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雅府工地大門，一排黑色轎車停在外圍。
工地負責人徐三刀和十幾個穿著安全帽的工作人員已經等候多時，臉上帶著公式化的微笑，眼神卻掩飾不住緊張。
九點三十分，甦柳明的車緩緩駛入。
“來了。”徐三刀低聲提醒身邊的人，挺直了背。
甦柳明從車上下來，身著灰色西裝，襯衫紐扣一絲不苟地系到最上面一顆，與工地的塵土格格不入。
跟在他身後的是馮琪峻和幾名建委的人。
馮琪峻站在車旁環顧四周，目光如隼。
“這邊請。”甦柳明微微彎腰，做了個請的手勢，“我們已經準備好了工地的全部資料和參觀路線。”
馮琪峻點點頭，沒有多余的寒暄︰“直接開始吧。”
一行人戴上安全帽，走入工地。
徐三刀在前面引路，指著各個建築介紹進度和情況。
甦柳明則半步不離地陪在馮琪峻身邊，時刻注意著對方的反應。
“這個項目總投資多少？”馮琪峻在听完基本介紹後突然問道。
甦柳明立刻回答︰“總投資12.8億，其中土地成本4.6億，建築成本預計6.5億，其他配套設施及管理費用1.7億。”
馮琪峻點點頭，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地塊是什麼時候拿的？”
“去年6月。”甦柳明的語氣平穩，仿佛背過無數遍，“通過公開招拍掛獲得，最終成交價比起拍價高出15。”
馮琪峻不置可否，目光掃過遠處正在施工的高樓。
這種視察，他做過無數次。
表面上看是例行公事，實則是為了感受現場氛圍，觀察人員反應，尋找那些資料中看不到的蛛絲馬跡。
“那棟樓進度如何？”他突然指向遠處一棟接近封頂的高樓。
徐三刀愣了一下︰“目前已經完成了大概85的工程量，正在進行外牆施工和內部裝修準備。”
“帶我去看看。”馮琪峻的語氣不容拒絕。
甦柳明和徐三刀交換了一個眼神，後者微微點頭︰“這邊請。”
工地邊緣的一個角落，小狼和兩個手下蹲在一輛工程車後面，透過間隙觀察著那群人的動向。
“他們往二十一號樓去了。”小狼的眼楮眯成一條縫，嘴角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
“要不要跟過去看看？”一個手下問道。
小狼搖頭︰“不用，在這等著。”
他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再有十分鐘，他們應該就到腳手架那邊了。”
二十一號樓前，施工人員正在忙碌。
甦柳明走在馮琪峻身側，時不時指著某處介紹情況。
馮琪峻大部分時間保持沉默，偶爾提出幾個尖銳的問題，讓人猝不及防。
“這棟樓的質量檢測報告在哪？”馮琪峻站在大樓前廣場上問道。
甦柳明立刻示意助手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文件夾︰“這是最新的檢測報告，包括混凝土強度、鋼筋含量等各項指標。”
馮琪峻接過文件，快速翻閱，時而停下來仔細查看某頁。
甦柳明站在一旁，表面平靜，心里卻繃緊了弦。
他昨晚幾乎沒睡，把所有可能出問題的地方都檢查了三遍。
“東側的施工情況怎樣？”馮琪峻合上文件夾，抬頭望向大樓一側。
徐三刀接話︰“東側正在進行外牆保溫層施工，目前完成了十七層到十九層的部分。如果馮廳感興趣，我們可以過去看看。”
馮琪峻點點頭，一行人向東側走去。
甦柳明一邊走一邊回憶早上的安全檢查情況。
安全主管帶人來過，幾乎把整個工地翻了個底朝天，尤其是設備安全方面。
應該沒有問題。
來到東側，眾人站在腳手架下方仰望。
腳手架高聳入雲，像一個巨大的金屬蜘蛛網，攀附在大樓外牆上。
工人們在上面忙碌著，小小的身影在高處晃動。
“這部分腳手架是什麼時候搭建的？”馮琪峻問道，聲音被工地的噪音部分淹沒。
徐三刀湊近一些回答︰“半個月前，按照最新規範標準搭建，每周都有專人檢查。”
馮琪峻點點頭︰“我想上去看看。”
甦柳明臉色微變︰“馮廳，上面施工條件比較簡陋，可能不太方便……”
“沒關系，我看看就行。”馮琪峻已經朝腳手架入口走去。
甦柳明無奈，只能跟上。
很快，他們去到了樓上。
風在這個高度變得更大，吹得衣服獵獵作響。
腳手架隨風微微晃動，金屬發出輕微的吱呀聲。
站在平台上，腳下是繁忙的工地，遠處是南城的城市輪廓。
馮琪峻踱步到平台邊緣，看著正在施工的外牆。
甦柳明緊跟在後，時刻注意著對方的安全。
“結構看起來很牢固。”馮琪峻評價道，用手輕輕敲了敲一根支撐桿。
就在這一刻，一聲金屬斷裂的脆響從頭頂傳來。
甦柳明和馮琪峻同時抬頭，只見上方的腳手架支架突然變形，接著是更多的斷裂聲，如同多米諾骨牌般連鎖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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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甦柳明大喊一聲，本能地撲向馮琪峻。
電光火石之間，他一把抓住馮琪峻的手臂，用力將他拽向安全區域！
與此同時，上方的腳手架已經開始倒塌，金屬管和木板如雨點般砸下！
甦柳明成功將馮琪峻推到牆邊的安全位置，自己卻來不及躲避。
一根粗重的金屬管重重砸在他的後背上，緊接著是更多的碎片。
他感到一陣劇痛，然後世界開始旋轉，意識漸漸模糊。
最後的畫面，是馮琪峻驚詫的臉和身後倒塌的腳手架。
現場瞬間陷入混亂！
工人們尖叫著四散逃離，碎片不斷墜落，揚起的灰塵遮蔽了視線。
徐三刀在下面大聲呼喊，組織人員救援。
十分鐘後，救援隊趕到，開始清理廢墟，搶救傷員。
甦柳明被小心翼翼地抬下來，臉色蒼白，呼吸微弱，後背和頭部都有明顯外傷，鮮血浸透了襯衫。
馮琪峻站在一旁，身上有些擦傷，但無大礙。
他的目光一直追隨著被抬上救護車的甦柳明，眼神復雜。
遠處，小狼看著這一幕，臉上露出一絲得意。
他對身邊的手下低聲說道︰“走吧，任務完成了。”
三人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現場。
救護車呼嘯著駛離工地，徐三刀組織人員清理現場，統計傷亡。
初步統計，除甦柳明外，還有三名工人受傷，所幸都不算嚴重。
馮琪峻站在原地，目光沉沉地看著倒塌的腳手架廢墟，似乎在思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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