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這個滿臉油膩的廠長,袁斌有一肚子的怒氣要發泄。
但他並沒有急著表態,而是先隨著劉高成進了辦公室。
劉高成身後是五個副廠長。
他對其他人使了個眼色,那五個副廠長都沒跟著進來。
此時辦公室就只有三個人。
在辦公室落座以後,劉高成繼續給袁斌戴高帽。
“袁市長,您剛到石橋,就來我們廠視察工作,實乃是我們廠的榮幸啊。”
袁斌開門見山地問道︰“我听說你們公司下面的工人在鬧罷工,是怎麼回事?”
劉高成听到這句話,眼中閃過一絲狡猾。
他迅速組織了一下語言,然後說道︰“哎,袁市長,現在的隊伍不好帶啊。如今的經濟形勢不大好,廠子這邊也遇到點困難,我們就對工人們的獎金適當的做了調整,他們就鬧了起來。這一鬧不要緊,廠子直接停擺了。
這件事讓我非常頭疼,這段時間,我天天都失眠,覺都睡不好。如今袁市長來了就好了,我們金馬公司有救了。”
袁斌看著劉高成的面相,一點也不像休息不好的樣子。
劉高成繼續拍馬屁︰“我們早就听說了,袁市長之前在虞山做縣長,給當地招商引資,現在虞山的經濟一片向好,袁市長現在調任我們石橋市,是我們石橋人民的福氣啊!”
在劉高成的心里,如果是一般的年輕人,這幾句話下來,對方估計就被拍暈了。
這是年輕領導的通病,基本都不經夸,一夸就飄上天。
沒想到眼前的袁斌面不改色,一張臉出奇的平靜。別說和年輕人相比,就是大部分中年人,都沒有他這般老成持重。
劉高成心里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不其然,袁斌接下來一句話就等于給劉高成扇了一耳光。
“劉廠長剛剛說對工人的獎金做了調整,請問是怎麼調整的?”
劉高成支支吾吾了半天,說了句︰“袁市長,畢竟是公司遇到了困難,所以我們就適當的降低了工人的年底獎金。”
袁斌又問︰“工人的獎金降低了多少?”
袁斌說話的音調不高,卻有一種莫名的狠厲,咄咄逼人的氣勢撲面而來,簡單的幾句話,劉高成已經滿頭是汗。
“每個人大概三千左右吧...”
袁斌接著又一句話︰“每個干部的獎金呢?也跟著一起降了麼?”
听到這句話,劉高成的眼神中明顯閃過一絲慌張。
他咽了口唾沫,而後說道︰“干部的也得降。袁市長,這件事我正在落實。”
袁斌輕輕一笑︰“就是說之前並沒有降的打算,現在才開始想著要降?”
劉高成沒想到袁斌看著年輕,實則老練至極。
他這個五十出頭的老廠長竟然被他給打的找不著北。
“袁市長,這個問題真的比較棘手。”
袁斌沒有絲毫放過他的打算,繼續追問︰“公司是一個整體,每個成員都是公司的細胞。既然公司遇到了麻煩,大家的心應該站在一起。不能只降工人的獎金,要降的話,干部的獎金要跟著一起降。”
劉高成用力咽了口唾沫,連聲回道︰“袁市長說得對,袁市長說得對。”
袁斌繼續追問︰“劉廠長,我想知道你們這邊的獎金分配,是什麼樣的標準,希望劉廠長能給我系統的講一下,我學習學習。”
听到這句話,劉高成瞬間就冒出一頭冷汗。
他快速想了一下,回道︰“袁市長,不怕您笑話,獎金的分配制度,我不是太清楚。”
劉高成撒了謊。
金馬公司的獎金分配制度,當初就是劉高成參與制定的。
此時的他寧可讓袁斌數落他業務水平不行,也不敢真實的講出金馬公司的獎金是如何分配的。
他以為自己打個馬虎眼,袁斌就不會再追究了。
沒想到袁斌偏偏在這個事情上認真上了。
作為一個廠的廠長,竟然對廠子是如何分配的毫不知情,可惜袁斌壓根就不追究這個問題。
他直接問劉高成︰“劉廠長,你們廠誰對獎金的情況比較了解,麻煩你讓他給我講一講。”
劉高成知道今天這件事躲不過去了,用手擦掉額頭上的汗,對袁斌說︰“麻煩袁市長在這里等我一下,我去叫富寶清過來,他是我們這主管財務的副廠長。”
說完劉高成就要起身出門。
袁斌卻把他叫住︰“劉廠長還需要親自去找他麼?直接給他打電話不就行了?”
袁斌害怕劉高成找到富寶清去商量說話的內容,什麼可以說什麼不可以說都提前說明白,所以不會給劉高成單獨和富寶清接觸的機會。
富寶清被攔住後,也知道袁斌這句話的目的,只能按照袁斌說的,硬著頭皮給富寶清打電話。
電話接通後,他說道︰“富廠長,袁市長想了解咱們廠的獎金分配情況,你過來給講一下!”
劉高成特意把這句話講出來,是想讓富寶清在過來之前,提前想好說辭。
袁斌在劉高成的辦公室里等了將近十分鐘,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富寶清才姍姍來遲。
進門以後,他先是給袁斌道歉︰“袁市長,實在抱歉,讓您久等了。我昨晚沒吃好,突然就拉肚子...”
袁斌客氣的同他問好,接著就用嚴肅的語氣讓他講出金馬公司的獎金分配制度。
听到問題以後,富寶清先是吸了一口氣,然後才說︰“回袁市長,我們金馬公司的獎金分配制度,是根據我們企業的性質、行業特點、戰略目標和文化價值觀制定,旨在公平、有效地激勵員工...”
袁斌打斷他的話,有些不悅地說道︰“富廠長,這些毫無意義的話,你就不要說了,我想听的是你們這不同級別都開多少獎金,你把數字報給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