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神葉麟暉,隕落于洛水城戰場,年僅三十六歲。
因為聯軍這邊有生力量其實並沒有太大損失,而且俗話講哀兵必勝,所以林雨飛也沒有追擊。
出于對葉麟暉的敬意,林雨飛還是派人將葉麟暉滿是傷痕的遺體送到了洛水城門口,至于段星雲和陳青偉的尸體,就留在了炎軍內部,而蕭銘,已經找不到他的尸體了。
連出城接收遺體,都是由夏國一名將軍進行的。交戰不斬來使,但是夏國那邊還是怕雪國的人來了拔刀殺了使者。
雪國的人現在對夏國的人絲毫沒有好臉色。對此夏國將士也可以理解,畢竟鳴金的命令是自己家元帥下的,即使蕭銘現在死無全尸,也無法讓雪國將士心中沒有恨意。
軍神戰死的消息首先在洛水城傳開。洛水城現在其實已經沒有多少百姓了,幾乎都轉移走了。但是洛水城內還有一個人,不久前才回到這里。
“讓開!”第二天一大早,聯軍營地門口就吵了起來。只見一位背著兩把刀的中年男子欲要進門來,而看守的夏國士兵在阻攔。
“媽的!”越雲城進不得門來,胳膊一展就把兩名夏國士兵推開,自行走了進來。
“有人強闖軍營!”這兩名士兵站穩後頓時就把刀拔了出來,上前逼住越雲城。
而听到喊聲,夏國和雪國都有人很快過來,領頭的分別是霍一飛和莫雷。
“什麼人!”霍一飛上來就要動手,不想手還沒伸出來,莫雷就一把將他按住,“沒你們的事。”
隨後,莫雷看向越雲城,伸手道︰“越大俠,請進來說話。”
越雲城的俠名在雪國流傳是很普遍的,而且越雲城和葉麟暉私交甚好是葉字軍高層都知道的事情。
進了葉麟暉的停尸帳,越雲城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但還是呆在了那里。
“這……我……”
“計策是蕭銘提的,鳴金也是他下的命令,夏國卻也一口咬定蕭銘定然不是通敵,因為他也戰死了而且死無全尸。”一旁,莫雷哽咽著說道。
“你們……打算怎麼辦?”越雲城問道。
莫雷搖搖頭︰“不知道。沒了葉帥……我們……”
越雲城說道︰“我來其實主要是想把他的尸體帶回順星城。這里畢竟不能沒有你們,而他的尸體也不能就停在這兒。”
莫雷等將領道︰“如此甚好。”
隨後,莫雷又說道︰“越大俠,我希望你此去順星城,讓少將軍向陛下請示,請馮總兵來這里坐鎮。這里需要一個能堪大任的人。”
越雲城點點頭道︰“那我就不廢話了,即刻出發。”
隨後,越雲城緊皺著眉頭將葉麟暉抱到一輛馬車上,絕塵而去。同時出發的,還有幾名傳信的士兵。
莫雷本來是想著馮敬雖然打仗風格單一,但是也是能獨當一面的人物,這里是主戰場,需要這樣一個人,只不過,洛水城的雪軍,不久後便等來了一個誰都沒想到的人。
…………
越雲城還沒到順星城的時候,消息已經傳到了。
葉 不知道收到這個消息的自己是怎樣的心情。葉夫人現在和葉飛斕在一起,兩個人都在默默流淚。而葉 此時就端坐在自己屋頂上,這是他最近感覺的比較合適的練功方法。
阿蘭紅著眼楮告訴他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就坐在這里,阿蘭此時已經不知去向,而葉 還呆呆地坐在這兒。
“我爹……戰死了……嗎……”葉 腦子里很亂,“我……是不是應該哭啊……”
“葉子。”越哲騰身上來,“你……”
“別和我說話。”
“……”無奈之下,越哲還是下去了。
葉 只覺得自己體內的內力反而急速地運行起來,不知道為什麼。
就這樣,一動不動,他就那樣坐了兩天。
兩天後,越雲城也到了。
“少主!元帥……越大俠把元帥帶回來了!”還是阿蘭,來通知葉 。
“帶回來了……我爹是不是還活著?”想到這里,葉 一躍而下,快步往前院跑去。他並沒有發現,自己已經不是端坐的狀態,內力卻還在瘋狂運行。
只不過,當葉 到了前院,看到的就是一具罩著白布的尸體。孟懷成紅著眼楮在帶人搭建靈棚。
此時,葉 積攢了這麼久的悲傷一股腦涌了出來,眼淚就要奪眶而出,就在此時,他卻一扭頭看到了跌坐在地靠著葉飛斕哭的站不起來的母親。
“不行!我不能哭!我娘會崩潰的!”頓時,葉 強行把眼淚咽了回去,此時,他才感到內力的運行已經不再受自己控制。
“哼……”一片混亂,沒有人听到葉 這一聲悶哼,葉 忙扭頭往自己小院走去,一拐彎踫到了越哲。
“葉子……你爹……”
“噗……”憋在嘴里的一口鮮血頓時噴了出來,葉 的面色瞬間蒼白如紙,幾乎站不穩了。
越哲倒是眼疾手快,葉 軟倒的一剎那他便伸出手扶住了葉 。
葉 甩了甩腦袋,一只手扶住膝蓋,另一只手推開了越哲。
“沒事,”葉 努力讓自己站直,即使他的臉色愈加蒼白,“走,去幫孟叔。”
“葉子,”越哲還是不放心,“你突然這是怎麼了?”
葉 頭也不回地擺擺手︰“沒事。你讓阿蘭把這里的血跡清理了,別讓別人看見。”
此時他們都不知道這到底是是什麼情況。畢竟,他們是這個時代望脈人族中第一批開始修煉內力的人。按照後人的說法,葉 此時,就是情況不算嚴重的走火入魔。
很快,靈棚就搭了起來,葉 親手抱起自己父親的尸體,緩緩地放進了棺材。棺材蓋也被蓋了上去,只不過還沒有釘上。
之後,葉家的女眷們含著淚趕制出了孝服,葉夫人強撐著身子親手給兒子穿戴好,看著自己的兒子,淚水反而更加控制不住地流淌出來,葉飛斕忙把葉夫人扶進屋里去了。
葉 默默走到靈棚前,發現穆飄燕正端坐在靈前。
“少主,”見葉 過來,穆飄燕說道,“雖說死者為大,但老朽身體不行了,跪不得了。”
葉 慢慢跪下來,說道︰“老師,你說作為統帥只需坐鎮中軍就好,傷亡只有不到兩萬人,那麼肯定不是全軍投入戰場,還沒發展到三十萬人全部上場的大戰,我爹怎麼會戰死呢……他當先鋒官那麼多年都沒事……”
穆飄燕緩緩道︰“少主,此事定然另有隱情。不如調查一下具體的戰況。”
葉 低著頭︰“洛水城的地形……應該也只能打正面會戰了吧,即使從左邊打突襲都有點遠啊。”
穆飄燕說道︰“打仗我就不懂了,不過可以問問越大俠,他或許……”
“情況是這樣……”穆飄燕話還沒說完,越雲城的聲音已經響起。
葉 靜靜地听完了越雲城講述當時的情況。
葉 雖然心中有悲傷,有怒火,但是詭異的是他現在依然很冷靜。
“蕭銘也死了……段星雲和陳青偉呢?他們兩個呢?”
雖然越雲城的敘述中沒有提到這兩個人,但葉 依然記得,第一個通敵的就是段星雲,而父親讓自己盯緊的就是陳家。
“哦對,戰後總結是說,這兩個人不知所蹤。”
葉 言語中的怒火已經無法掩蓋︰“失蹤了……還能在哪?炎軍!王八蛋!”
“少將軍!”突然,每天來匯報的那名斥候沖進來急道,“少將軍,城外的兄弟傳信,陳家舉家已經離開順星城往南走了,我們沖進陳府,那里已經只剩幾個老僕人。陳府中挖了一個很大的地道,泥土都堆在他們陳家倉庫和其他房間中!”
听到這里,穆飄燕問道︰“查過錢莊了嗎?”
斥候答道︰“回學究,我們去查過了,早在一個月前,陳家在全城各個錢莊的銀戶就把所有錢財都兌換了望脈通用銀票!”
下一秒,葉 已經倏然站起,眨眼間便已到了馬廄,牽出一匹馬出門便往順星城南門風馳電掣而去,只不過,在這一輪閃電般的動作之後,門口又多出了一灘鮮血。
“阿哲!他怎麼了?”說實話越雲城一下也沒反應過來。當他問的時候,葉 的身影已經不在門口了。
越哲邊往馬廄跑邊回道︰“他好像又受了內傷!我去幫他!”
……
葉 縱馬狂奔,追上陳家拖家帶口的一家老小並不費勁,縱然陳家走了已經有一會兒才被發現,不到一個時辰,葉 也已經趕到了陳家車隊的前面。
“站住。”
平淡的一句話,似乎沒有蘊含任何的感情。
“誰?”打頭的是陳青岳的兒子陳籌,此時只有十五六歲。
葉 從腰間抽出沉雪妖鐵,在空中,妖鐵就已經變化成了一柄泛著黑光的大刀。
“今天,你們,都得死。”葉 一詞一頓地說著。沉雪妖鐵似乎也感受到了葉 的情緒,刀身黑芒大盛,殺氣逼人。
“你是誰啊?你知道我是誰嗎?”陳籌並不認識葉 。從小跟陳家兄弟學了些功夫的他,早以為自己在順星城年輕一代無敵。葉 此時披麻戴孝,完全遮蓋了身上的錦衣,陳籌只以為這是個普通的強盜。
“這里可是順星城範圍啊,打劫啊你還得再往……呃……”
陳籌說著話,只見眼前一花,葉 人已經到了自己的面前,坐在自己的馬身上,而他手中的刀已經貫穿了自己的胸膛。
“我是葉 。下了地府,也得讓地府知道是誰送到的鬼魂。”
……
單方面的屠殺開始,陳家有那麼幾個見勢不妙,縱馬便朝另一個方向逃跑,只不過,越哲的兩把長刀絞碎了他們內心的僥幸。
……
“葉子,你其實……”殺完人,越哲本想和葉 說不應該把陳家一家老小全部殺光,不想看向葉 卻發現葉 流了滿臉的眼淚。
“呵——啊————”
殺完陳家人,葉 心中的仇恨並沒有得到絲毫的淡化,一聲長嘯,震得不遠處山林中飛鳥亂竄。
“咳咳……噗……”
只不過,隨後葉 幾聲咳嗽便又帶出不少血來。
“別和別人說我哭過。”
說完這句話,葉 一拉韁繩,往回走去。
越哲愣了好久,緩過神來嘆了口氣,驅馬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