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煙恢復意識時，最先感受到的是額角傳來的鈍痛，像有根細針在輕輕扎著太陽穴。
她嘗試著動了動手指，指尖剛觸踫到身下的白色床單，趴在床邊的耿繼輝就像被驚醒的獵豹，猛地抬起頭。
“影子！你醒了？”耿繼輝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眼底卻瞬間迸發出驚喜的光芒。他原本緊繃的肩膀驟然放松，卻又在下一秒繃緊，伸手想去探柳如煙的體溫，動作到了半空又小心翼翼地收回，生怕踫疼她的傷口。
“怎麼樣？頭還暈不暈？有沒有覺得惡心？我去叫醫生！”
“別喊。”柳如煙輕輕開口，聲音干澀得像砂紙摩擦，她伸出沒扎輸液針的左手，拽住耿繼輝的袖口，力道很輕，卻足夠讓他停下動作。
“就是有點暈，腦震蕩的後遺癥，過兩天就好。沒大礙，別大驚小怪的。”
耿繼輝卻皺緊眉頭，固執地按下床頭的呼叫鈴，鈴聲在安靜的觀察室里格外清晰。
“不行，必須讓醫生再檢查一遍，萬一有其他問題怎麼辦？听話。”他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眼神里的擔憂藏都藏不住——這陣子，他幾乎沒合過眼，守在床邊盯著監護儀上的曲線，生怕哪一秒出現波動。
柳如煙看著他眼底的紅血絲，心里微微一動，沒再反駁。
幾分鐘後，醫生拿著听診器趕來，翻開她的眼瞼檢查瞳孔，又用听診器听了心肺，最後在病歷本上寫下一行字，才松了口氣。
“恢復得比預期好，腦震蕩的眩暈感會持續一個星期，注意休息就行。
但記住你內髒也受到了沖擊，所以最少一個月不能進行高強度訓練，更不能參與作戰任務，必須徹底養傷。”
“一個月？”柳如煙挑眉，心里盤算了一下——系統給的強化藥劑讓她的恢復能力遠超常人，現在除了偶爾頭暈，身體早就沒了大礙。
不過能借著養傷的名義，暫時躲開耿繼輝那過度的“盯梢”，倒也不算壞事。她點頭應下“行，我知道了，保證乖乖養傷。”
耿繼輝卻不放心，轉身從床頭櫃上拿起一個保溫杯，倒出溫好的小米粥“先把粥喝了。”
他端著碗，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吹涼了才遞到柳如煙嘴邊，那模樣，比照顧易碎的瓷器還小心。
柳如煙看著他笨拙卻認真的樣子，沒拒絕，張口喝下粥。溫熱的粥滑過喉嚨，暖意順著胃里蔓延開來。
消息傳到孤狼b組的宿舍，隊員們當天下午就湊了過來。
強曉偉（草原狼）拎著一袋子隻果，進門就咋咋呼呼“煙姐！你可算醒了！再不醒，森林狼都要把觀察室的地板盯出坑了！”
他把隻果放在桌上，拿起一個擦了擦，遞到柳如煙面前，“給，剛從食堂旁邊的果樹上摘的，甜得很！”
鄭三炮（山狼）揣著兩包用油紙包著的牛肉干，塞到柳如煙手里。
“這是我媽寄來的，用柴火烘的，比食堂的好吃，你墊墊肚子。”他平時話不多，此刻卻紅著臉補充，“我媽說，受傷了要多吃點肉，恢復得快。”
史大凡（禿尾巴狼）一進門，拿著听診器就湊了過來。
“放心，有我這個‘戰地神醫’在，保準你半個月就能歸隊！”他一邊檢查，一邊絮絮叨叨，“你可別學森林狼啊，硬撐著不休息，傷沒好透就歸隊，到時候落下病根……”
鄧振華（大尾巴狼）戴著墨鏡，手里拿著一個小巧的收音機“給，解悶用的，能听新聞，也能听戲。你要是嫌吵，就調靜音。”
他頓了頓，又補充，“我問過護士了，听點輕音樂有助于恢復。”
莊焱（西伯利亞狼）沒多說什麼，笑著看著他們鬧。
看著這群吵吵鬧鬧卻真心牽掛她的戰友，柳如煙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等他們確認她“能吃能喝，除了頭暈沒別的毛病”，才放心地離開，臨走前還不忘集體警告耿繼輝“森林狼，你可得好好照顧影子，要是讓我們發現你偷懶，我們就……”
耿繼輝無奈點頭，看著隊員們的背影，又轉頭看向柳如煙，眼底滿是溫柔“你看，大家都很擔心你。”
柳如煙挑眉“擔心我，還是擔心你沒人管？”
耿繼輝愣了一下，隨即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動作輕柔“都擔心。”
一周後，柳如煙被轉到武警醫院的單人病房。這里比戰地醫院條件好得多，有獨立的衛生間和陽台，陽光透過玻璃窗灑進來，落在地板上，暖洋洋的。
她正靠在床頭翻著軍事雜志，病房門突然被推開，高大壯拎著一個黑色文件袋走進來，臉色嚴肅得不像平時。
“影子，旅部有緊急命令。”高大壯拉過椅子坐在床邊，把文件袋放在床頭櫃上，聲音壓得很低，“我們要啟用‘暗線’了。”
柳如煙心底一沉，放下書——“暗線”是她三年前在國外執行任務時埋下的伏筆，對應的正是邊境最大的販毒集團“馬家集團”。她抬頭看向高大壯“馬家集團有動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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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高大壯打開文件袋，抽出一疊打印好的情報，上面附著幾張模糊的照片，“這次邊境毒販突襲，不是偶然，是馬世昌的試探。他想測試我們的邊境布防強度，為後續大規模運毒鋪路。而現在，能接近他核心圈子的，只有你。”
柳如煙拿起情報，目光落在“馬雲飛”三個字上——馬雲飛是馬世昌的獨子，也是馬家集團的實際掌權人之一，三年前她在國外執行任務時，曾以“沐晴”的化名與他有過交集。她指尖劃過照片上馬雲飛的臉，眼神凝重“所以，我要以‘沐晴’的身份，重新接近他。”
“沒錯。”高大壯點頭，語氣里帶著歉意，“當年你在國外執行任務，馬雲飛對你一見鐘情，後來你為了脫身，設計了一場‘意外身亡’，他消沉了很久，之後才接手家族的毒品生意。現在只要你以‘沐晴’的身份出現，他一定會主動接近你，你就能趁機獲取馬家集團的運毒路線。”
“什麼時候行動？”柳如煙放下情報，語氣平靜得像在說一件普通的事，仿佛即將面對的不是凶險的潛伏任務，而是一次普通的訓練。
“明天。”高大壯看著她還沒完全消腫的額頭，滿臉愧疚，“抱歉，你傷還沒好……旅部也是沒辦法，馬家集團的運毒計劃可能就在近期，我們沒時間等你徹底養傷。”
“這點小傷不礙事。”柳如煙擺了擺手，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沒人知道，她剛來到這個世界時，就喝下了系統給予的強化藥劑，身體素質遠超常人，恢復能力更是普通士兵的三倍。
若不是耿繼輝攔著，她早在三天前就歸隊了。“明天一早，我出發。”
高大壯還想說什麼，柳如煙卻打斷他“別婆婆媽媽的。”她頓了頓，解釋道，“對了，別告訴b組，他們要是知道了，肯定會跟我鬧，耽誤任務進度。等我完成任務回來，再跟他們解釋。”
高大壯猶豫了一下，最終點頭“好，我會幫你瞞著。旅部已經給你準備好了假身份和機票，明天早上八點，有人會來接你。”
三天後，東南亞某國的繁華都市。
霓虹燈將夜晚的街道染得五光十色，酒吧里傳來動感的音樂，酒香與香水味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獨特的氛圍。
柳如煙化身的“沐晴”坐在吧台前，一身黑色絲絨連衣裙勾勒出縴細卻挺拔的身形，黑色禮帽壓得很低，遮住了額角的疤痕，銀色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指尖夾著一杯藍色的雞尾酒，姿態優雅地抿了一口，目光看似隨意地掃過酒吧里的人，實則在悄悄觀察環境。
馬雲飛剛跟一個生意伙伴談完“貨”的價格，轉身準備離開，目光無意間掃過吧台，整個人瞬間僵住。
他盯著那個熟悉的背影，呼吸都變得急促，心髒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那身黑色連衣裙，那個握酒杯的姿勢，還有垂在肩頭的長發，都跟他日思夜想的“沐晴”一模一樣。
他快步走過去，腳步有些踉蹌，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沐晴？”
沐晴（柳如煙）緩緩放下酒杯，轉頭看向他。
燈光下，她的眼神帶著恰到好處的驚訝，還有一絲疏離，仿佛真的是偶然遇到故人“馬雲飛？你怎麼會在這里？”
馬雲飛看著眼前這張日思夜想的臉，眼眶瞬間紅了。
他伸出手，想踫她的臉頰，又怕這是幻覺，手指在半空停頓了幾秒，才小心翼翼地問“真的是你？當年……當年他們說你在爆炸里死了，我找了你三年，把整個東南亞都翻遍了，都沒找到你……”
沐晴（柳如煙）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手指輕輕摩挲著杯壁，語氣帶著淡淡的悵然“當年執行任務時出了點意外，僥幸活了下來，卻被敵人追殺，只能隱姓埋名，一直沒敢露面。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你。”她抬起頭，眼底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脆弱，“這些年，你還好嗎？”
馬雲飛看著她眼底的“脆弱”，心瞬間軟了。他在她身邊坐下，招手讓酒保再調一杯雞尾酒，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我不好，沒有你的日子，我怎麼會好？”他盯著沐晴（柳如煙）的眼楮，語氣帶著懇求，“沐晴，這次別再走了，好不好？我會保護你，不會再讓你受委屈。”
沐晴（柳如煙）沒有立刻回答，只是端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目光看似落在酒杯里的冰塊上，實則在快速思考——馬雲飛的反應，跟情報里一模一樣，這場潛伏，算是成功了第一步。
酒吧的音樂依舊喧鬧，可馬雲飛的眼里，卻只剩下眼前這個失而復得的“沐晴”。
他不知道，這場看似偶然的重逢，是一場精心策劃的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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