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你們還活著做什麼~~……”便在這時,一道冰冷的不含有任何感情的聲音陡然在他的耳邊響起。那男子愣了一下,下一刻,眼前便有一道匹練般的白光閃過。
“呃~!”
他兩眼猛地睜大,雙手捂住喉嚨,費力的呼吸著,然而這終究只是徒勞,鮮血從雙手的縫隙處溢出,身體直挺挺的倒在地上,發出了一道沉悶的聲響。劍光快如閃電,一劍封喉!
直到那男子的尸身倒在滿地的枯枝敗葉之上時,那疤臉漢子和沉穩男子才緩過神來。
月光之下,喉嚨已經不再往外冒血的男子雙目圓睜,他到死也沒有想明白,在他眼中只是玩物的漂亮女子,為什麼轉瞬之間,就變成了勾魂索命的閻王了。
“老三~~!”
眼看著朝夕相處的兄弟慘死在那漂亮女子的劍下,他們卻連阻攔的時間都沒有,甚至連她怎麼出劍的都沒有看清,疤臉漢子愣神之後,臉上露出極度悲憤的表情。
他口中發出了一道低沉的吼聲,猛的抽出腰間的長刀,幾步跨過來,向那女子橫劈過去。這一招全力出手,大開大合,甚至連空氣都發出了一聲猶如裂帛般的聲音。
在今天之前,已經不知道有多少人,都被他這把大刀劈成了兩半。在他身後,一直以來表情都十分沉穩的男子,臉上也終于出現了驚怒之色,在疤臉漢子出手之後,身形瞬間移動,封住了那女子的退路。
面對當頭劈來的一刀,那漂亮女子不閃不躲,只在那刀勢快要落下的時候,周遭的月色仿佛猛的亮了一下。
窩棚里面,楚雲向外面望了一眼,只有月光之下的樹影綽綽,看不真切,望向兩側的視線則被窩棚擋住。如果不是他剛才產生了幻覺的話,外面剛才應該是嘈雜了一陣,似乎有刀兵相接的聲音,不過很快就回歸了寂靜。
莫不是那三個家伙窩里斗,打起來了~?
打吧打吧,最好是三敗俱傷,這樣他也就不用思考如何逃出去了,右手就這麼往後輕輕一拉,然後該回家就回家,該干嘛干嘛。他心里這樣惡意的向著,一陣強烈的眩暈又猛的涌上來了。
身體晃了一晃,差點沒有力氣握住刀。便在此時,感覺到脖子上略微一輕,一直在等待時機的長臉男子猛地一偏頭,避開了刀刃,身體就地向前一滾,立刻滾出了窩棚。
從那文弱書生手下逃出來,脖子上再也沒有刀架著,他冷冷狂笑兩聲,心道等會問出了這花露水的配方,一定要親手砍掉那書生的腦袋。行走江湖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遇到如此的生死危機。
剛才被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覺,嚇死爺爺了~~……
生死危機之時,那一滾倒是滾出了不近的距離,直到身體撞到某物,才終于停了下來。長臉漢子正打算雙手支撐身體站起來,和三位兄弟會和之後,進去收拾那書生,忽然感覺到手掌觸摸的地方有些濕漉漉的。
這些天並沒有下雨,地上干燥異常,這處窩棚曾經是他們短暫的藏身之所,附近也並無水源啊。
“媽的~,該不是老三又隨地方便了吧!”想到老三以往的惡習,長臉漢子一臉晦氣的怒罵一聲,心中有些惡心,嫌棄的將手在地上擦了擦……
感覺到的,是一種溫熱的觸感,低頭看去,老三向外暴出的蘊含無盡驚恐的眼楮讓他不由打了一個寒顫,而此時,他的手正放在老三的臉上。
翻轉手掌,看到一團暗褐色的東西這哪里是水,分明是血啊~!
“老~,老三~~……”
他臉上露出驚恐之色,伸手在老三的鼻下摸了摸,整個人不由的狠狠打了一個寒戰。
“死~,死了~~!”
今夜的月光很亮,可以清晰的看到身邊數丈遠的地方。今夜的月光也很冷,冷的四周的一切仿佛被凝結了一般。
兩道熟悉的身影像老三一樣橫躺在幾步之外,姿勢不同,相同的是都十分安靜,安靜的像一個死人。
“大哥~,二哥~!”
他口中驚恐的叫了一聲,心中驚懼萬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身後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
夜色之下,一道比月光更加明亮的匹練一閃而過。
那女子臉上沒有表情,手中握著染血的長劍,目光冷冷的望向了不遠處的窩棚。
“嗯~還有一個~~。”
窩棚之中,還有一道若隱若現的呼吸聲音,十分微弱。她緩緩地走過去,從窩棚入口處看向里面,黑暗中,一道人影躺在那里,早已沒了聲息,怕是已經死去多時了。腳步頓了一頓,眼前這短短的一段路,似乎隔著千山萬水,讓她寸步難行。
外面久久的沒有傳來聲音,有一道腳步聲走到近前便戛然而止,楚雲緊張的握著手中刀,已經咬了無數次舌尖,意識勉強的保持著清醒。
“完了~,這次怕是真的要交代在這里了~。”他此刻恐怕已經真正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再等上一會,怕是不用等到那些人進來,他自己的身體就會先扛不住了。
剛才的腳步聲音忽然再次的響起,楚雲躲在窩棚一側,看著地上的影子從門口閃進來的時候,將手中的刀刺了過去。縱然敵強我弱,還是要努力一下,萬一那幾個人前後走進來,沒有防備,被他一刀串成了糖葫蘆呢~~?
理想的場景沒有發生。
刀刃被兩根縴細潔白的手指夾住,楚雲看著在月光下散發出淡淡光輝的漂亮女子,微微一怔之後,將那把刀輕輕的丟了。
終于等到你。“娘子~~。”他長長的松了一口氣,張開懷抱,“我想死你了~~。”他的身體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好香~,好軟~~……”最後的意識消失在了這里。
柳香痕溫柔的抱著他,臉上的冰冷之色終于消失,抬頭望了望天空,今夜的月色,好美。
窩棚里面的尸體不是他,柳香痕走過去,依稀的可以辨認出那死狀淒慘的人正是李剛,他被射瞎了一只眼楮,致命傷是脖子上割破喉管的那一刀。
一個是身手連末流都算不上的文弱書生,一個是武功已經登堂入室的氣感高手,外面那四個家伙,也各個都武功不俗……
俏臉之上有些微微失神,片刻之後,將他靠在窩棚的牆壁上,再背了起來,向著外面走去,消失在了夜色中。
山路上,舉著火把的老陳等人已經喊得聲音嘶啞,一路之上,火光點點,那些都是在尋找楚雲的人。一匹駿馬的長嘶從林中傳來,老陳快速的回過頭,借著火光和月色,看到馬上那熟悉的身影。
“大小姐~~~……”他大步的跑過去,看到柳香痕身後背著的一人時,身體一震,臉上露出狂喜,猛地說道︰“姑爺~~姑爺找到了~~~!”
柳香痕微微點了點頭,“派人先回去通知一聲,我們馬上回甦江府城~~快~~!”
“哎~~!”
老陳猛的點頭到,心中的大石頭終于落下了,向著前方的火光處狂奔而去。讓一名漢子回山寨報信之後,老陳也沒有耽擱,再次向著甦江府城的方向狂奔而去。
柳香痕背著已經失去了意識的楚雲騎在馬上,為了避免顛簸,速度並不快,但也能在晚上關閉城門之前趕到。老陳爆發出了全部的速度,在她之前回到了甦江府城,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猛的一腳踹開了“金芝堂”的大門。
金芝堂是距離香痕坊不遠的一間藥鋪,也兼有醫館的作用,藥鋪的掌櫃是一位有著幾十年行醫經驗的大夫,和上次有禮有節的敲門相比較,這次的方法明顯比較粗暴了,那位老大夫還在堂中核算著賬目,冷不防的藥鋪大門被猛的踹開,一位黑粗壯漢從外面闖了進來,還以為是來了盜賊,嚇的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定楮仔細一瞧~,這才發現這黑粗漢子正是上次來過的那人,沒來得及說話,就被對方一把扛在肩上,呼嘯著跑了出去。
听見動靜從後堂跑出來的藥鋪學徒,剛剛跑進堂內,看到葉大夫被一位彪形大漢搶走,在原地呆愣了片刻之後,才傳來了慌亂的叫喊聲音。
“葉大夫~~,怎麼樣了~~?”
看到那位葉大夫收回了探脈的手,老陳抓著他的胳膊,急忙問道。香痕坊中,柳香痕的目光也緊緊的盯著葉大夫。
“不要急~,不要急嘛~~。”剛才被老陳粗暴的扛在肩上奔跑了一路,葉大夫的心跳還沒有回復平靜呢,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縣尉大人此次受傷不輕,腿上的傷是小事,待會從藥鋪里頭拿一些金瘡藥,敷上之後就沒有什麼大礙了,但腹部中的那一掌,怕是受了不輕的內傷啊,雖然不至于危及到性命,但要徹底痊愈,也需要不短的時間啊~。”
雖然那黑粗漢子剛才粗魯的舉動讓他的心里十分不悅,但這位葉大夫很明顯還是能夠分清事情輕重緩急的。
“這樣吧~,我先開一副方子,以滋養為主,藥物為輔,效果會更好一些。”
那葉大夫在一邊寫藥方的時候,老陳狠狠一拳砸在牆上,怒吼道︰“李剛那個雜碎,要是讓老子遇到了,一定生撕了他~~!”
徐天川看到楚雲現在的慘樣,雙眼都快要冒出火來,冷冷的說到“老子一定宰了他~~!”
剛才從大小姐那里已經得知了姑爺是被李剛給綁走的,老陳在心里就已經將他祖宗十八代的女性成員都問候了一遍。
“李剛已經死了~。”听那大夫說楚雲沒有性命之礙,柳香痕已經放下了心來,看著老陳,淡淡的說道。
“啊~~?”老陳和徐天川都是愣了一下,下意識的以為是大小姐她動的手,有些遺憾的說道︰“沒落到老子手里,真是便宜他了~~哼~!”
柳香痕並沒有解釋,目光再次望向了躺在床上的那道略有些單薄的身影。
李剛那家伙已經可以算作是登堂入室的氣感境高手了,而楚雲有幾斤幾兩,她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十個他怕也不是那李剛的對手。
但結果呢~~,卻是李剛死在了他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