒信號，便道︰
“鐘叔，我想買30頭土黑豬，你們村里有嗎？”
鐘尚明道︰
“有啊，就這附近的20多戶，圈里就不止30頭。
你買30頭肥豬干什麼？”
林向東笑道︰
“鐘叔，我想請你幫忙訂購30頭土黑豬。
養到臘月，全部宰殺了，幫忙晾成臘肉。
到時候，肥豬價格就按高于市場價的15來算。
你看怎麼樣？”
鐘尚明道︰“那肯定沒問題，我替大家謝謝你。”
林向東又道︰
“今年先試一試，如果感覺不錯。
明年可以擴大訂購規模，50頭或100頭都要。
我建議，你們村以後主要養土黑豬。
就是有幾百頭，我也全部訂購。
先在你們村里晾成臘肉。
春節前我安排車輛，一次性拉走。
價格還是隨行就市，比市價高15。”
鐘尚明道︰
“肯定沒問題，只是你要這麼多臘肉做什麼？”
林向東解釋道︰
“我爸他們在做一家商貿公司。
有一些單位的勞保用品定點采購業務。
你們村里這麼好的臘肉，完全可以推銷出去。
過年時，這些單位當作年貨給職工發福利。
另外，只有這種土黑豬的肉。
炒回鍋肉，才有種那種地道的香味。
你們村里可以集中發展這種土黑豬養殖。
將來，可以推薦給城里的酒店和高檔餐館。
這件事，等以後聯系到銷售渠道再具體談。”
鐘尚明端起酒杯︰
“大記者，謝謝你的支持，我敬你一杯。”
林向東趕緊道︰
“鐘叔言重了，這杯酒我敬你。”
鐘尚明干了這杯酒，又看著黎珊珊。
“珊珊，這幾年，天池村所有人都要感謝你們家。
今天你和你男朋友，還有這些同學和朋友來。
我們很高興，特別歡迎你們多來看看。
這附近的20來戶，我已經通知過了。
晚上就安排在學校操場。
每家每戶都做一些菜，湊在一起。
我們吃一頓熱鬧的壩壩宴。
另外，再殺兩只羊，烤兩只全羊。”
黎珊珊猶疑道︰
“鐘叔，會不會太麻煩大家了？”
鐘尚明爽朗一笑︰
“不麻煩，一點都不麻煩。
姍姍，這幾年你沒回過天池村。
你媽來過不少次。
今年你回來了，大家肯定高興。”
這時候，肖紅英在桌底下踫了鐘尚明一下。
鐘尚明不以為意，接著道︰
“姍姍，鐘叔知道。
這個村子給你留下了一些不好的回憶。
那個年代窮啊，還是大集體年代。
有些人是嘴碎，閑言碎語的。
不過這樣的人不多，只是少數女人。
這些年，你媽為村子里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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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都讓她們感到羞愧了。
姍姍現在是大學生了。
你爸爸還是大企業家。
鐘叔就希望，你能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
以後和你男朋友，還有這些同學朋友。
多回來看看，走走。
就像你媽媽一樣，將這個村子當成另一個家。”
肖紅英朝鐘尚明一瞪眼︰
“姍姍，你別往心里去，你鐘叔酒喝多了。
他一喝多酒，就愛講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
黎珊珊輕聲道︰“阿姨，我沒事的。”
林向東看在眼里，輕輕捏一捏黎珊珊的手。
這個小村子，確實給黎珊珊的童年留下了糟糕回憶。
劉春蘭當年在這里被人嘲諷。
黎珊珊自己也被一些小家伙嘲笑。
是她心里最大的一塊疤痕。
林向東明白，鐘尚明今天這些話，很可能是劉春蘭授意的。
午後過後，眾人開始商量晚上的住宿問題。
鐘燕家里只有三張床鋪。
最後一致決定，就在學校操場搭帳篷。
總共帶了六頂帳篷，鐘燕在家里住，剩下13個人都住帳篷。
山里的氣溫比較低，這個季節，凌晨只有不到10度。
鐘燕在家里找了幾床舊棉被。
肖紅英又去附近幾戶人家找了幾床。
六頂帳篷，都鋪了兩床棉被當作墊被。
中午一點過，帳篷搭好了，眾人都鑽進帳篷休息。
林向東和黎珊珊住一個帳篷，兩床棉被。
董倩、鄭小玲和江月三個女孩住了一頂大帳篷。
其他人，都是兩人一頂帳篷。
林向東中午喝了六七兩酒。
黎珊珊因為鐘尚明那些話，情緒不佳。
林向東抱著她擁吻一陣。
黎珊珊才偎在他懷里，慢慢睡著了。
午後的陽光打在帳篷上，暖洋洋的。
鐘燕家里，鐘燕望著鐘尚明，有些不爽道︰
“爸，你今天真是酒喝多了。
怎麼能跟姍姍提那些事啊！”
鐘尚明點根煙，慢悠悠道︰
“是春蘭讓我提的。
她說姍姍長大了。
還有一個很成熟的男朋友。
當年那些不愉快的事。
該在珊珊心里揭過去了。”
午休時，林向東沒有和黎珊珊溫存。
下午兩點過，眾人都休息好了。
鐘燕帶著大家去後山轉了一大圈。
再回到小學操場時，已經快晚上6點了。
天色漸黃昏，壩壩宴的陣勢已經搭好了。
操場中央搭起了兩堆篝火，烤著兩只全羊。
教室里的桌椅被搬出來，繞著篝火圍成一大圈。
附近20多戶人家，男女老少，有100多人。
20歲左右的年輕男女不多見。
孩子倒是有三四十個，奶娃娃都有好幾個。
有些家里比較貧困的。
還穿著打補丁的，不合身的衣裳。
林向東一行，衣著光鮮的樣子。
讓這些孩子有些怯生生的。
甦芷涵和林向晴等幾個女孩，給他們發糖果時。
這些小家伙才漸漸活躍起來。
村民們都知道黎姍姍回來了。
那些心里無愧的人，都笑著過來跟黎珊珊打招呼。
也有幾個中年婦人，只是遠遠看著，顯然不好意思。
篝火映照下的壩壩宴很快開始了。
鐘尚明端著酒杯，站在篝火堆邊。
扯著嗓子介紹林向東等人是遠道而來的貴客。
又重點介紹林向東是省經報記者，是黎珊珊的男朋友。
林向東但拉著黎珊珊起身。
端起酒杯，向四方村民致禮。
酒過三巡，顧松和童駿又去車里取來兩把吉它。
彈唱了幾首流行歌曲，氣氛被搞起來了。
林向東又拉著黎珊珊，再招呼甦芷涵等人。
一起手牽手，去篝火堆邊，跳最簡單的鍋莊舞。
漸漸的，隨著一些少男少女加入。
鐘尚明和肖紅英又帶頭招呼，很多人都加入了。
歡聲笑語一片，氣氛終于沸騰起來了。
林向東也看出來了，鐘尚明在這個村子威信很高。
大多數村民，無論男女老少，都挺樸實的。
鬧騰到晚上8點過，壩壩宴結束了。
收拾清理之後，鐘尚明又安排人。
在六頂帳篷旁邊都搭起一堆篝火。
再準備一些柴禾。
學校背後的山坡上有人工水池，接引了山泉水作為水源。
在食堂、衛生間等地方鋪設了自來水管道。
這樣的條件，其實挺不錯了。
都是劉春蘭以宏元集團的名義捐資建設的。
簡單洗漱過後。
眾人鑽進帳篷里休息，還沒到晚上9點半。
林向東抱著黎珊珊，坐在篝火堆邊。
眺望著浩瀚星空，林向東輕聲道︰
“姍姍，在這個小山村。
你有過一些刻骨銘心的，不愉快的記憶。
你媽媽選擇了寬恕，你也可以。
當初傷害過你們的人。
就像鐘叔講的那樣，只是少數幾個女人。
這些年來，她們面對你媽媽所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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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開始羞愧不已了。
忘掉她們吧，忘掉那些不愉快。
她們只是很普通的，沒什麼文化的農婦。
你現在是大學生，未來的企業家。
就像一只大象，在幼年之時。
被幾只螞蟻咬了一口，如此而已。
對這樣無關緊要的小人物。
選擇寬恕，你就選擇了開心。
以後我們再來這個小山村。
你的回憶里就只剩下美好。
就是那些大多數的，純樸的村民。
當年對你們的關心和照顧。”
黎珊珊慢慢靠上林向東的肩頭︰
“向東哥，我明白了，不會計較了。”
篝火熊熊，稍後，溫暖的帳篷里。
隱約映照著兩道纏綿在一起的身影。
黎姍姍咬著嘴唇，輕聲嚶嚀起來。
黎姍姍軟軟的偎在林向東懷里，輕聲道︰
“明晚我跟向晴住，讓芷涵姐跟你住吧。”
林向東詫異道︰
“這麼多人呢，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悄悄的嘛。”
黎姍姍親了他一下，又道︰
“芷涵姐的事，我跟向晴講了。
向晴一開始很驚訝，後面也明白了。”
林向東問道︰
“她明白什麼了？”
黎姍姍道︰
“你為我和芷涵姐寫的歌呀。”
黎姍姍又輕輕一笑︰
“向晴說，你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林向東微微一笑︰
“是啊，我是最幸福的男人。”
黎珊珊又親他一口︰
“向東哥，我也很幸福。
有了你，我真的不在意鐘叔說的那些女人了。
就像你剛才講的，她們太渺小了。
不值得我去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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