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烽冷靜下來，翻開通訊錄。
住在大山里的人生活艱辛，大部分人生病了小病通常自己挖點草藥熬水喝，嚴重點找草藥醫生看看，看不好才會去鎮上看。
很多不嚴重的病拖久了拖成了大病。
大病基本上也就不治了。
根本原因還是太窮，看不起病。
因此長壽的人不多，大多數人也就活到五六十，七十就已經算是高壽。
葉家溝跟葉父葉母同輩的人走的差不多了，老一輩的除非是輩分大年紀小的，不然也沒幾個了。
葉烽把認識的人都想了一遍，找到兩位還在人世，跟葉父和葉三叔關系較近的親戚。
葉父葉母在葉家溝的口碑就很差，曾是村民教育兒女的反面教材。
若不是葉烽跟葉家溝的親戚走動多，搬到南溪村的葉家人早就被他們劃到陌生人的行列。
葉朝考上大學後，葉家溝的親戚才願意主動來南溪村。
葉烽出錢給葉家溝拉了電，把路拓寬，村部還有電話電視，比以前方便多了，大家都很感激他。
他問什麼人家也願意說。
“你三叔家小福跟比你晚半天生，都是你外婆接生的，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葉烽听了這話，握住手機的手指骨因用力發白。
“老五叔，我爸媽跟三叔三嬸真只是因為贍養老人關系才鬧僵的？”
電話那頭的葉大奎猶豫了一下說︰“那倒也不是，說實話你可別不高興啊？”
“不會，你說，我想听實話。”
葉家溝的人，尤其是老一輩以及跟葉父同輩的親戚很不待見葉父。
但總歸葉烽跟葉父才是一家人，而且葉烽有些護短，不愛听人說父母的閑話。
葉烽忙于生計，一年頂多去葉家溝三五回，待不了多會兒就走。
村民不會當著葉烽的面嘀咕葉父葉母跟兄弟具體是鬧了什麼矛盾，頂多說幾句他們對老人如何。
不知內情的人很容易理解為，葉父跟兄弟因為贍養老人而鬧掰。
葉大奎的爹跟葉父的爹是親兄弟，他跟葉父是堂兄弟，關系算是比較近的。
他要不知道，那別人就更不知道。
葉大奎吸了口自制的煙，被嗆的咳嗽了幾聲，緩了緩說︰“那我跟你從頭說，免得你听的腦殼大。”
“好，老五叔你說。”
“你爸是你太爺第一個孫子，你太爺太奶特別喜歡這個孫子，你爺奶不是分出來單過嘛，那時候比現在可窮多了。
你太爺會打獵，你爺沒學到他的本事，只能靠種地過活。
兩位老人怕你爺奶餓著他們大孫子，就把你爸養在自己身邊。
你爸命好，全村就數他過的最舒服，能吃飽，天天有雞蛋，隔三差五你太爺打到獵物他還有肉吃。
後來你太爺有了別的孫子孫女，還是只對你爸一個人好，你三叔和我爸他們都只有看著你爸吃好的流口水的份。
你爸被兩位老人慣的不像話，對弟弟妹妹想罵就罵想打就打，吃的就更不會分給誰，對父母毫無尊重之心。
兩位老人不管，你爺奶又管不下來。
沒人願意跟他一塊兒玩，他跟所有兄弟姐妹和堂兄弟關系都很差。
家家十來歲的男娃早就下地干活了，就你爸十幾歲了還什麼都不干，懶的要命，你太爺教他打獵，他又怕辛苦又怕有危險，你太爺就沒勉強他。
趕集時他跟你媽看對眼了，你爺奶看不上你媽，覺得你媽只是看著說話小聲小氣，很文氣，多跟她說幾句就會發現那不是個講理的。
你爸那德行，再找個不講理的，那不是蛇鼠一窩麼，兩個人互相禍害就算了，就怕害了下一代。
你爸跟你爺奶吵了一架就去磨你太爺太奶。
二老慣了他十幾年，都成習慣了。
哪經得住他磨，花錢把你媽娶了回來。
別說，你爺奶眼光可比你太爺太奶強多了，那兩口子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那個，不用我明說你也懂吧。
你太爺太奶走了就把家當全留給你爸，你爸那人又懶又饞的，你媽跟他有樣學樣，你太爺留給你爸的東西沒兩年就被他們變賣的差不多。
實在沒什麼可賣了，就去找你爺奶要糧食，有一陣鬧大挺大的，把你爺奶給氣病了。
你三叔還跟他打了一架，那以後兄弟倆的關系就更差了。
真鬧到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還是因為你和你三叔家的小福。”
“因為我和她？”
“嗯，你家跟你三叔家就住兩個隔壁，共用一個曬壩。
你媽懷著你從你三叔家門口過，踩到雞屎不小心摔了一跤，當時就見了紅。
你爸把你外婆喊來給你媽接生，你三嬸幫忙燒水被葉熔絆倒，也見紅了。
你外婆剛給你媽接生完又去給你三嬸接生。
我到現在都懷疑是你爸指使葉熔把你三嬸絆倒，他那人跟你媽一樣，不講理都算不得什麼，最要命的是心眼小報復心極強。
你爸有你太爺太奶撐腰時壞在明處，沒人給他撐腰吃了幾次苦頭後，就憋在心里壞。
不止我懷疑，你爺奶三叔都懷疑，葉熔一口咬死是他不小心，多問幾句他就張著嘴巴嚎。
無憑無據的，這事也就只能算了。
萬幸都平安無事，你和小福都沒足月，你早生了兩個月，小福那丫頭早了近一個月。
但她身體遠不如你，一年到頭就沒幾天好的，病病歪歪的，藥比飯吃的還多，造孽哦。
你三叔三嬸把她養那麼大，耗費了不少心神，要不是因為她，他們兩口子也不會年紀輕輕就走了。
不過，從那天起，你們兩家就徹底結了仇，沒多久你爸就帶著你們全家搬到山窩子住。”
葉烽吐出一口濁氣︰“老五叔，葉大昌兩口子不是我親生父母，三叔三嬸才是。”
葉大奎驚叫︰“真的？”
“葉大昌親口跟葉秋麗說的，應該不會有假。”葉烽語調很平靜。
只有他知道自己有多想把葉大昌兩口子親手滅了。
葉大奎破口大罵︰“葉大昌這天打雷劈的混賬，還有什麼缺德事是他干不出來的。”
葉炷跟他比算得了什麼。
好歹葉炷禍害的是外人，對血緣關系近的親戚人家還知道繞道。
葉大昌是專挑親人下手，還是殺人不見血的下死手，簡直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