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氏村。
令康家門口,令魂凝視著令康當初被他爹抱著推進去的屋門,微弱的燈光從門下的縫隙中鑽出,里面傳出不時的笑聲讓令魂一時間竟沒能敢敲門進去。
腳上運轉靈力小心翼翼的移動到窗戶旁邊,陣陣香氣從里面飄來,傳到了令魂的鼻中,屋內燈火通明,隨即一幅畫面倒映在了他的瞳孔之中,令康一臉幸福的吃著手中的大碗米飯,還不時聰明的給父母碗中夾菜,小甜嘴里一會兒一個爹多吃點,一會兒一個娘做的飯真好吃,把平時日常嚴厲的父母都是逗得笑開了花,根本合不攏嘴。
看著一家人在桌前幸福的時光,想要來道別的令魂一時沒有動彈,伸在門前的手也停在了空中,似是失去了敲下去的勇氣,他以前也經常來令康家吃飯,知道令康家人雖然表面上嚴厲,私下里其實都十分疼愛令康。
“小康,一定也舍不得娘親親手做的飯吧。”令魂呆呆的站立在門口想到,此時他突然意識到原來離開從來都沒有兩個少年想的那麼簡單,隨即他收回了懸在半空中的手,緩緩蹲下了身子。
“小康,我走了,你以後在村中要好好修行,火爺爺說村子里有獨特訓練你們的方法,所以我可能沒辦法和你一起去外面闖蕩了,不過也不用難過,我這次出去應該是去往大陸中央的一個學院修行,如果你和嫣兒的實力強大了,可以隨時來找我,到時候你們在城中隨便一打听肯定就會知道我的名字和學院,畢竟我的天賦是很強的嘛,哈哈。”
令魂用手指在地面的塵土上揮舞著,為了保持自己的字跡能堅持的時間長久一些,他自然是用黑色靈力將這些字緩緩凝結成了冰霜。
站起身看著地上自己的杰作,令魂滿意的點了點頭,小康那小子明天早上看到會是什麼表情?令魂不由自主的想到。
肯定是大罵自己卑鄙無恥吧,令魂笑了笑。
“小康。”做完一切的令魂轉身輕聲道。
“保重。”隨著聲音的消失,令魂的身影也隨著風飄向了夜空之中。
坐在屋中正討著父母歡心的令康突然放下了手中的米飯。
“爹、娘,剛才是不是有人在門外叫我?”令康疑惑道。
“沒有听見,你這臭小子天天修煉不用功,晚上還偷偷跑出去玩,現在幻听了吧,今天晚上哪都別想去,給我在房間里好好冥想!”令軍似是想到了什麼,本有些笑意的臉突然沉了下來。
“冤枉啊爹,我晚上出去那是夢游,夢游!跟我沒關系啊。”令康慘叫道。
風吹著木門吱吱作響,屋內父母嚴厲的訓斥聲,少年的冤屈聲,在此時卻顯得如此美好。
……
月光照耀在了令魂停下身子的臉龐上,銀白色的光輝將令魂白皙的臉頰映襯的愈發俊美。
這里是他獻出初吻的地方,每當想起這件事令魂的嘴角就會不自覺的浮現出一絲笑意,令嫣家比令康家要大上一些,畢竟令天武算是村中上一輩的佼佼者了,也是村中曾經游歷大陸最多的人,村子里的大部分書籍都是令天武從外面帶回到村子的。
令嫣似乎吃飯要比令康早一些,此時在她的房間內已經亮起了燈光,看樣子已經盤坐在床上開始修煉了,她的修為進展快和她的努力刻苦離不開關系。
這一次令魂同樣沒有打擾這個讓他傾心的女孩,無聲無息的走到令嫣窗前,借著星輝他看到了令嫣秀美的小臉蛋,以及那誘人的粉紅櫻唇。
欣賞了片刻後令魂離開了窗前,走到了院子旁的一個顯眼位置,手指上靈力浮現,令魂蹲在地上剛要書寫,卻一時間竟不知道要寫些什麼。
手指在地面上只是不斷的描摹著“嫣兒”兩個字,隨著沉思的時間變長,“嫣兒”兩個字也被他描畫的越來越深,隨後竟深深的陷在了泥土里,黑色靈力也將這兩個字凍結的愈發明顯。
終于,過了不知多久後,令魂開始書寫,他畢竟只是一個十歲大一點的少年,縱使力量不算弱小,但對于自己心愛的女孩還是有些不知所措,所以比起令康的那種兄弟情誼,他對令嫣書寫的字要少很多,但不同的是,每一個字都深深的陷進泥土,每一個字都十分清晰。
“嫣兒,我喜歡你,等我娶你。”十個字落下後,令魂白皙的小臉蛋兒上變得十分通紅,如同一個熟透的隻果。
令魂拍了拍臉,但眼神卻十分堅定,四下張望了一下,在深夜里顯得有幾分鬼祟,慢慢挪動腳步,直到差不多離開了一定範圍後,令魂才腳踏隨風決一溜煙兒的沒了蹤影。
就在令魂離開的同時,令天武也推開了房門走了出來,走到令魂剛剛寫字的地方,以令魂目前的修為在外面的動靜自然是瞞不住他的,所以令魂的舉動他在屋內看的清清楚楚,他得到火老通知知道明天這小子要離開,以為他是來找女兒道別的,沒想到他在外面轉悠了一會,蹲在地上寫了點兒什麼後就離開了。
令天武走到那里一看,差點沒能忍住抬手給他毀了字跡。
“這小子才多大就想著娶我女兒了?這麼小就如此,長大可還了得。”令天武黑著臉想到,但他終究還是沒有擦掉令魂的字跡。
看著那已經深深陷下去的泥土,上面此時還有著淡淡的靈力波動,令天武能夠感受到令魂對自己女兒的感情。
雖然青澀卻已至情。
想起女兒提起令魂那小子臉上掩蓋不住的羞澀,令天武嘆了口氣,抬頭看了一眼女兒房間熄滅的燈光,便轉身回房了。
不知自己已經被發現的令魂此時推開了家門,第一眼就看見還在家中等著自己吃飯的爹娘。
“小魂回來了,快去將小跳叫來吃飯。”令茹對著令魂笑道。
“我去叫他。”令魂點頭,也沒說些什麼不用等我之類的廢話。
然而听到聲音的白小跳此時卻是听到動靜已經自己走了出來。
他顯然是剛剛修煉完畢,此時精神抖擻微笑著走了出來。
“小跳,來坐,你和小魂明天就要走了,今天多吃點,嘗嘗阿姨的手藝。”令茹溫柔道,顯然是白小跳已經通知了令茹、令戰。
令戰在一旁對二人使著眼色,兩人看到後也乖巧的坐了下來。
似是提前說好的一樣,四人沒有再提起離開的事情,令茹在飯桌前繪聲繪色的講著令魂小時候的糗事,眾人听完後都是哈哈大笑,甚至就連令魂也在笑著听令茹如同小時候跟他講故事一般的語調。
“小魂小時候回來還偷偷告訴我哪個女孩子喜歡他呢,真是個單純的孩子。”令茹笑著說道。
不知什麼時候起,四人之中變成了只有令茹一個人在說,其他三個人則是無比認真的听,無人打斷她的滔滔不絕,無人擾亂她的回憶,也沒有人阻止她像對待瑰寶一樣對自己孩子的疼愛。
“小魂他以前…”
“他曾經…”
“他一直都……一直都……”
只是突兀的,令茹似是說不出來話來,語氣都是有些哽咽,如水一般溫柔的眸子此時已經是水霧浮現。
“一直都…想要修煉。”令茹說出這句話時眼淚已經順著臉頰流了出來。
“我這麼大的人了竟然還這樣丟人。”令茹自嘲道,隨後摸了摸令魂的頭說道︰“娘沒事,你們倆吃飽了嗎,吃飽了就回屋休息吧,明天還要早起呢。”令茹揉了揉通紅的眼楮對著令魂笑了笑。
“娘,要不然我…”令魂看著母親想要說些什麼,卻直接被令茹推進了屋子里。
令戰什麼也沒有說,將妻子抱在懷里安慰道︰“小魂又不是永遠離開,你看你這哭的,都嚇到孩子了,小魂和我們不一樣,他會成為頂天立地的偉大修行者的,相信他吧。”
令茹在丈夫懷里只是不斷點頭,沒有再說話。
令魂回到屋中也有些傷感,他差一點就有了想要留下來的念頭,當然,他不會怪令茹,也沒有人會責備令茹,因為這是一個母親對兒子的留戀。
“小跳…”令魂躺在床上捂著眼楮道。
“嗯?”白小跳在一旁應道。
“明天我們早些走吧。”令魂輕聲道。
白小跳沒有回話,他知道令魂還有話沒有說完。
“我們走時…就不要亂到我爹娘了。”令魂又說道。
“嗯。”白小跳明白他的意思,這是想要避免傷感的場面影響到他的決心。
“武者之途本就是枯燥寂寞的,我們大長老說過,離開父母的庇護就是成為強者的第一個任務。”白小跳說道。
“我明白。”令魂回道。
白小跳還想要說些什麼,卻听到了少年傳來的淡淡呼吸聲。
睡著了。
白小跳無奈的笑了笑,將一旁的被子抱起,想要替令魂蓋上,卻看見了少年熟睡後的手掌漸漸滑落。
令魂眼皮有些紅腫,白小跳明白他這是心疼父母對他的不舍。
“真是個小孩子。”白小跳嘟囔著將被子蓋到了令魂身上。
本想要修煉的他受到了令魂的感染此時也靜靜地躺在了床上。
“可是如果…我也有這樣的爹娘,我也願意成為一個小孩子。”白小跳喃喃了一句,隨即翻了個身,也進入了夢鄉。
月色在星空的映襯下清冷柔美,淡淡的光輝透過窗戶閃爍在少年們熟睡的臉頰上,似是對少年們最後的離別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