簑衣老者佝僂著腰身,枯瘦的手指緊攥著腰間束帶。
他撐著腰費力地又翻過一山梁。
“到處搞靈石東拼西湊,總算是湊到傳送陣費用來到中唐。
越過這座山頭便是十萬大山了。”
“吱吱。”小金毛異鼠自他袖口中鑽出沖他叫喚。
老漢抹了把汗水,斜睨它一眼。
“還催,要不是你路上徒生事端。
小老兒我早到了。”
噬金鼠剛要反駁,只見老者突然瞳孔驟縮,枯瘦的身軀爆發出驚人的敏捷,帶著金毛鼠向後急掠。
在其站立的原地登時轟然炸開揚起塵土。
“哦?很敏銳啊。”
陰惻惻的笑聲自林間飄來。
數道黑影如鬼魅般圍攏,將兩妖圍在中間。
“這小東西身上好濃郁的血肉精氣!”
一黑影自漆黑里伸出條沾滿血肉疙瘩的長舌舔了舔獠牙。
噬金鼠渾身毛發直豎,“吱吱”驚叫躲進老者後領去。
簑衣老漢虛眯雙眼低罵一聲。
“倒坎玩意兒,指望不上你。
不過哪來這麼多惡詭湊一塊?是故意守進山妖獸的?
老漢還不信了,今日還能在家門口讓人堵了?”
背後簑衣融入老漢皮膚,根根粗麻倒立伸長出來。
老漢身形迅速巨化,酒糟鼻子拱起。
竟是化作一只五丈長的巨大豪豬。
“吼——!”
巨豬怒嘯,背部鋼針般的鬃毛根根倒豎化作刺球。
無數黑針噴射而出,在半空中織成鋪天蓋地的黑網朝幾道詭影覆去。
一時間竟是讓幾只詭物不得近身上前。
正攔在豪豬去處的黑影怒吼一聲顯出原形。
卻是一只獨眼巨猿擂著胸膛,敞開血盆大口發出震耳聲浪將密集黑針撕開一道大口子。
它擂著巨拳疾馳至不斷向周圍發射黑針的刺球身前。
也不顧被利刺穿透,蒲扇大手將針堆剝開。
那單眼怪猿正要嘴吐黑芒攻擊,卻見針堆後是個深黑巨坑。
猿詭嘶吼著將針堆打散。
“追!”
其余詭物也見得不對,紛紛躍入地洞。
新鮮地道里,噬金鼠紅豆小鼻微微翕動,已是聞見後方眾多惡詭奔來。
急得它扒拉著豪豬耳朵“吱吱”大叫。
豪豬悶哼兩聲,足下動作卻不停。
“這些惡畜!這麼快便將我半數毛刺破了?
行了行了!你別催了,應該已經到聖地地界了,咱們把動靜搞大點。
會有妖听見的。”
“吱吱!”
“什麼!?要不你來挖!我這遁術也沒用幾次,尚不熟練。
你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噬金鼠泛著精光的眼內閃過一絲狠厲。
只見它小爪不斷自其頰囊內掏出各種奇物器物。
頓時琳瑯寶光充斥在漆黑坑道內。
一為首詭物見了寶光先是一愣,隨後已是來不及停下腳步被後面同伴推簇著往前。
“砰!砰砰砰!”
一股股驚天巨響自地底躥出。
地上滿是不規則的大小坑洞。
听得背後陣陣巨響,豪豬身形一抖,隨即喜道。
“好小子,干得不錯,回去便給你補點油水。”
還不等他開心兩秒,一只毛絨巨手打穿地面逮住豬耳將其撂了出去。
老豪豬吃痛悶哼一聲,周身毛刺陡然迸發自那巨手中掙脫。
巨猿不在意地將手上毛刺扒下,朝著豪豬身軀按去。
老漢想避開,卻是發現四肢如灌鉛一般不能動彈。
抬首一看,卻是那巨猿獨眼射出紅芒將他鎖定。
眼看巨手愈來愈近,匿在毛刺里的噬金鼠閃著猩紅蓄勢待發。
“咚!”
忽的從天而降一道肥胖身影,直接將那巨猿墜成肉泥。
豪豬見得那肥胖身影激動得哆嗦一下幻回老漢人身。
“二哥!”
煙塵散去,一敞乳露肚的環髯凶漢走出。
听得有人朝他方向喚他,扭頭看去。
凶漢眉頭一挑,瞧了老頭半天才認出是誰,他笑罵道。
“我道是哪個偏遠旁支敢來與我攀親戚?原是小弟朱毫。
你這廝,百年未見還曉得回來認我這個二哥?
還有你不是出去雲游諸國了麼?
怎生得這副蒼老模樣回來?”
朱毫不好意思地捻了捻簑衣衣角。
“前些年于一處秘境里受困了些日子……”
朱鬣嗤笑一聲,眼神玩味帶著些許危險。
“怕不只是一些日子罷?
還有你當初自己出走便罷了,將噬金鼠也裹走算什麼事?
那小孽畜如今又置于何處?”
聞得此言,金毛老鼠不禁又往朱毫簑衣里縮了縮。
就在此時,陷于地里的諸多黑影也紛紛顯化原形自坑內爬上地面。
一聲蒼老卻悶如隆鐘的嘆息在幾妖耳邊響起。
“如此多的詭物聚集攔截入山妖獸,看來許箐那丫頭的消息不假。
朱鬣,你給她傳信罷,讓聖地即刻便召開百族大會且聯系中唐人族。
前面幾十里便是荊州,你我再進二十里一探,也好看那魔窟開啟到什麼地步了。”
至于那幾只詭物,剛爬上地便被冒出的諸多樹根穿透吸盡血肉。
慈眉善目的老人出現,他身著白色道袍。
但氣息卻樸素得宛如凡俗田間老農。
噬金鼠聞得此聲激動得自朱毫背後爬出撲向老道。
老道見得興奮的金毛鼠捋了捋胡子,任其在肩頭嗅著笑道。
“百年未見已是七境巔峰了,可不能再咬我!
行了,給你兩個一道手諭。
先去見百靈,通知除了妖兵的尋常妖物莫要靠近邊界。”
朱鬣這邊已是向蛇婆婆許箐傳完音。
安排好後兩位大妖化作流光朝著荊州方向疾馳而去。
…………
“姐姐,前面便是百靈閣了。
閣主雖斗法能力不咋地,連我都打不過。
但消息卻是全十萬大山最靈通的!
保管有你想打听的消息!”
青律背著手輕輕蹦著走在前面帶路。
唐歲只見前方一座怪異的建築矗立在前方。
似是一座用蜂巢壘砌的高塔,周圍又生出許多蜂箱分支。
兩女的蛇族血脈一踏足此處便驚得上方餃著信件書頁工作的眾鳥慌神。
原本井然有序的隊伍在一只小麻雀撞到另一只喜鵲後,整個塔內亂成一鍋粥。
“都停停!鵲二你將掉的信放在戌二十三房。
雀三十六你繼續將信送往鹿族執事長老處。
……”
在將眾鳥工作重新安排後,無奈的清甜女音響起。
“焉壞青蛇你怎地又來了!還又帶一只大蛇!”
自塔內高處信箱上跳下一道嬌小倩影。
卻是個披著青翎玉裳,生得嬌俏的光腳少女。
她此刻正鼓著香腮怒視青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