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周平還沉浸在溫柔鄉中,卻被樓下小廝那喧鬧的聲音硬生生吵醒。
    只听小廝一邊敲著鑼,一邊打著鼓,扯著嗓子在樓下喊道︰
    “諸位客官,想要參加城主大婚的,抓緊了啊!畢竟此次來咱們靈淵城做客的修士特別多,去晚了恐怕連站的地兒都沒有了!”
    周平原本對這種熱鬧事兒不太感興趣,可听小廝這麼一喊,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
    一個邊陲小城的城主結婚,怎麼會吸引如此多的修士前來?
    這事兒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反常。
    俗話說得好,事出反常必有妖。
    而周平偏偏就對這種充滿蹊蹺的事興致盎然。
    周平扭頭看了一眼趴在床上的盛清雨。
    盛清雨活動了活動身體,只覺渾身酸痛,便說道︰
    “凡哥,你自己去吧,我實在是累得下不了床了。昨晚折騰得太厲害了,現在實在沒力氣了。”
    周平笑笑,點點頭,說道︰
    “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去看看熱鬧去。”
    于是周平便轉身離開客房。
    看著周平離開的背影,盛清雨這才緩緩松了口氣。
    她只覺得周平昨晚著實沒把她當人看待。
    當然,這不過是她單方面的認知罷了。
    實際上,周平對她已經足夠呵護了。
    畢竟周平對待每個人的態度都因對方為人而異,只要心思不壞,周平便不會刻意為難。
    只是盛清雨如今的實力與周平相差甚遠,即便周平處處小心,她依舊感覺像是渾身散了架一般難受。
    盛清雨強忍著不適,緩緩起身,迅速穿好衣物,她一秒都不想在這個地方多待,只想趕緊換個住所,靜靜地等待長老回來。
    要是再和周平撞見,她覺得自己就算精神不崩潰,身體也得崩潰了。
    周平這邊則隨著如潮的人流,緩緩來到了城門處。
    來到這,周平都有些驚呆了,城門前滿滿當當,站著眾多修士,從煉氣期到築基期,甚至結丹期的修士都有,足足有上萬人!
    那場面,感覺比陰陽宗昆山分宗都要熱鬧!
    這般場景,越發勾起了周平的好奇心。
    只見城主姬伯天身著華麗的喜服,臉上洋溢著喜慶的笑容,一手緊緊牽著新娘。
    新娘頭戴紅蓋頭,身姿婀娜,可周平憑借著他獨有的火眼金楮,竟察覺到一絲異樣。
    他心中一驚,新娘身上竟沒有絲毫生命氣息,根本不像是活人,倒像是個被操控的傀儡。
    周平的警惕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兒,看樣子,正如他之前所猜測的那樣,這場所謂的城主大婚極有可能只是個幌子。
    此時,城樓下的賓客們還在為城主的大婚歡呼祝賀,絲毫沒有察覺到這其中的詭異。
    周平不動聲色地慢慢往後方退去,暗自盤算著,只要稍有不對勁,便立刻抽身撤離。
    就在這時,城主姬伯天清了清嗓子,高聲說道︰
    “各位同道,今日承蒙大家賞臉來參加我和夫人的大婚,給足了我姬某人面子。想必大家也都十分好奇我今天給諸位準備的驚喜究竟是什麼吧?”
    眾人頓時沸騰起來,紛紛喊道︰
    “是呀。城主,你不說只要參加你婚禮,就能得到一份不一樣的機緣嗎?到底是什麼機緣?趕快拿出來給我們看看吧!”
    周平心中暗自嗤笑,忍不住腹誹︰
    “這些人都是些腦殘嗎?參加個婚禮就指望得到所謂的機緣?哪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況且這麼多人,這城主難道是大善人不成?你們怕是餡餅拿不到到最後可能小命都沒了吧!”
    姬伯天抬手示意眾人安靜,臉上掛著神秘的笑容,說道︰
    “大伙先別著急,放心,這機緣會有的,只是在這之前,我想問大伙個問題,不知道諸位,可曾知道這靈淵城的名號由來?”
    姬伯天頓了頓,指尖無意識地叩著護城欄,被叩出沉穩的輕響,像敲在每個人的心尖上︰
    “‘靈’是天地靈韻的靈,‘淵’是萬劫深淵的淵。這二字湊在一起,可不是隨口取的。”
    霎那間,方才還交頭接耳的眾人都收了聲。
    坐在前排的幾位結丹期的老者皺著眉,其中一個灰袍老者捻著胡須道︰
    “姬城主,這靈淵城立城萬載,真要論起根由……還真沒人能說清。”
    “是啊,”旁邊有人附和。
    姬伯天垂下眼,他也清楚不可能有人知道,聲音里帶了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澀意︰
    “既然諸位不知,那我今日便說段舊事吧——一段埋在十萬年塵埃里的舊事。”
    “這靈淵城,打從十萬年前就立在這兒了。”
    他抬手指了指腳下的土地,指尖微微發顫,
    “它不是隨便建的,是為了鎮住一片戰場——一片神魔殺得天翻地覆的煉獄戰場。”
    “什麼?”眾人不由的好奇了起來。
    “那時候啊,神魔戰場斗的是昏天暗地。魔族練了一種秘法。”
    姬伯天的聲音陡然沉了下去,帶著徹骨的寒意,
    “不管死多少魔兵,只要那秘法一催動,尸身立馬爬起來,眼都不眨地接著殺。神族雖強,可架不住魔族這麼耗啊。殺一批,起來一批;再殺一批,又起來一批……到後來,神族戰士的血都快染紅了半邊天,眼看就要撐不住了。”
    廳內鴉雀無聲,連呼吸聲都輕了許多。
    有人下意識地攥緊了拳頭,渾身汗毛倒立。
    “就在神族快要絕望的時候,天裂開了道縫。”
    姬伯天的聲音忽然軟了下來,帶著點近乎虔誠的溫柔,
    “一位神女從那縫里降下來了。她沒帶什麼神兵利器,就那麼赤著腳,一步步走到戰場中央。”
    “然後呢?”
    有人忍不住低聲問,聲音都在發顫。
    “然後……”姬伯天喉結滾了滾,像是有什麼東西堵在那兒,“她就用生命冰封了整個戰場。”
    “轟”的一聲,像是有驚雷在廳內炸開。
    有人猛喊道︰“冰封戰場?!”
    “是的,冰封整個戰場。”
    姬伯天重重點頭,眼眶泛紅,
    “她以自身為薪,神魂為火,把整個肉身都化作了最純淨的靈雨,澆遍了那片戰場。那靈雨落在地上,焦土都冒出了新芽;落在魔族尸身上,那些原本該爬起來的尸體,瞬間就化了灰,連點邪祟氣都沒剩下。隨後用僅存的最後的力量將這片戰場冰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