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李哲回到工位打算打個盹兒。
椅子貼牆靠著，身子後仰著，後腦勺靠在牆上，他一閉眼，腦子里惦記的就是施伯的下一批訂單。
按施伯的說法，下一批機器會在一兩個月里續購。
那麼，差不多就是十一月之前，按最遲的時間來推，自己把提成拿到手的時間就是十二月。
機器金額六十多萬，提成兩萬多，到時候錢拿到手，真的就到年底了，他就可以開開心心的回家過個大年了。
李哲感覺很舒爽。
來公司快三個月了，除了上班第一天差點兒被炒魷魚以外，他覺得自己一路過來都是好運爆棚順風順水的。
雖然成交的那個不干膠客戶，先是客戶後悔，後又是有人要瓜分業績，著實讓他好好的坐了兩回過山車。
但從結果來看，終究也只是有驚無險而已。
到了現在，李哲的信息量也積累的相當驚人了，恐怕全公司也找不出幾個比他還多的。
秋天是收獲的季節，現在每天都能接到不少咨詢電話的他，感覺自己也進入了收獲果實的階段。
他樂觀的估計︰接下來，自己的業績還會有些小高潮的。
心中萬事可期，前途一片光明，李哲忽然就有了發個qq動態的沖動。
來公司這麼久，他的上一條說說還停留在6月17日，那天他剛辦理好入職手續。
像做了丟人現眼的事一樣，要面子又好強的他，已經安安靜靜的蟄伏隱藏了兩三個月。
此時此刻，他終于不覺得，自己這份底薪900還扣360的網絡銷售不體面了。
“什麼是體面？錢就是體面！
老子能靠這份工作搞到錢了，還不比你們這些做體面工作的人賺得少，那老子做的事就是體面的……”
心里的自信心一起來，李哲猛睜雙眼，滑動工椅就湊到了工位前，當即就發了一條說說。
說說的配圖是《當幸福來敲門》的劇照，是公司大經理程沛遠推薦的業務員入職必看電影。
至于說說的文字，他是這麼寫的。
“加油，繼續努力！
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人生不設限，一切有可能。
相信自己，面包會有的，票子車子房子也會有的，老婆孩子也都會有的，一切都會越來越好的”
將動態發出去後，李哲的困意暫時沒了，同時剛才的那股子興奮勁兒也沒了。
單手托著下巴發著呆，他在想，按自己當前的這種狀態，自己啥時候能攢夠老家新建房子的錢。
想到老家就會想到老媽，想到老媽，他自然而然就又想到了老媽的叮嚀嘮叨。
“阿哲，人窮志不窮，你一定要為家里爭口氣……
在外面要老實低調，即使工作再好工資再高，也千萬不要顯擺炫耀……”
想著想著，李哲開始自我反省起來。
自己剛才的這條動態，是不是太張揚了？這算不算委婉的顯擺炫耀？……
一番琢磨後，他還是把這條剛發還沒十分鐘的動態刪了，他覺得還是把自我激勵放心里更合適。
然而，他的刪除行為似乎無效，沒過幾分鐘就有人找上門了。
不是別人，是他已經好久沒再聯系的高中同桌甦雪晴。
“剛發的說說為什麼刪？我都對你隱身可見了，你為什麼還是對我隱身？”
看著甦雪晴的兩連問，李哲抬手在臉上狠狠揉搓了一番。
“我日，真是見了鬼了，你這不是自己犯賤沒事找事麼？天啦……”
自我埋怨了兩句後，李哲苦笑著回道︰“呵呵，雪晴，不好意思，忘了對你可見了，我現在就馬上改權限”
“這還差不多，看來你心情不錯嘛，隔這麼久終于舍得更新動態了。
你還沒回答我為什麼刪動態呢，是工作上有成績了，還是終于遇到心動的女孩子了呀？”
對于甦雪晴的刨根問底不罷休，李哲回道︰“沒有啊。
就是想給自己鼓把勁兒，然後突然又覺得矯情了沒必要，所以就刪喏”
“我不信，你沒騙我？你敢發誓？”
見甦雪晴不信任自己，李哲無奈一笑。
然後他繼續回應道︰“我敢發誓，騙你我是烏龜王八蛋。
我窮光蛋一個老光棍一條，沒啥好問的，還是我問你吧，甦雪晴老師。
你都要23了，早過法定結婚年齡了，你跟他都在一起四五年了，都跟正式夫妻沒啥區別了。
人都容易喜新厭舊的，你要小心日久生厭，我啥時候能喝到你倆的喜酒喔？”
不出十五秒，一句話接一句話的，甦雪晴的批判就接踵而至。
“李哲，你瞎說什麼喔？”
“你給我解釋一下，什麼叫跟正式夫妻沒區別了？你淨瞎說，我是那麼隨便的人嗎？”
“我跟你說，我和他到現在為止，就一起牽手逛過幾次街，連kiss都沒有的”
“還有，我之前都是因為你，才勉強答應跟他在一起的，我和他也只是將就談談，我壓根還沒想過要和他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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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李哲，我警告你，我以後要是跟他鬧掰了嫁不出去了，你要負主要責任的”
……
面對甦雪晴鋪天蓋地的話語，李哲看的是目瞪口呆、毫無招架之力。
驚愕呆愣了好一會兒，見甦雪晴沒再發消息過來了，他才試探著問道︰“小甦老師，你，批判完了麼？”
“你說呢？還要我繼續批判你到天荒地老麼？”
李哲捂嘴一笑道︰“那還是算了。
我想說的是，如果你現在和他的困境，真的都是因為我，我想再次鄭重的給你道個歉”
“不用了，都過去了，你道歉時光就能倒流嗎？我早都原諒你了。
我問你，你為什麼大學四年直到現在還是一個人，就只是因為靦腆自卑嗎？
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也跟我有關系，對不對？”
對于甦雪晴的這個直白的逼問，李哲又一次啞口無言加久久沉默了。
“你為什麼不說話，不說就是默認，那我猜對了喏。
那我再問你，如果時間能倒流，如果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還會逃避麼？”
見李哲好久沒回應，甦雪晴直接判定結果並再次發問了。
李哲緊咬腮幫和嘴唇，權衡了一番後，他回道︰“會吧！
沒有結果的戀愛，有什麼好談的嘛？
我那麼多談戀愛的同學，大學畢業就分手了，我屁都沒有，就靠一張嘴跟你談呀？
不是說我不喜歡你，你說我自卑也沒錯，對于戀愛感情，我有自己的想法和態度，還請你理解一下我”
李哲的這個回應，直接讓甦雪晴爆發了。
“我理解你，那你理解我了嗎？
我喜歡你，就只是喜歡你這個人，你只需要付出真心接納我、出個人跟我談就好。
其他的任何東西我都不在乎，我也不在乎結果。
你知不知道，我這幾年哪怕談戀愛了，我並不開心並不幸福。
他控制欲特別強，有時還冷暴力，我都感覺壓抑心累了，你知道嗎？都是因為你”
李哲一時無言辯駁，回應的話僅有三個字︰對不起。
結果，甦雪晴似乎更不爽了。
“你只會對不起嗎？除了對不起你就不會說別的嗎？
哪怕是騙我，你回答個不會，你安慰我一下就不行麼？你混蛋”
李哲被怒斥的腦瓜子嗡嗡的，心里也空空的，回應甦雪晴的還是那三個字︰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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