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泰,我知道你是個乖孩子,會幫我保密的對不對?”
顧星闌穿著一身浴袍,像是被愛情滋潤過一樣的柔和,不再刻薄、不再冷言冷語,雙眸的眼波流轉得迷離。
“不能讓我二十幾歲的年齡守活寡吧?都是你們黎家人的錯,中看不中用,我這是為了自己著想,只能找其他人解決。”
“你不會怪我吧?”
此時此刻,窗外陣陣狂風,似有無數的怨靈不斷地拍打著落地窗。
而屋里濃重的黑,暗得恍如被墨汁層層浸透的無底深淵。
顧星闌就像一個從煉獄出逃、張牙舞爪的魅鬼,周身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氣息。
頂著一頭被雨淋得黏糊糊的男發,糙著清朗如風的男聲,本該風光霽月的君子人物,說出來的卻是這樣下賤的話!
系統︰[宿主,夠了,時長有了。]
聞言,顧星闌斂下臉上過于嗔痴的表情,真情實意地笑起來︰“不要泄密,要是被你父親知道了,我不保證我會干出什麼瘋事。”
“好了,乖乖去把垃圾扔掉吧。”
身上的浴袍幾經折騰,現在變得松松垮垮,顧星闌可以在黎和泰面前無所顧忌地扔掉所有包袱。
在對方扛著垃圾桶出門時。
“唰”地一下,顧星闌毫無形象地躺在床上。
都說七歲到十三歲是人嫌狗煩的年紀,但這句話放在黎和泰身上不合理。
這個人小時候就透著超出年紀的沉穩狠辣,長大了反而帶著近乎童真的執拗。
系統︰[有的人用一生在治愈童年,小時候體驗不到的情感,在長大後會加倍地去追尋,就像你們人類幼兒的口欲期,如果得不到滿足,在長大後就會瘋狂地用各種方式彌補,比如口香糖、吃手指?或者吃零食?所以說,你們人類真的很神奇。]
到底誰更神奇,明顯是能進入人類腦子里的不明存在更神奇吧?
顧星闌剛想和系統打趣。
結果門外響起一道悠悠的呼喚聲,听得床上的人瞬間僵住。
“和泰?”
“你在里面嗎?”
“黎和泰?”
“……”
“我進來了?”
俞錦踮起腳尖,伸出雙手把門把手擰開。
入目眼簾的,是一串又一串濕噠噠的痕跡。
地上的皮鞋印明明是黎和泰的,但是房間里面卻空蕩蕩。
見到床上凌亂的被窩,俞錦笑起來,幾個跨步就抱住了床上鼓起來的被子,喊道︰“外面下雨,咱一起去探險吧!”
結果,掀開被子,里面還是空蕩蕩一片。
俞錦撇著八字眉,努起嘴,喃喃道︰“不應該啊,和泰不喜歡床上亂糟糟的……”
“和泰,你在房間里面嗎?”
床上很亂、桌面上有沒喝完的水,更別提浴室還熱氣騰騰。
明顯是有人在這。
“你在生我的氣嗎?”
俞錦記掛著昨天的事情,帶著情緒道︰“明明是你先不理我,還揪我脖子,我才去找黎叔叔……”
“嘩”地一下,俞錦用手撐著床九十度彎腰,一雙發亮的眼楮看向床底。
白色的衣角若隱若現。
他微微揚起嘴角︰“我跟你道歉……對不起,昨天是我的錯……”
話罷,俞錦絲毫不嫌棄地上的灰塵,爬進半個身子,眼楮瞪著白色的背影,伸出手揪住衣角︰“你能原諒我嗎?”
“……”
以為里面躺著人,結果揪出來的是一件浴袍……
浴袍帶著詭異的體溫,仿佛剛剛才從人的身上脫下來。
俞錦驀地攥緊拳頭。
這間房,有外人。
周圍空蕩蕩,地板還有幾攤不明的雨水,他轉過頭,環視了一圈。
沒有發現什麼詭異的東西。
“算了……”俞錦蹬著皮鞋,“踏踏”聲混著雨聲,慢慢來到門邊。
“砰”地一下。
耳邊沒有任何喘氣或者挪身的動靜,只剩下窗外的樹在哀嚎。
空氣安靜了許久。
——“到底是誰!”
“別讓我發現你,你是來打擾黎和泰的嗎?”
“你是哪個佣人?”
“現在出來我還能放你一馬,你要是還待在這,別怪我……”俞錦沉著眼。
無悄無聲息地走到書架,嫻熟地從最底層拿出一根改造過的兒童高爾夫球桿。
球桿的重量和握感要和持桿人的力量、手掌大小以及個人習慣匹配。
所以他們的球桿都是專門的機構進行一對一的定制。
黎和泰的力氣很大,球桿很重,敲在人的頭上足以造成頭皮挫傷、裂傷,甚至顱骨骨折、讓人瞬間失去意識。
定制機構甚至驚嘆黎和泰的握力完全不輸一六零身高以下的成年人該有的握力。
桿子在俞錦的手上活動自如。
他的力氣也很大。
放輕了呼吸,俞錦使著勁,雙手無聲地握著桿。
這里唯一能藏人的地方,除了床底,就是衣櫃。
手腳和思想不干淨的佣人,就應該得到狠狠的懲罰。
烏木做成的櫃子,透著詭譎的紋路,暗沉沉一片,靜靜地佇立著,只留下一條窄窄的透氣縫,像是在悄悄地隱匿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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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錦眯起眼,仿佛已經透過那條縫,和里面人對上視線。
就在木櫃門被拽開的瞬間。
房間的門“啪嗒”一聲。
“和泰?!”
“鐺”地一聲,高爾夫球桿掉落在地板上。
“我還想著找你去練高爾夫呢!”
俞錦立馬背著手,像是被罰站一樣,微微歪著頭看向房門處。
臉上迅速換上了笑容,更不用說兩個小梨渦、亮晶晶的眼眸,配合著淺金色的卷發,活脫脫的小王子,俞錦哼哼地補充道︰“你怎麼離開也不和林老師說一聲?害得他到處找你……不過呢,我已經把林老師支開了,你放心!”
頂著一雙期待的眼神。
“嗯,謝謝。”聲音沙啞,黎和泰側過身,走到床的對面,把垃圾桶放下去。
“你為什麼喜歡待在這呢?一到下雨天又暗又潮濕,也不找個佣人。”俞錦走到垃圾桶邊上,嘆氣道︰“連垃圾都是你自己倒,這多浪費時間。”
房間沒了早上的干淨整潔,到處都是陌生人的氣息。
黎和泰走到衣櫃前,拿起高爾夫球桿,視線觸及旁邊時。
一件泛著淡淡清香的浴袍,拿在手上,柔軟而溫暖,像是春日暖陽下輕舞的雲,綿柔地貼合著掌心,仿佛能順著指尖直達心底,驅散了所有的陰暗和潮濕。
“對了,這是我在你床底下發現的。”
俞錦像個小掛件,黎和泰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 ”地一聲,毫不客氣,俞錦一屁股坐在床上,指著那件浴袍︰“我看你不在房間,還以為是有不干淨的佣人偷偷溜進來。”
“沒有,房間就我一個人。”黎和泰把桿子放回書架,再雙手蕩了幾下浴袍,把灰塵蕩開,再輕輕地搭在床邊。
“嗯……我家昨天就抓了一個想爬我父親床的佣人,我父親幾個月才回來一次,不像黎叔叔,天天都能陪著你……”俞錦蕩著腿,嘟囔著。
過了久久都得不到回應,再抬頭時。
發現黎和泰已經要出門了。
“和泰?你不整理床嗎?”
黎和泰對床的整潔可是有強迫癥。
“還要睡。”
話音落下,人就消失在門框處。
俞錦還沒緩過來,心想黎和泰跟他說這麼多話,這是原諒他了!連忙咧開嘴笑,喊道︰“等等我!”
“踏踏”的皮鞋聲急促地響起來,很快就是門重重關上的聲音。
房間的主人離去,重新回歸寂靜和沉默。
放在床沿的浴袍也不復了溫暖,冷冰冰的。
至于浴袍的主人,則是熱得快要爆炸、心跳得快要爆炸,只能狼狽又光溜溜地擠在滿是衣服的衣櫃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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