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弟彬彬剛跟李哲嘀咕完，李哲就起身客氣的跟四媽打了招呼。
“李哲你來了呀，上次你來還是六月份剛來深圳吧？
中間這麼久都不來我家做做客，是很忙還是嫌棄你四媽我喲”
四媽雖然是三十七八的人了，但她生活清閑、勤于保養，看著面色紅潤、臉頰顯肉、膚質細膩白嫩，還是挺顯年輕富態的。
她做了離子燙，穿著紅色呢絨大衣，一邊沖李哲招呼說笑著，一邊就走到了客廳中央。
李哲今天，因為來四媽家還特意打扮了，將之前溫州娟姐送的休閑西裝穿上了。
與半年前來時的地攤學生裝加土特產相比，他這次可要上檔次多了。
听了四媽的調侃話，他趕緊解釋起來。
“四媽，看您說的，我怎麼會喔！
我是做業務的，剛進公司業績壓力挺大的，是真的忙。
對了四媽，今年也要過完了，馬上就要過年了，我可能再來您這里串門就是明年了。
所以我這次來特意給您買了點禮物，就當給您提前辭年了，上不了台面，還希望您別嫌棄”
說話間，李哲就將茶幾旁地板上放的化妝品禮盒拿起來，雙手畢恭畢敬的遞給了四媽。
“哎呀，李哲你一個晚輩，才剛出來工作，干嘛這麼客氣這麼破費嘛。
既然你這麼有心，也已經買了，那我就不客氣了呢。
你坐，你坐”
四媽輕輕拍了下李哲肩膀，她身上濃烈的香水味，也頓時竄進了李哲的鼻子里。
客套寒暄中，四媽笑盈盈的就接過了禮盒。
接過禮盒後，她將挎包放在沙發上，便興致勃勃的從禮盒里拿東西出來細看了。
也就是四媽這一掏一細看，李哲肉眼可見她的眼神表情，很快就沒有了剛才的歡欣愉悅。
取而代之的是冷淡和失望，甚至還有些不易察覺的嫌棄之色。
“哎呀，還行！
李哲佷兒，讓你破費了，其實，其實你不該浪費錢的。
我家里化妝品多得很，都是很高檔的進口貨，很多都還沒用過呢，你這些，我恐怕用不過來呢”
李哲有些尷尬。
他繼續強擠微笑對四媽道︰“四媽，不破費的，我也沒花多少錢。
您也別嫌棄，您覺得喜歡合適就用用嘛，不合適就隨便處置也沒關系的，主要是我不懂化妝品”
四媽沒再多說，她的笑容也比較勉強。
她的眼楮看向了玻璃茶幾的下層。
“那條香煙也是你買的吧，我認識的，那一條得兩三百了吧。
我這套化妝品應該在一兩百左右，李哲佷兒我說的對嗎？
到底是佷兒，跟你四爹才是一家的，就是更親些，呵呵”
四媽說完這些，化妝品也沒拿，拎著包包起身就向廚房走去，這會兒四爹正在廚房忙活。
“四媽，您看的還蠻準的，給您買的確實不貴。
您千萬別介意呀，是我疏忽了，我禮數不周，確實沒注意這麼多。
我也是第一次買化妝品，買的還是相對比較貴的一款”
看著四媽走向廚房的背影，李哲只覺尷尬更甚，他承認自己在人情世故上還是太淺薄了。
這次來四爹家，香煙、化妝品、牛奶、零食加一起，他花了五六百。
他覺得自己已經夠小心夠誠意了，沒想到還是不如人家的意。
“你就知足吧，佷兒才剛大學畢業呢，他肯定不會故意厚此薄彼的。
他又不懂這些，能在禮數上做到這一步已經很好了。
你一個當四媽的長輩，能不能通情達理心胸寬闊一點？”
在李哲的尷尬注視下，四媽還沒走進廚房，一直在廚房忙活的四爹終于吱聲了。
“好好做你的飯，我開個玩笑不行啦？我調節下心情不行啊？
告訴你，我現在心情很不好，你就不要沒事找事惹我。
飯還要多久能好？我餓死了，吃完我還得趕緊出去一趟的”
李哲四爹的吱聲，似乎是觸動到了他四媽的家庭權威。
四媽走到廚房門口就不走了，開始冷聲冷氣凶巴巴的，沖里面炒菜的四爹發怒加質問了。
“好好好，行行行，我不說了，你隨便。
快了，最後一兩個菜炒好就可以吃了”
在當家做主的四媽面前，前一秒還客客氣氣講道理的李哲四爹，下一秒就軟慫客氣唯唯諾諾了。
此刻李哲又開始犯起拘謹來。
他堂弟彬彬又湊到他耳邊嘀咕道︰“我媽就這個樣子，我都習慣了，哥你理解下。
你要不要去我去我房間玩會兒游戲？馬上就可以吃飯了的”
李哲微笑著擺了擺手。
然後他開始右手捏左手、低頭彎腰看起客廳的電視來。
一二十分鐘後。
四爹的飯菜全部做好了，李哲也開始上桌吃飯了。
然後，他還沒扒幾口，四媽突然就將碗筷重重的放在了桌上。
“還沒過年呢，本來家里就沒什麼錢，你還買這麼多菜，還淨買好的貴的，你能不能節約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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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媽一開口便是怒氣沖沖，李哲頓時沒胃口吃了。
可他的堂弟彬彬干飯香的很，看來是真習慣了家里人的脾氣。
此時李哲的四爹，也是一臉冷漠無所謂的夾著菜往嘴里送。
吃了幾口後，他面帶畏畏縮縮的看著四媽說道︰“你今天又輸錢了吧？
平時打麻將少輸點不就好了嘛，現在怪我買菜花多了？
佷兒難得來一次，還給咱買了這麼多東西，我做點好吃的有什麼不對麼？真是，怪人不知理”
四爹不開口還好，這一開口，四媽脾氣更大了。
“我輸的這點錢算什麼錢？一點零花錢而已。
你幫人拉貨一個月能賺幾個錢？咱們家到現在還不是吃的我娘家的老本？
咱們從縣城來到這邊是誰的功勞？房子的錢又是誰找自家親戚湊的？你還好意思頂嘴，這家里有你說話的份兒啊？”
四媽這一通洶涌的火力輸出，讓李哲四爹終于動怒了。
他緩緩放下碗筷，冷冷的看向四媽反問道︰“買房子時你借的錢，是誰一直還到現在的？”
四媽一听怒氣更甚，直接從餐桌前站起了身︰“你就是個上門女婿，你也住在這個家里，你還是男的，那錢就該你還。
你給我好好想想看，你家當時兄弟姐妹一大堆、窮的叮當響，又是誰想辦法把你弄進縣城廠里當司機的？你還長本事了你”
四媽的火上澆油翻舊賬，直接戳到了李哲的李氏家族一大家子人身上。
本就渾身不自在也胃口全無的他，本想開口勸阻四爹兩口子的，此刻也沒這心思了，他很想默默起身離席開門回龍崗去。
四媽的話，也讓向來唯唯諾諾的四爹，再也低三下四不下去了。
四爹也氣沖沖的站了起來，似乎想跟李哲四媽一爭高下，但看見四媽那氣勢洶洶的眼神表情，他似乎又慫了。
但是，四爹胸膛劇烈起伏了幾個來回之後，最終他還是火氣十足的爆發了。
“你一天天的百事不干，就會打扮打麻將花錢輸錢，你還有理了，你還沒完沒了了？
你家的親戚平時來，你買的菜比我還好還貴，你的親戚是親戚，我的親戚就不是親戚了？
他是我親佷兒，他爹是我親哥，我們是一個爹媽生的呢，佷兒上次來你就嫌棄甩臉色，我已經忍你很久了，你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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