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京都城門緊閉,除了城內某些特殊場所還亮著燈,整座京都都陷入了黑暗和寂靜之中。
子爵府,所有的丫鬟下人都已經睡下,府上的護衛也難得的不用巡邏警戒,兩名大漢站在一處小院的門口,表情異常嚴肅。
院內某處房間之中,此刻稍顯擁擠。
“消息已經在京都流傳開來了~,應該不會有假~……。”
“之後宮中就再也沒有傳出來消息了~,大人怕是被留在了宮中~。”
“皇宮戒備森嚴,高手無數,硬闖進去是不可能的,現在還沒有人知道宮中的情形,不過,明日早朝之後,一切就會有分曉~。”
“只要大人出了皇宮,哪怕是被關在了刑部大牢,我們也未必不能成事,只是救出大人之後,便不能再留在京都,要立刻遠遁,走水路正好,只是在此之前,還要做一些其他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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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瘦的中年男子思忖了片刻,再次開口說到︰“一切都要看明日,此時反倒不用太過著急,蜀王雖然身份不凡,但此事還牽扯到越王世子,就算是當今天子,也必須考慮到越王,這件事情必然會是明日早朝的焦點,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等待……。”
“哼~!等個屁~!姑爺在皇宮里面還不知道怎麼樣呢~!”老陳猛的一拍桌子,暴怒的說道。
”就是~!姑爺現在還不知道吃的什麼苦呢~!怎麼等啊~!“,徐天川也急著開口說到。
呂轍看了老陳一眼,說道︰“事關重大~,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陳兄弟還是先冷靜冷靜,否則不僅救不回大人,就連我們也會白白送命~。”
老陳拳頭緊握,呼吸粗重,額頭上青筋直跳,最終還是沒有再開口。
除了呂轍呂莽倆兄弟之外,房間里面,全是隨著老陳一起從甦江府搬到京城原翠柳寨之人,脾氣比老陳還要火爆的人不少,但這一次遇到的事情非比尋常,眾人都罕見的沉默下來。
不多時,房門打開,眾人各自散去,香痕從院子里焦急的走出,向旁邊的院落走了兩步,忽然有一道聲音從院子里傳了出來。
“唉~,老頭子就是勞碌命啊~,你們快些休息去吧,老頭子睡一覺,明天早上去那里瞅瞅~……。”
“謝四叔公。”香痕長長的松了一口氣,關上院門,坐在院內的石凳之上,顏楚楚抱著秋水劍斜靠著石桌,說道︰“明天早上我去宮門口等著~。”
香痕點了點頭,那里怕是能夠最快得到消息的地方,雖然她更想親自過去,但若是事情有變,她需要做更多的準備,必須從現在開始就為她們的後路著想。
“遇事記著冷靜~,不要莽撞~,知道嗎~?。”她提醒了一句,顏楚楚沒有回應,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小丫頭玉兒獨自站在門口,臉上有著驚慌和無助,香痕走過來,輕輕的抱了抱她,小聲在她耳邊說道︰“放心吧~,姑爺不會有事的~,現在乖乖去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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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無話。
不知道府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大家都變的很奇怪,一大早就起來的丫鬟和下人感受最為強烈。
二小姐天不亮就出去了,夫人和玉兒姑娘也乘車離開,便是府外那幾戶人家,也都沒有開門,府中一下子好像少了好多人。
尤其是當太陽升起來的時候,那位老人家還沒有將那一把奇怪的椅子搬出來曬太陽,更是讓府中下人心中的疑惑達到了頂峰。
想到爵爺昨天沒有回來,夫人一大早就出去了,這麼多人都不在,莫不是帶人去捉……。
想到了某一個可能,又立刻將之驅逐出腦海,這可是主人家的事情,不參與主人的事情,這是在大戶人家做下人需要遵守的第一準則。
今日的子爵府似乎更加的平靜,但朝堂上卻炸開了鍋。
楚國贖回城池和立太子的事情逐漸淡出了百官的視線,另一件事情卻被他們擺上了案頭。
夏帝掃了一眼厚厚一沓彈劾肉安縣子楚雲的奏章,隨便翻看了幾張,便有些興趣索然,說道︰“關于此事~,你們有什麼看法~,都說說吧~。”
“陛下~,榮安縣子楚雲在皇宮之中,于眾目睽睽之下,毆打當朝親王,此等行為實在是太過惡劣,若是不嚴加懲處,皇家顏面何在,陛下的顏面何在啊~!”一個中年官員站出來,義正言辭的說道。
此人乃是禮部侍郎,禮部除了掌管教育和外交事宜之外,維護一切和國家典章法度有關的事情,也是他們的職責。
當然,這位禮部侍郎站出來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
他姓魯,魯國公府向來和蜀王關系密切,出了這樣的事情,必定會站在蜀王一邊。
“魯侍郎言之有理啊~,榮安縣子楚雲以下犯上,在百官眼前重傷蜀王殿下,必須嚴加懲處~!”又有一官員站出來說道。
“魯侍郎和範大人說得對~!”
“榮安縣子必須重懲~!”
“臣附議~!”
“臣附議~!”
“臣等也附議~!”
…….......
…….......
他一站出來,又有十數人贊同附議。
朝中的御史們今天很閑,彈劾諫議其實本來是他們的事情,百官向來都是站在他們對立面的,可今天一眾官員的口徑居然出奇的統一,一個接一個,爭先恐後的發表意見,完全輪不到他們說話。
當然,身為監察御史的李鈺世子可也是參與毆斗的主角之一,御史台還是要臉面的,今天能不說話就不說話,到時候若是有人將此事指出來,他們的臉該往哪兒擱~?
今日之事,並不像立太子或是爭論其他事情一樣,百官立場不同,吵的如火如荼恨不得打起來,今日但凡站出來的人,都對榮安縣子楚雲大加譴責,大概的意思就是那楚雲無法無天,以下犯上,在皇宮之中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毆打親王,這是國朝數十年來都沒有過的惡劣行為,罪魁禍首楚雲,不殺不足以平民憤,不殺不足以慰民心,不殺不足以為人道……。
在這個過程之中,他們又強調了蜀王殿下的淒慘,要不是蜀王殿下受傷太重,說不得會將他抬過來讓大家看看,一定能夠拉到足夠多的盟友。
和這些人相反,老將們則全都在朝堂上打起了瞌睡,吏部侍郎楚澤從始至終都表情平靜,一言不發。
這時,一位年輕的御史站出來,本來要上去的某位秦相一系官員腳步頓了頓。
這位名為汪䐂的御史前些日子被陛下賞識,他說的話,分量必然更重一些。
“陛下~!臣彈劾京畿道監察使李鈺,身為御史,沒有履行作為御史的職責,知法犯法,和長安縣子一同毆打親王,理應同罪,還請陛下定奪~。”
汪䐂的話說完,靜靜的立在那里,朝堂上的聲音忽然間小了很多。
御史台的幾位上官心里同時咯 一下,心中暗罵,這個汪䐂,還真是膽大包天,這件事情,是能在朝堂上提的嗎~?
越王可就這麼一個寶貝兒子,真要是被“同罪論處”了,恐怕要不了多久,他們御史台的官衙都會被人給拆了~!
秦相的官位夠大了吧~?
秦相一系的官員平日里在朝堂上夠囂張了吧~?
可他們剛才沒有一個人提到李鈺世子的事情,不是因為他們忘了,而是因為更本他們不敢~!
不僅僅那些御史們心中暗罵汪䐂,剛才開口要重懲楚雲的官員臉色也有些發黑~。
這個愣頭青啊,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本來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情,被他這麼一鬧,必須得放在台面上說了。
第一個開口的禮部侍郎再次硬著頭皮站出來,說道︰“大家有目共睹~,榮安縣子楚雲才是此事的罪魁禍首,李鈺世子,可能只是被他蠱惑了而已,更可況,他也並未對蜀王殿下造成多大的傷害嘛~。”
年輕御史汪䐂的一句話,使得朝堂之上風向驟變,從要為榮安縣子楚雲定罪變成了為越王世子李鈺脫罪,直讓眾官員看的心中暗自鄙夷。
一位年輕的官員看著朝堂上眾位官員攝于越王的威勢,竟然能夠臉不紅氣不喘的說出如此違心的話,心中又感嘆又失望,越王又如何,能大的過陛下,大的過國朝的律法嗎~!
想到自己寒窗苦讀十二年,誓要用盡自己所能去報效國家的崇高理想,年輕官員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堅定,大步的站出來,說出了自己的聲音。
“臣附議~!”
“..................!”
…….......
…….......
看著朝上無數官員的精彩表演,夏帝終于揮了揮手,一位宦官從袖中取出了一張折子,走下去,遞給了站在百官前面,從未開口的沈相和秦相。
自古以左為尊,因此,左右二相之中,雖然秦相在朝中勢大,但真要論起來,沈相的地位要更加高上一些。
沈相接過折子,目露疑惑的打開,片刻之後,臉上的表情變的有些古怪,將折子遞給了一旁的秦相。
看到沈相臉上的表情,秦相心中不由的升起了一絲不妙的預感,接過他遞過來的折子,視線投了上去。
片刻之後,當折子從秦相的手中傳出,他的臉色也開始變的有些難看起來。
隨著這張折子在百官之中流傳,殿內驚呼吸氣的聲音就不絕于耳,百官臉色各異,逐漸的,朝堂竟然詭異的安靜下來。
不少朝中大員的目光都隱晦的望向了秦相以及親近蜀王的官員,雖然沒有明說,但其中的意思卻不言而喻。
作為成年皇子,居然主動欺負一位年幼並且痴傻的小公主,陛下病重之時不僅不在宮中盡孝,反而在府中開起了宴會,聯想到蜀王之前的作為——————秦相你們說說,你們想要輔佐上位的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真要是讓此等性情的人當了皇帝,許多官員都覺得自己的生命安全受到了極大的威脅。
這只是折子上的一點。
除此之外,這榮安縣子的間歇性 癥又是怎麼回事啊~?
這張折子是從陛下那里傳來的,真實性不用懷疑,又有太醫署作證,榮安縣子的病也應該不會有假———榮安縣子居然患有 癥,之前從來沒有人知道這件事情,不過這樣以一來,眾人心中的謎團終于得到了解釋。
難怪他會做出這樣的事情,除了瘋子之外,一個正常人,怎麼會在皇宮里面,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毆打親王~?
李鈺世子向來和他走的近,莫不是被那楚縣子傳染了~?
不過,毆打親王就是毆打親王, 癥並不是能毆打親王的理由,雖然會酌情減輕責罰,但蜀王到底是被傷成了那個樣子,若是輕描淡寫的揭過,皇家顏面何存~?
可是———痴傻的樂寧小公主怎麼就會突然被他給治好了~?
樂寧小公主的病情,朝中官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一年之前,陛下為了治好樂寧小公主的失魂之癥,下令遍尋天下名醫,甚至不惜許下重賞,獎賞豐厚到任何人都會心動,但可惜就連太醫署都認為公主殿下的病是不治之癥,無數名醫也對此束手無辭,時間久了,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可世間的事情就是這麼的讓人意想不到。
蜀王被毆,樂寧小公主絕癥得治,全部出自一個人之手,這到底是賞是罰,是贊是罵,這潭水本就被越王世子攪渾,現在無疑變的復雜,朝堂之上,沒有一個人再敢隨便插話。
詭異的寂靜不知道維持了多久,夏帝擺了擺手,一位宣旨宦官取出早已準備好的聖旨,開始宣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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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雲打了一個哈欠,睜開眼楮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張熟悉的老臉。
這一覺睡得非常舒服,楚雲坐起身,盡量讓自己距離吉祥的老臉遠一點,說道︰“這一大早的~,吉總管有什麼事情嗎~?”
“楚縣子~,你該出宮了~。”吉祥面無表情,淡淡的說道。
早已有宮女拿來了洗漱用品,楚雲洗漱完畢,踏出殿門,外面暖風徐徐,陽光明媚。
“你到底是怎麼治好樂寧小公主的~?”楚雲回過頭,看到吉祥站在殿內望著他。
“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呢~,我能不能先問吉總管一個問題~?”楚雲雙手環抱,看著他說道。
“說~。”吉祥淡淡的說了一句。
“你到底會不會葵花寶典~?”楚雲看著他,極有興趣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