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緣|豬八戒與高翠蘭的故事

第16章 石佬巧設連環計 花家破財拜廟神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煮笑堂主 本章︰第16章 石佬巧設連環計 花家破財拜廟神

    卻說花太歲一覺醒來,已經日高三竿。見老婆還在昏睡,忙把老婆推醒,自己也趕緊穿了衣服,走了下來。

    開門時卻見門閂沒插,覺得有些異樣。急忙走到前院,見幾個家丁正在議論,說昨晚沒關大門的事。花太歲更覺得蹊蹺,忙跑到後堂屋,叫老婆看看少東西沒有。兩個人到各屋里瞅了瞅,沒見有什麼異樣。又回到臥室,花太歲老婆最關心的是她的首飾盒,看到還在,也就放心了。對花太歲道︰“沒少什麼東西。”花太歲仍不放心,道︰“再仔細看看,我總覺得這屋里被人翻弄了。”

    他老婆一面翻看著家什,一面嘟囔道︰“兩個大活人睡在屋內,賊人再大膽,敢來這里亂翻騰?”說著話,無意中提起了她的首飾盒,才大吃一驚道︰“壞了,東西沒有了。”花太歲也心中一顫,搶過盒子,打開一看,果然空空如也,兩口子一時目瞪口呆。

    停了半餉,花太歲如夢方醒,伸手去床頭撈那個裝銀兩的箱子,哪里還有銀子?又轉身到西屋里,看看那壇子里的銅錢卻沒動。罵道︰“他娘的,專撿值錢的偷。這是哪里的毛賊,竟然偷到老子家里來?”

    一時惱羞成怒,跑到前院罵起家丁來︰“你們這些白吃飯的,叫你們看家護院,你們卻敞開大門,讓盜賊自由自在地偷。你們除了吃喝,還有個屁用?”

    那個看門的被罵急了,哆哆嗦嗦道︰“昨晚我確實插上了門。等院里人都睡了,我還專門看了看,門閂好好的呢。”花太歲問道︰“那早上怎麼會敞著門,誰發現敞著門?”

    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吱聲。有個膽大的家丁問道︰“怎麼,院子里少東西了?”花太歲道︰“還院子里呢?連我屋里都被偷了,值錢的東西全卷走了,你們都等著喝西北風去吧!”說罷轉身回了後院。幾個家丁這才感到事大,伸頭縮腦地跟了過去。

    花太歲回到臥室,見他老婆正抱著那個首飾盒子哭呢。他伸把奪過來,掀開蓋對幾位家丁道︰“你們看看,這是我老婆的家業,值錢的東西都裝這里,全沒了。”又把那個盛銀子的箱子拽了出來,也掀開道︰“我多少年的心血都裝在這箱子里,半個子也沒了。你們說,誰這麼大膽,竟然跑到我的臥室里來偷,這偷的不是錢,是老子的命呀!”

    幾個家丁面面相覷,心中暗道︰“這個賊真不是一般的賊,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還專撿貴重的的偷。”花太歲看著幾個家丁畏畏縮縮地樣子,吼道︰“我養你們是看家護院的,不能光白吃白喝;家里被人偷光了,你們竟毫無所知。快說說,怎麼辦?”

    一個家丁試探道︰“出了這麼大的案子,得報官。”另一個附和道︰“對,這可不是小偷小摸干的,這麼高的院牆跳進來,竟敢偷到臥室里,床頭上,說不定是飛天大盜!”

    花太歲不耐煩地道︰“報官、報官,報官是白報的?那不還得花銀子。這主意還要你們出,我還不會報官?”急的他抓耳撓腮,在屋里亂竄。

    這時,一個家丁忽然發現櫃子角下有張紙條,拿起看時,見上面有字,卻不認得,另一個識字的奪過來念道︰“丟了東西別亂找,要找就去找石佬。”

    花太歲听到後忙問道︰“什麼?”那家丁趕緊把紙條遞給他,道︰“這是箱子里放的一張紙條。”花太歲看了後問道︰“噢,這賊人還敢留下姓名。什麼‘石佬’,石佬是誰,還石龜孫呢?”

    幾個家丁想了想,其中一個道︰“西面寄雲山有座石仙廟,供奉的就是鎮河石佬。”花太歲一愣,問道︰“什麼,難道是他?”那家丁道︰“咱這里人不也傳著一句話,說什麼‘石頭佬爺肯說話,頭上落個大疤瘌’。說的的就是那個喜歡出風頭的神仙。”花太歲不敢相信,遲疑道︰“難道真是這個石佬,不可能吧?”家丁們誰也不敢吭聲了。

    花太歲心中怎能不堵,在屋內轉來轉去。暗想道︰“難道是得罪這位石佬神仙了?”但是當著家丁的面,他哪肯認這一壺。還是強打精神道︰“不可能。這肯定是賊人故弄玄虛,偷了東西,還轉嫁給神仙,不行,不能上當。”

    他對幾個家丁道︰“你們到附近打听打听,看看這兩天有沒有在這里‘踩點’的;還有集上的幾個小蝥賊,給我一個一個的問,他們在道上也許能知道些消息?”幾個家丁答應著去了。

    花太歲豈能甘心,在屋內來回罵道︰“他娘的,犯了災星了,竟然偷到老子的頭上。”看到老婆呆呆地坐在床邊,罵道︰“你這個不通世故的喪門星,幸虧我把用不著的銀子藏了起來,要是依著你,都放櫃子里,這一次就傾家蕩產了!”想到這里,心象刀子扎了一樣 ,又對著老婆子道︰“不行,還是去報官。”

    老婆子是個信神的人,忙攔住道︰“慢著,我倒是听西山的親友講過,說這個石佬經常顯靈,喜歡偷听人家說話,還肯替窮人辦事。萬一真是這位神仙弄得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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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太歲有些猶豫,道︰“我倒是不相信,神仙會偷人家銀子?”老婆子道︰“神仙拿銀子能算偷嗎?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你想想,如果報了官,能查出來倒好,萬一查不出來,他們就憑著這張紙條,往神仙身上一推,說你得罪了神仙,你有何話說?到時候銀子花了,還得落個孬名聲,這是失火挨板子——雙晦氣呀!”

    花太歲睜大了眼楮,不服氣道︰“咦——照你這麼說,白偷了?”老婆子勸道︰“不是叫人查去了嗎?你先消消氣,別亂了方寸。常言說,‘財去人安樂’,著急有什麼用?先叫他們查查看,能查出來最好,實在查不出來,不如”

    花太歲見老婆子說個半截話,著急問道︰“不如什麼,有屁快放呀?”老婆子道︰“說出來你可別怪我?”花太歲道︰“只要能出好主意,我怎麼會怪你?”老婆子硬著頭皮道︰“常言說,‘離地三尺有神靈’,說不定你在哪兒得罪了這位神仙,不如你親自到石佬廟去燒香磕頭,許個願,也許能消了災!”

    要是在平常,花太歲怎肯听老婆的?可現在確實亂了方寸,雖然沒答應,但心里七上八下,自己也拿不定主意了。

    一連兩天,幾個家丁沒有找到一點線索。到了第三天,有一個家丁回來報︰“听說棗花的爹被人接走了。”花太歲一愣,卻又不耐煩地道︰“我叫你去找偷銀子的賊,怎麼還有心思去問棗花爹的事?”那家丁道︰“我覺得奇怪,棗花家窮的鍋都揭不開了,哪來的馬車把他給接走了?”花太歲吃了一驚,忙問道︰“什麼,馬車把他接走了?”家丁道︰“對。我就是疑惑,他家哪有錢雇馬車?”

    花太歲想了想,道︰“這里面一定有文章。”那家丁道︰“難道棗花家與這偷銀子的賊有關系?”花太歲道︰“不對呀,棗花爹躺床上一年多了;再說了,他本來就是個老實頭,怎麼能與盜賊掛上鉤?”

    那家丁提醒道︰“難道是棗花?”花太歲道︰“棗花,也不對,她不是出家當姑子了嗎,哪能干這擋子事?”家丁茫然道︰“那?”花太歲看著他道︰“你再去查個明白,是哪里的車,接他去哪兒了,一定打听清楚。”家丁點頭去了。

    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花太歲心中有說不出的味道。他最大的心病是棗花家的事,可偏偏在這個時候又被人接走了,真是沒有想到。

    那個家丁很快回來,對花太歲道︰“打听清楚了,他家鄰居說,是棗花廟里主人施舍的錢,給棗花爹治病的,馬車也是她們雇的,不知拉哪里給他治傷去了。”

    花太歲听到這個消息,一下子懵了,居然有人出錢給棗花爹治病,這不是誠心給自己作對嗎?當著家丁的面,故意罵道︰“你說這個棗花爹,可夠不懂事的?雖然是給我花家蓋房子受的傷,也怪不得我呀,哪個東家想讓干活的人出事。出了事也不能都叫東家兜著呀?噢——那要是砸死了人,東家還得償命不成?再說了,俺也沒說不給他治傷,俺看著他家窮,只要他把女兒嫁過來,傷也有的治了,棗花福也有的享了。這不是兩全其美的事嗎?真不識抬舉,竟然睜著眼楮讓女兒跑了,還跑到‘姑子庵’去,這不是朝我臉上打耳光嗎,我憑什麼還去給他治傷?”

    咋呼一通後,見家丁不說話,又問道︰“對了,那些鄰居還說其他話嗎?”家丁道︰“沒說其他話,不過,都說道觀的人真好,不僅收留了棗花,還花錢給她爹治病。”花太歲惱羞成怒︰“好,那就叫他們也砸傷,都找道觀的人治去!”家丁哪里還敢吭聲。

    花太歲轉身回到屋內,見老婆子正在香案前燒香磕頭。他怒氣未消,罵道︰“你這個不孵蛋的雞,天天指望著佛祖幫你生兒育女,可現在皇帝都不信佛了,廟都拆了,你還在那里拜?”

    老婆子虔誠地磕完頭,道︰“我拜的不是佛,是石佬神仙。”提起石佬神仙,花太歲無言可對,心也虛了。這兩天發生的事,使他驚魂不安。家丁們不但沒找到一點竊賊的線索,而且又出了棗花家一擋子事,就好像老天爺在專門對付自己一樣。他惱歸惱,怒歸怒,但是坐下來仔細想了想,怎麼也得面對現實。且不說棗花家的事,就家中被盜一案,難道真的是那個石佬顯靈?自己只懂得弱肉強食,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天地良心,更不相信鬼神,可家丁們這樣說,老婆子也這樣嘟囔,難道還真像他們說的,離地三尺有神靈?

    自從家中被偷之後,花太歲像著了魔似得,發了多少無名火,連幾個家丁也不敢輕易到他跟前來。特別是听說棗花爹被人接走後,對他刺激更大,身心簡直要崩潰了。他反復琢磨老婆子的那句話,‘離地三尺有神靈’,整整一個晚上,掂量來掂量去,最後選擇了到石仙廟去拜神消災。

    第二天一大早,花太歲誰也沒給講,自己備了一匹馬,從家中帶了香燭、果品,直奔寄雲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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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迎仙橋,把馬寄在山下。自己找到上山的路爬了上去。進了大殿,在香案上擺上果品,點上香燭,便行起了跪拜大禮來。禱告道︰“石仙老爺,小人來給您燒香磕頭了。都怪小人平時對神仙不敬,冒犯了神靈,今日專門給您磕頭賠罪!”說罷又磕起頭來。

    由于花太歲來的較早,廟里還沒有其他進香的人,引起了石佬的注意。他看到此人虔誠,便仔細听了起來。只听花太歲又道︰“石仙老爺,你身為神仙,造福一方,方圓百里都知道你有靈驗。小人一事相求,近日家中財產丟失,卻留下一張字條,落有神仙的名諱,小人不知何故,恐怕有人作奸,褻瀆了石仙老爺,特來祈求神仙顯靈,明示小人!”

    石佬听到這里,才知道來人就是花太歲。心中罵想︰“你這個無惡不作的奸人,不好好悔過自新,卻來這里還想跟我對簿公堂,不能搭理他。”

    花太歲等了一會,不見動靜,又叩頭道︰“石仙老爺,小人知道自己有時做些見不得人的事,逞強好勝,罪孽沉重,名聲不好。小人知錯必改,今後再也不敢了,求石仙老爺顯顯靈,罵小人一頓吧!”

    石佬听到這里,暗道︰“這有點像人話,還知道自己罪孽沉重。不過,你叫我罵你,我偏不罵,像你這樣的惡人,罵你髒了我的口。

    花太歲仍然听不到動靜,著急道︰“石仙老爺,小人一番誠意,求您老人家顯顯靈,哪怕你吭一聲、罵一句、喘口粗氣、打個噴嚏,小人也不枉來此一趟,算受到石仙老爺的教誨了!”

    石佬被他念叨的心腸有些軟了,可轉念想道︰“自己又不是什麼神仙,‘顯靈’已經夠多了。不到關鍵時刻,不能再露相。像他這樣欺男霸女的大惡之人,拿人家的生命都不當回事,叫他多磕幾個頭算什麼?對,還是不說話為好。” 石佬拿定主意,不再理會他。

    花太歲在地上作揖磕頭,苦苦祈求,足足一個時辰,也不見石佬顯靈。這時,進廟的香客紛紛到來,花太歲只得無可奈何的起身走了。

    又過了兩日,甄耗子和盛貓眼來到石仙廟,告訴石佬,棗花爹已經安頓好,那梁羅鍋收下了他,說是得半年功夫能下床,今後想負重、干活怕是不行了。石佬囑咐此事不要外傳,叫他們各自回家了。

    石佬辦完了這件事,心中舒了一口氣。雖然听說棗花爹今後不能出力干活了,但只要能下床走動,也算撿回了一條命,以後還是能過日子的。

    這一天,石佬又登上了大蓬山,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棗花。棗花一听說她爹還躺在床上,正在外地治療,立馬要去看望。石佬道︰“你爹說了,叫你守住出家人的規矩,不要去看他;郎中也講了,你爹三、五個月便可以下床走路。等他身子好了,我再來告訴你。”

    棗花听了,疑惑地問道︰“一年多了,都沒能治好,怎麼知道三、五個月就好得了?”石佬道︰“原來沒找到好郎中,耽擱了;才找到一個專門治傷療骨的,就去了。人家一看就知道,時間耽誤的太長。不過郎中說還能治,就留在那里了,說是三、五個月才能見效。”

    棗花想了想,擔心地道︰“找這麼多郎中,得花多少銀子。家里哪有那麼多錢?”石佬道︰“你們家里的牛賣了。听他們說,錢也夠用的,你就不要操心了。”棗花這才稍稍放下心。

    石佬對高翠蘭道 ︰“上次忘了告訴你,你來後不久,我看到山下的人種菜,便討了些種子,到福陵山上,你說的那片長野草、野菜的地方,種了下去。後來我又去看了看,果然長出了菜來。”高翠蘭高興地道︰“真的,你種的什麼菜?”石佬道︰“有扁豆、萵苣,還有什麼?我也不懂,記不清啦。我去看了,長出來一大片呢。”高翠蘭道︰“太好了,能種菜就好,不如跟你一塊去看看?”

    石佬看她高興的樣子,問道︰“要去看看,你現在是道觀里的人,哪能說走就走?”高翠蘭小聲道︰“觀主雲游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都說她怕是不回來了呢。再說了,我還沒真正入道,出去兩天不怕的。”她看了看玄乙道︰“師父,你說呢?”

    玄乙听她們說得離奇,不知道是什麼事。便對高翠蘭道︰“你還是沒有安下心來。你們說種菜,種什麼菜,種菜干什麼?”高翠蘭故意道︰“不是我種菜,是佬爺在山上種的菜。我想去看看呀?”玄乙道︰“種菜有什麼看頭?”轉身對石佬道︰“這位姥爺,你說說,她要跟你去看種菜,這像出家人的樣子嗎?”石佬看了看高翠蘭,對玄乙道︰“她頑心未退,師父這里如果方便,你就讓她去看一趟吧?”

    玄乙還沒答話,棗花卻跑到石佬面前,拉住石佬的手道︰“姥爺,我也去,你也帶我去看看,我都一年多沒出廟門了。”玄一道︰“看看,亂套了。你們來這里當親戚走呀。哪里還有一點規矩?”高翠蘭埋怨棗花道︰“你打什麼岔?我跟姥爺去,是有重要的事,別跟著趁熱鬧。”棗花道︰“噢——你好像有重要的事瞞著我,那我就更得去了。你有沒有我這個妹妹?”說得高翠蘭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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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一是個寬宏大度的人,見高翠蘭好歹不吭聲了,便從中調和道︰“好嘍,你們都有親友,就貧道是個出家人。反正觀主不在家,你們都走吧。不過,別耽擱時間長了,要是觀主回來,貧道可就不好說話了。”

    棗花一听玄乙答應,高興地磕了頭,道︰“謝謝我的好師父。”高翠蘭心疼棗花單純幼稚,又不好說她,便問玄乙︰“師父,我倆都走了,誰來燒飯?”玄乙道︰“你就別管了,貧道再喊一個人過來。”石佬沒想到她們兩個都要去福陵山,更沒想到玄乙會答應。只得謝過玄乙,帶著她們下山去了。

    一路上,棗花像一只出籠之鳥,高興地又蹦又跳,拉著石佬問這問那,還要到“姥爺家里”去看看。高翠蘭心中明白︰棗花實是可憐,既不知道石佬的來歷,連自己的身世也無法給她講明。這毫無親情、毫不相干、身份各不相同的三個人竟然走在了一起,成為了無家可歸的“一家人”。

    特別是看到棗花今天那天真爛漫的樣子,這是她這個年齡平時應該有的,卻難以看到了。只有在這個三人的世界里,她才有了姐姐,有了姥爺,有了自己。高翠蘭這時更覺得她就是自己的親妹妹,暗地里為她著急︰“紫茵觀也不是她要呆的地方,只要有一線希望,都要想辦法給她找一條生路。”

    高翠蘭攆上石佬,對他道︰“咱去福陵山,張弓嶺是必經之路,萬一棗花被花太歲的人發現,怎麼辦?”一句話問的棗花滿臉喜色全沒了。石佬卻道︰“你們現在穿的都是道家衣服,都是道士,怕他怎的?再說了,我還真想會會他,要是今天能踫見他,倒是要跟這位太歲做個了斷。”高翠蘭知道石佬是天不怕、地不怕,不再吱聲了。

    眼看天色漸晚,也快到了張弓嶺。棗花不禁問道︰“姥爺,您餓不餓?忘了帶些餅了,咱晚上吃啥,住在哪兒?”石佬倒是被她問著了,有些著急道︰“哎喲,你們只顧要下山,我哪兒想到你們還要吃飯,還要睡覺。翠蘭,這如何是好,難道還要回我廟里?”

    高翠蘭尚未答話,棗花卻驚奇地問石佬︰“怎麼,姥爺也住在廟里?”石佬道︰“是呀,不過離這兒太遠,來回幾十里路呢。”高翠蘭道︰“姥爺若不怕棗花被人發現,咱就在張弓嶺找個店住一晚。”棗花道︰“既然到張弓嶺,就到我家里去住吧,住店還得花錢。”石佬道︰“你爹娘都走了,怎麼開門呀?”棗花道︰“我走時,什麼也沒帶,就帶一把鑰匙。”

    石佬問高翠蘭︰“你看呢?”高翠蘭道︰“棗花既然來到家門口,就到她家去看看。不過,咱還是先到那家賣餅的店里,吃點東西再去吧?”棗花道︰“我可沒錢買東西吃。”高翠蘭道︰“我兜里還有些碎銀子,夠你吃的。”石佬道︰“翠蘭,你那點銀子真耐花呀?”高翠蘭道︰“一直住在觀里,哪能花著銀子?”

    石佬想了想道︰“這個世界有銀子才能辦事。可惜咱們都沒有。今後得給你們找點銀子。不然,出門就得挨餓呀?”棗花道︰“姥爺說得輕巧,哪里去找銀子?我長這麼大,手里還沒摸過銀子呢。”石佬道︰“真是個窮閨女。等幾天,我把自己賣了,也給你們換點銀子來。”

    三人說著話,已經來到那家賣餅的店們前。這時天已黑透,店里也打烊了。高翠蘭見屋內有燈亮,敲門喊道︰“東家,我們是來買餅的,還有餅嗎?”不大一會,那老漢開門道︰這麼晚了,還沒吃飯?”高翠蘭施禮道︰“只顧走路,錯過了飯時,麻煩店主了!”

    那老漢看了看高翠蘭和棗花,問道︰“你們是來化齋的?”高翠蘭道︰“不不,我們還有些銀子,想買些飯食。”那老漢這才把她們讓到屋內,叫老婆子盛了粥,拿了餅,又端上一盤小咸菜,石佬也裝模作樣地跟著吃了起來。

    棗花本來認識這兩位老人,想打個招呼,可又怕翠蘭姐說她多事,沒敢吱聲,只低著頭吃飯。沒想到那婆子眼尖,看著有些像棗花,又見過高翠蘭。便問道︰“你們是從大蓬山來的吧?”高翠蘭忙道︰“怎麼,你知道大蓬山?”那婆子道︰“我記得幾個月前,你跟這位老爺子在這里吃過飯,好像還打听過大蓬山道觀呢?”

    高翠蘭想了想,道︰“對對,我倒是忘了,店主真是好記性。”那婆子又道︰“俺這集上有個叫棗花的,听說也在大蓬山出了家,你可認得?”高翠蘭明知故問︰“這里也有人在大蓬山出家?我倒沒在意。不過,到了觀里,都得重新取名了,你說的名字也不知道是誰?”那婆子道︰“說得也是。不過,這丫頭當道姑當得值了!”

    高翠蘭听她話中有話,問道︰“怎麼當得值了?”那婆子道︰“她當道姑當得好唄,觀主喜歡唄。要不,那觀主怎麼會拿出銀子,還派人送她爹去治病。這姑娘也算盡孝了!”

    棗花听到這話,有些吃驚,不由自主問道︰“什麼,觀主?”高翠蘭也感到意外,連忙攔住棗花的話道︰“大道慈柔,都是應當做的。”那婆子道︰“也是老天報應,原來欺負棗花家的那個花太歲,听說有人又給銀子又來馬車拉,接棗花爹去治病,氣得連門也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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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吃罷了飯,高翠蘭掏了銀子付帳。那婆子再三推讓道︰“你們出家人行善,也讓俺行回善吧,你們吃點剩飯,哪還能收銀子。天太晚了,你們還得趕路,快走吧。”高翠蘭見她誠意不收,只得拜謝而去。

    剛出了店門,棗花就禁不住問高翠蘭︰“姐,她說的是真的,觀主給了我家銀子?”高翠蘭其實也如墜雲霧之中。不過她猜想,紫茵觀主是個貪圖享受的人,不可能暗中做這樣的好事,估計這一切應當是石佬做的。

    可是石佬哪來的銀子呢?便對棗花道︰“這事我怎麼知道,要不你問姥爺去?”石佬道︰“別問了,先說你們是住店,還是去棗花家?”棗花道︰“這里的人我都認識,剛才那賣餅的我也熟悉,就怕人家認出我來,惹出麻煩,才沒敢打招呼。別住店了,我看咱們還是回家吧?”

    高翠蘭故意道︰“我不讓你來,你還求爹爹告奶奶,非要跟著來。現在怕惹麻煩了?告訴你,要是踫著花太歲,你就留在這兒吧,沒人陪著你!”棗花道︰“這像當姐的說話嗎?我也告訴你,就是死,我也得抱住你的後腿!”高翠蘭笑著道︰“我兩條都是前腿,哪有後腿讓你抱?”石佬也笑了,道︰“你們倆夠熱鬧的,今後,你們就找個地方住一起,天天吵架玩兒。”

    三個人說著話,很快到了棗花家。棗花拿鑰匙開了門,屋里一團漆黑。棗花走進屋內,想摸出打火的家什來,可怎麼也摸不到,只得出來道︰“我去借個火吧。”

    棗花很快借來了火,到屋內點亮了燈,讓二人進了屋。高翠蘭瞅了瞅,這是兩間房,中間用蘆葦加個籬笆,分成了內外間。她見當門有一張方桌,兩邊放兩條長凳,便扶石佬坐了下來。

    高翠蘭問棗花︰“你去鄰居家借火,人家不就認出你了嗎?”棗花道︰“認出來怕什麼。這是老鄰居;再說了,咱們明天不就走了嗎?”高翠蘭道︰“人家沒問你怎麼回來了?”棗花道︰“當然問了。我就說回家看看,怎麼了?”高翠蘭道︰“不怎麼的,我就是問問。”

    棗花道︰“對了,鄰居大嬸還問,跟賣餅大嬸的話一樣,說前幾天來了輛馬車,跟著兩、三個人,把我爹娘給接走了。當時鄰居都來問接哪去,那人說是紫茵觀給的銀子,送他們去治病。鄰居大嬸還夸我孝順,出了家還知道照顧爹娘。”高翠蘭道︰“以為你有能耐。你怎麼說呀?”棗花道︰“她不夸我還好,一夸我也懵了。只能說,我哪有那麼大本事。遇到高人了,是有高人幫助。”高翠蘭道︰“講的對,還真學會說話了!”

    棗花不解地問石佬︰“姥爺,姐剛才就叫問你,您該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吧?”石佬道︰“什麼怎麼回事?你要信我,我就跟你講,其實我到山上已經跟你講得清清楚楚,你家的牛賣了,不就有錢治病了。你看看,你家的牛還有沒有?鄰居也是道听途說,你能信嗎?”

    高翠蘭也勸棗花︰“好了,別問了,不管怎麼說,老人去治病就是好事,順其自然吧。”棗花哪敢再問,只得道︰“好吧,今天咱們走了好幾十里路,該累了,姥爺就睡在當門我的床上,我和姐睡在里間。”石佬道︰“你不要管我,我住在廚房里就行了。”棗花笑了,問道︰“廚房里沒床,就一堆爛柴火,怎麼睡覺?”石佬道︰“叫你別管你就別管,我還喜歡在外面站著呢。”

    棗花一听愣了,以為自己哪兒得罪了他,忙賠不是道︰“姥爺,棗花不懂事,惹你老人家生氣了。你嫌這床小,你就住里面,我和姐就擠小床上,反正就一個晚上。”石佬道︰“誰說姥爺生氣了?”

    高翠蘭故意解釋道︰“棗花,你不知道,姥爺天天晚上要練功。”棗花道︰“練功也不能練一整夜,總得睡一覺吧?”高翠蘭道︰“他站著也能睡覺;要不怎麼說他有能耐,不是一般人呢。好了,別管他,反正這張床留著,他想睡就睡,不想睡就閑著。咱們一大早還要趕路,抓緊休息。”

    二人進到里屋,高翠蘭感覺是有些累,倒在床上便睡。棗花哪能睡得著,想想一天發生的事,好多不明白︰老爹治病的事不讓再問,也就算了;可是這姥爺夠怪的,現成的床不睡,卻要站在外面︰而且他不住這兒,卻在這邊山上種菜?特別是今天翠蘭姐姐說話總是有些遮遮掩掩,讓她摸不清頭腦。現在屋內就剩下她們兩個了,她想問高翠蘭個明白,可是再喊“姐姐”時,姐姐已經進入夢鄉。正是︰

    世上都說骨肉親 情分相投意也真

    都是天涯淪落客 真愛超出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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