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雨足尖輕點地面。
一個後撤閃身避開熊掌似的擒拿。
他退至檐角陰影處，扭頭眼尾微挑向唐歲投去求助目光。
“隊長，你看他！”
陶鐵已是惱怒紅溫，周身古銅色肌膚潤出鋼鐵光澤。
虯結肌肉隨呼吸起伏如蟒蛟翻騰。
他一拳狠狠擲向裴知雨面門。
“唉。”
唐歲嘆了口氣。
少女如白鵠掠影橫亙兩人之間，替裴知雨擋下這一擊。
“師兄，收手！”
她背後裴知雨望著少女紋絲未動的繡履，眼底掠過異色微微有些驚訝。
這蠻子只怕沒收力，剛剛那下明顯裹著罡氣，乃是使了神通。
此刻卻似泥牛入海。
眼前少女體內莫不是藏著只巨獸？
陶鐵瞳仁泛起血絲，拳頭化作玄鐵之色。
雙拳交疊如重錘將唐歲擊退。
他怒吼道。
“師妹休得與他為伍，此人狡詐如狐。
從前並未听過有這一號人在。
定是此次詭潮安插在我學宮的奸細！”
他獰笑著顫動臉上肌肉，玄鐵光澤已蔓延至脖頸。
“來，讓老子的鐵拳將其超度了……”
唐歲搖搖頭。
陶鐵未再多說，一拳想再度將唐歲逼退。
接下陶鐵攻勢，少女“ ”後退幾步。
只覺手掌隱隱有些生疼。
不愧是武院天驕，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她抬手示意將大手放在尺柄上的劉烏虎莫輕舉妄動，隨後沉聲道。
“師兄，你有些著相了。
我不想與你打，此處尚且有其他人路過。
大打出手讓詭物知曉必定打草驚蛇。
一切以任務為先，待回了學宮。
你與裴師兄慢慢扯皮去，唐歲管不著，但現在……”
陶鐵打斷唐歲話語，再度朝著裴知雨疾射而出。
“那便由我來當這隊長！
左右不過些小詭，爺爺我一人足矣！”
唐歲立馬掐訣。
“禮序天罡，墨定四方！”
一個赤墨色“定”字懸在光膀壯漢頭頂，陶鐵登時被釘在原地。
不過只是入門程度的文心鎖未免有些吃力。
體內儒氣以一個恐怖速度迅速被消耗。
看著莽漢發狂樣子。
唐歲眉頭一皺，有些不對。
陶鐵無論是剛才回來時歡脫如猴還是現在暴怒失控的樣子都不太正常。
就好似，情緒被放大了一般。
此時這鐵手武夫面龐眼角已是有些微微泛紅。
唐歲低喝。
“裴師兄，縛住他！”
一旁躍躍欲試的小廝搓搓手笑道。
“得 。”
只見他掏出古樸鐵杵，往地上一扎。
頃刻間結陣，數道黝黑鐵鏈從四周纏向被定住的陶鐵手足。
唐歲收了文心鎖，而陳萍安鬼魅般閃現至陶鐵身後。
“得罪了。”
烏木劍鞘裹著雷光叩在陶鐵還未玄鐵化的玉枕穴。
壯漢轟然倒地。
“先找個客棧安置一下。
此處動靜太大，已經有頗多百姓聚過來了。”
唐歲朝著幾人傳音道。
劉烏虎扛起昏迷陶鐵，幾人身影瞬時消失不見。
……
找了家客棧後。
劉烏虎將陶鐵置于榻上。
裴知雨在周圍設下隱匿陣法。
唐歲細細打量著這武夫眼尾淡淡血紅紋路。
而後素手輕輕撩起他的眼皮，底下眼球已是遍布血絲。
“裴師兄。”
唐歲霍然轉身，小臉嚴肅看向裴知雨。
“煩請將賭坊見聞細說一遍。”
裴知雨雙手背在後腦勺回憶道。
“我和這蠻子到了賭坊前，見得里面修士氣息不少。
便心道是個打探消息的好地方。
我又自詡賭博手法這段有點造詣。
便拉了這蠻子進去，不料這家伙是個好賭的。”
說完後他頓了頓，後槽牙無意識磨了磨。
唐歲疑惑地眨眨眼。
“繼續呀？”
“而後因為贏得越來越多，那賭坊老板開始注意到我倆。
身邊開始漸漸聚了些賭莊的人手。
此時離咱們約定時間也差不多了。
我便心知不能再贏下去，便找了個由頭去找老板兌寶錢。
那老板倒是個妙人，見我遞過半數籌碼。
樂得邀我喝酒，我便乘勢在他那打听了些情報。
這期間盞茶功夫我並未同這呆子在一起。
想必他便是那時候遭的。
再見面時，這廝摟著我脖頸說要玩把大的。
我還以為是今日贏得太多，他賭勁上來了。
便存了戲弄他的心思。
再然後，便是你們所見的。”
唐歲聞言抵住下巴看向窗外熙攘人群，不知在想什麼。
片刻後她抽回目光。
“咱們先將手頭信息交換梳理一下。
裴師兄繼續說一下你在賭坊老板那得來的消息罷。”
裴知雨坐下來抿了口茶潤了潤嗓子繼續道。
“不只是賭坊，就連城里地下擂場、修士黑市還有青樓楚館等等大多充斥著負面情緒的灰色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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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現傷人事件的頻率比以往高了許多。
修士黑市原本有幾道禁制鎮著，任何人不得擾亂秩序，可這半月來，經常有談不攏價格大打出手的見了血光的。
被嫖客歡好時興致上頭掐斷頸子致死的妓女這些天也是有了幾十余人。
擂場等地更是不用多說，上了擂台能活下來的便只有一人。
就好似……”
裴知雨緩緩眯起雙眼壓低了聲音。
“人的七惡欲被無限放大了一般。”
唐歲瞳孔猛然驟縮。
若是如此，其中定然有詭物作祟！
只是不知是否與她們打探到的那只是同一只。
少女轉頭又看向陳萍安。
閉目養神的少年睜開眼緩緩道。
“我去了官府。
此地州牧見得我披著學宮弟子服飾熱情異常。
听他說城內已有超過五成的富紳權貴跑路。
費盡力氣才將此間消息勉強壓住，不讓民眾恐慌。
據說城外難民逃難時有挖心食人的惡詭。
小道上不時便能看見遭難的凡俗尸體。
心髒不翼而飛，而最糟的是。
城內也開始出現此種現象，甚至有連去調查的官兵也有人遭了毒手。
心口破了個大洞往外淌血。
听說還有種食腦髓的詭物，那州牧最近忙得焦頭亂額。
索性給了我幾個地址，撰了份文書予我調動官兵。
讓我自行調查。”
說完他拿出一份儒道文書，上面密集著朱砂批注。
末了其上還有州牧銀印蓋的官章。
唐歲扶了扶額頭，不禁有些頭大。
如此一看便是三種詭物了。
隨後她將和烏虎打探到的消息分享給二人。
听完後開始整理起信息來。
陳萍安摩挲著劍柄。
“會不會那放大負面情緒和食眼腦的詭物是同一種？
畢竟應該都屬善使幻術類的。”
唐歲搖搖頭，否定這個想法。
“從目前情報來看，應該就是三種。
一個是放大人情緒，另一個的能力應是操控人心智或是將人拉入幻境。
二者有很大不同。
至于最後一個掏心的，我倒是有些想法。
不知各位有沒有听過——
剜心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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