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顧先生也幫了咱不少。”
黎惠文猶豫了兩秒，還是說出口。
提到顧字，正看著證件的黎泰賀恍然大悟般，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
“他是不是也來這里？”
“是。”黎惠文抬起眼，“黎少爺跟我說，他想帶顧先生一起回老宅。”
“帶一個外人過去干什麼……不害臊嗎？”黎泰賀嗤笑了一聲。
這小孩什麼心思，他們能看不懂？
“需要提前干預嗎？”
他總覺得這個人會成為黎和泰的弱點，畢竟過于特殊了。
不管是黎和泰的親生母親走得早，還是黎家人的基因在作祟，總之必須要提前干預。
不然有恐會步前一任繼承人的後塵，黎惠文如是想。
“好，你看著辦。”
黎泰賀說完，就拿著打火機，點燃那張結婚證。
上面的照片漸漸被火舌吞盡，最後被踩在腳底。
“不過……”踩完結婚證，黎泰賀稍稍轉過頭，“還是問問他自己吧，你說是嗎？和泰？”
草叢里突然冒出一張人臉。
不是偷听的黎和泰又是誰？
“父親，黎助理，晚上好。”黎和泰微微低垂著頭，慢慢走到黎泰賀跟前。
兩個人已有數月沒見。
黎泰賀點煙，深深吸了一口。
“先恭喜你。”
“謝謝父親。”
“有什麼想要的獎勵？”
“我想要顧星闌。”
“這算什麼獎勵？黎家不做人口買賣。”
這話听得遠處屏氣的顧星闌憋紅了臉，現在要是有第三方在場，恐怕已經開始報警抓這幾個姓黎的。
——
黎泰賀細細地上下打量著少年。
往日里給他的印象就是灰撲撲的小孩，又瘦又陰暗，現在不僅人壯實，身上也干干淨淨，頭上的兩個旋都被茂密的碎發遮掩起來，看樣子還做了發型。
“他把你養得很好。”黎泰賀下結論。
這番話把黎和泰說得深深地垂下頭。
“後天的飛機，不要讓我失望，你也听到了，如果他會成為你的弱點，我會毫不猶豫解決他。”
說完黎泰賀便下山，手里半燃的煙扔在黎和泰的腳下，最終被黎和泰碾滅。
附近沒有垃圾桶，踩滅的煙只能揣兜里。
顧星闌從草叢冒出頭來，臉上被霧氣弄得濕成一片，霧蒙蒙的視線中，看到的就是黎和泰站直身體、望著遠處的畫面。
“黎和泰，你跟他說什麼了？”
他剛剛听不到一點黎和泰出口的聲音，就听到黎泰賀說人口買賣四個字，把他嚇得連氣都不敢喘一下。
少年不回他的話，只是轉過頭看著他。
“能不能過來扶我……”顧星闌臥太久，半個身子麻了。
話音落下，黎和泰還真就過來，拽著他的雙手往外面拉。
力氣又大又沒有方向，害得他抽身的瞬間，半個身子卡在硬邦邦的矮藤蔓里，上面似乎還有小刺，他動一下，就覺得那些刺扎進他肉里，疼得顧星闌痛呼出聲。
“哎喲，不行，你別再往前拉了！”
再拉他得裂開了，“你快去後面看看，是不是有木刺扎進衣服。”
刮得他生疼。
黎和泰確實去後面，也確實幫他拉拽那些藤蔓。
可太痛了……那些東西……
顧星闌爬出來的瞬間，直接癱倒在地，頭昏眼花、眼冒金星。
咯吱咯吱作響的木叢，連帶著蟲子扇動翅膀的聲音漸漸冒出來。
糟了……真眼冒金星，他都看見會飛的光了。
顧星闌呈著大字型，毫無形象地躺著，眼楮重重地合起來，又睜開眼。
不是錯覺，真是會發光的小飛蟲，第一眼還以為是會飛的大蟑螂……
“好看嗎？”耳邊傳來黎和泰的聲音。
好看，當然好看。
但顧星闌沒張嘴，喉嚨像卡著小石頭，說不出來話。
這里潮濕，又有那麼多可以避身的草叢，更不用提現在是夏季，還是山頂的位置，會出現螢火蟲不意外。
黃燦燦、綠油油的光從小蟲子的尾巴冒出來。
恰好他眯著眼楮，恰好他躺著，又恰好天空萬里無雲。
看著這些受到驚嚇飛來飛去的點點熒光，就像天上會飛的星星。
“這算是大自然的禮物嗎？”顧星闌不自覺呢喃起來。
余光里的小孩就站著，他能感受到對方投過來的視線，既明顯又直白。
——
第二天。
顧星闌回到之前訂的酒店。
意外的，行李箱里面多了兩張機票，都是回國的，還是頭等艙，一看就是黎家人的手筆。
手機響了兩聲，是馬場主發過來的信息。
[親愛的顧先生，關于你的請求，我收到了，如果多拉生下純種的阿拉伯馬，我們將會預留一只。]
多拉身上是暗紅，而贏得獎勵的那匹馬，顏色是鮮紅，誕生出來的小馬大概率也是紅色。
黎和泰未來也會有一只屬于自己的紅色烈馬。
一切都按照著前世的軌跡在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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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星闌看到這則信息，既有不安也有些期待。
他現在在做一項踩點實驗。
一條路總會有盡頭，區別在于走這條路的交通方式，或是騎車或是打車，方式不一樣，速度也不一樣，導致的結果也不一樣，有的人更快到達，有的人花上幾個小時都到達不了。
他現在這麼做，也類似于這樣。
黎和泰總會獲得那匹紅馬。
前世那匹馬的結局並不好，黎和泰只把它當畜牲看待，它的悲慘結局也能預料得到，現在呢？自己努力參加比賽獲得的小馬，黎和泰會不會有什麼不一樣的想法？
如果黎和泰有不一樣的想法，就證明這個人是可以被改變……
系統︰[是的，你們任務者的選擇，最終得到的結局也會不同，顯然，宿主，你現在快成功了。]
“……”顧星闌沉默下來，看著行李箱里的機票發呆。
既然黎和泰可以改變，按現在這個人對他的態度，只需要他等黎和泰從老宅回來，再體面地結束自己，也徹底和這個世界告別，是不是也就意味著……後天出發的飛機，他可以不用跟著過去？
系統︰[宿主，你的生存時長已經不用再擔心，天塌了有h管理員頂著，他已經不需要你再為了二兩時長奔波。]
還有他的扮演任務，也有虞月在幫他。
他現在只需要耐心等待，就能過他的退休生活了。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進行。
等黎和泰再過幾年回來，坐穩那把寶座，他就功成身退，回到正確的時間點過上新生活。
況且……黎泰賀的動作越來越大。
手機的財經新聞不斷有新消息，全是蕪水老牌企業家破產的信息。
這些很難說不是黎泰賀的手筆。
樹大招風，黎泰賀在給自己樹敵。
如果還待在黎家人身邊，他的隱藏任務沒有完成，也沒有得到外掛，遇到危險，黎家的仇人可以失誤無數次，而他只需一次就會命喪黃泉。
離這些人遠點，或許才能保證自己的安全。
系統︰[宿主，俺舍不得你呀！]
電子音悲憤欲絕，但顧星闌總感覺有奇怪的地方。
恰逢房間傳來腳步聲，慢慢走到他背後，薄薄的衣料突然被微微泛冷的臉頰貼上。
“你什麼時候弄好？”黎和泰的語氣沒有任何起伏。
顧星闌微微僵住。
他能明顯地感知到自己沒有任何反感，甚至，還更習慣對方的觸踫。
心里有些慌，顧星闌顫了一下眼，想避開對方，可腳底板跟灌了鉛一樣。
這個人可是黎和泰，不能當成普通少年看待！
放在以前，他大概直接甩對方一巴掌，好叫對方清醒清醒，居然敢踫他？他前世到底是為了誰才過得這麼慘？
可現在……顧星闌抖著視線，向旁邊看去。
果然看到一張似笑非笑的面容。
如果這個人是前世的黎和泰，會這麼對他做這樣的表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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