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一千五怎麼夠開館子,多給姐姐點吧。”
    “是啊爸,姐姐這幾年為家里掙了不少錢,她的工錢比其他人的少她會怎麼想。”
    葉朝和賴婷婷走後,賴小剛兄弟勸父母多給賴婷婷些錢。
    他們不願因為錢,賴婷婷跟父母,跟他們成了陌生人,老死不相往來。
    賴父從鼻孔里哼了聲︰“老子管她怎麼想,要就拿到起,不要就滾遠點。開不起館子不曉得擺攤攤啊,我和你媽剛來的時候還不是從擺攤攤開始的。
    那點苦都吃不了還開個球的館子,遲早要關門。”
    賴父就是覺得賴婷婷太懶了,一天想著要休息,還當什麼老板,打工得了。
    賴母︰“你爸說對,比起老家村里頭那些妹崽,你姐不曉得多幸福,身在福中不知福,一天怪這個怪那個的。
    給她再多她都嫌少,全部家當都給她還不是一樣對我跟你爸有怨。”
    一想到賴婷婷這幾年讓他們長了多少白頭發,真的是一分錢都不想給。
    給她一千五就不錯了,還想要多少。
    在農村種地十年都存不到一千五。
    給多給少都不滿意,干脆少給點,反正又不要賴婷婷給他們養老,賴婷婷怎麼想是她自己的事。
    賴父賴母和賴婷婷都是吃軟不吃硬的性子,三個人對上就是針尖對麥芒。
    如果賴婷婷脾氣軟一些,哄得他們開心,多給點也不是不可以。
    兄弟倆無奈的對視一眼。
    不管是父母還是姐姐,哪個都勸不了。
    家頭出了三個 牛,他們兩個夾在中間日子也不好過。
    兄弟倆勸不動,決定想別的辦法幫幫賴婷婷。
    回到屋里,賴小剛把床底的鐵皮餅干盒子掏出來。
    打開蓋子,里面是堆放的整整齊齊的錢,有十塊的也有五十、一百的。
    賴小波看到那麼多錢驚訝的睜圓了眼楮。
    “哥你怎麼有這麼多錢?”
    賴小剛︰“爸媽給的,攢了十來年了,我有多少你也有多少,有什麼好奇怪的。
    姐要開館子爸媽不支持我們要幫幫她,把你的錢也拿出來,湊一湊。”
    賴小波撓撓頭,小聲嘟噥︰“我沒剩多少了。”
    “有多少都拿出來,姐有難處,爺奶又不在這兒,我們不幫她就沒人幫她了。”
    賴婷婷脾氣不好,但她做的飯菜比賴母做的味道和賣相好,賴小剛覺得她有能力把館子開起來。
    一個姑娘家擺攤攤又辛苦又不安全,還是開館子好。
    賴父賴母對誰都摳摳搜搜,對兄弟倆是真大方。
    兄弟倆三餐都在店里吃,賴父賴母每天都給零花錢,小學時每個人給五毛一塊,到中學就給兩塊,現在每天給三塊。
    賴父心情好的時候也會給十塊二十的。
    過生日過年給的更多,這幾年都是給一百。
    賴小剛不吃零食,小時候親眼看著父母辛苦創業,養成了節儉的習慣,手里有錢也不亂用。
    只是偶爾買個冰棍,買些學習用品什麼的。
    賴小波就不一樣了, 手指縫松,有一分花一分,如果可以提前預支他能把一輩子的錢都花了。
    賴小波從褲兜里摸出折了兩折的一百塊錢︰“我只有一百。”
    這還是過年收到的壓歲錢,親戚給的都買了鞭炮,這一百是賴父背著賴婷婷給的,賴小剛也有。
    賴小波打算回到城里買點喜歡的東西才留了下來。
    賴小剛看看那張錢,又看著他︰“就這麼點?”
    賴小波尷尬︰“要不我去找媽要點?”
    “算了,萬一媽以為是姐讓你去找她要又要吵架,給姐找麻煩。”
    賴小剛把一百塊接過來跟自己的錢放在一起。
    一百就一百,總比一分沒有的好。
    “要怎麼跟姐說?跟她說是我們的錢她肯定會氣爸媽偏心,說是爸媽給的她肯定不信。”
    賴小波是最小的也是最受寵的,有時同情賴婷婷的在家里的地位,有時又對賴婷婷不識好人心而反感。
    明明是關心她,還被她不分青紅皂白的罵一頓,任誰都高興不起來。
    賴小剛也頭疼,思索後說道︰“先說是爸媽給的,她要不信再實話實說。”
    賴小波無所謂︰“你給她吧,我不想看她臉色,反正我也沒多少錢給她。”
    賴小剛把身上的錢也都掏出來放進去,數了數總共三千四百一十二。
    “這麼多啊。”賴小波咽了咽口水。
    讓他把這麼多錢給賴婷婷,他肯定舍不得。
    這些錢攢了十年,全都給賴婷婷賴小剛一點不心疼。
    賴父賴母對葉朝的輕慢,以及賴母說出給多少錢時賴婷婷差點沒氣炸,想了很多種搞破壞讓父母生意做不下去的餿主意。
    跟葉朝走了一路,看著街上行色匆匆的人臉上的疲憊,不知為何心情突然平復了許多。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來到省城認識了葉朝是父母的功勞,單憑這一點她就不想再跟他們斗下去了。
    以後父母過他們的,她過自己的,別再像斗雞一樣斗來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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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母不要她養老,也不給她財產,其實很公平,她要錢可以自己掙。
    或許等她氣全都消了,會把從店里拿走的錢還給他們,並把他們養她一場的花銷全都還了。
    這一天想法一變再變,賴婷婷心里很疲憊,沒跟葉朝到學校就分開。
    回到家賴母讓她明天就搬出去,她沒像之前一樣反應激烈,很平靜的答應了。
    默默的把自己東西收拾好,等第二天拿到錢就搬走。
    賴小剛以為她會大吵大鬧,暗自捏了把汗,見她不悲不喜的樣子又惴惴不安。
    賴婷婷這樣子比大吵大鬧更讓他感到難受。
    他想,姐姐應該是對父母失望透頂了吧。
    第二天天不亮的賴父賴母就去店里,他們已經找到值得信任的人替代賴婷婷,不用賴婷婷去店里幫忙。
    賴婷婷不起床也沒叫她。
    太陽照進室內,賴婷婷看著牆上的明星海報出了會兒神。
    來省城幾年她的東西不多,想把海報全都撕下來帶走。
    撕了一張,支離破碎,跟她與父母弟弟的關系一樣,只能放棄。
    拎著兩個包出來,坐在客廳等她的賴小剛猛地站起來。
    “姐。”
    賴婷婷看著有些局促的大弟,心中的戾氣淡了許多。
    其實兩個弟弟還是很好的,尤其是賴小剛,只可惜,因為父母的緣故,他們永遠都做不了好姐弟。
    她現在不怪他們了,可也不想跟他們有多少來往。
    免得父母以為她又打什麼壞主意,貪圖家里的錢財,哄騙賴小剛賴小波。
    “我走了,以後不會再影響你們學習。”
    賴小剛趕忙說︰“你沒影響到我們。”
    賴婷婷笑了下︰“以前我不懂事,不是爸媽不讓我讀書,是我不珍惜,光想著玩,等我懂事了也沒得機會了。
    爸媽不管你們學習,我又經常在你們學習的時候吵鬧,你們的成績一直很好,說明你們天生就比我會想事。
    我不吵你們了,你們要好好學啊。”
    賴婷婷昨晚仔細想了想,自己為什麼不喜歡兩個弟弟,一部分原因是父母偏心,還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他們比自己聰明。
    如果換個位置,她在父母身邊長大,他們兩個在老家農村。
    她相信她還是現在她,半文盲一個,賴小剛和賴小波依然成績拔尖,考上重點高中。
    其實她真沒道理怪他們。
    幾年了,賴婷婷第一次這樣和顏悅色的跟自己講話,賴小剛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心里酸酸的。
    其實他姐挺好的,小時候還在老家時家里很窮,沒什麼零食,他姐摘到幾個野果自己舍不得吃,拿回家分給他和小波。
    奶奶偷偷給姐姐煮個雞蛋,姐姐也會分給他們。
    姐弟三個躲在屋後的核桃樹下你一口我一口。
    村里的小孩欺負他和小波,姐姐就跟他們打架。
    他們的關系是什麼時候變成這個樣子的?
    賴小剛眼眶發澀。
    “姐你要去哪里?”
    “我當然在省城啊,三天兩頭吵著你們煩我也煩了,再這樣吵下去誰都受不了。
    我去外面找個房子,分開住好,大家都能好好過。”
    賴小剛語塞。
    他想勸賴婷婷留下,父母不會同意,還會把錯都怪在賴婷婷身上。
    再一個,就像賴婷婷說的那樣,再吵下去誰都受不了,多深的感情都經不起這麼吵,更何況他們現在的感情早就吵的七零八落。
    再吵吵,賴小剛懷疑父母和大姐會打起來。
    賴小剛走到賴婷婷身邊,把用報紙包起來的錢遞給她。
    “姐,你要開館子爸媽給你的錢肯定不夠,這是我和小波攢的錢,你拿去用。”
    賴小剛怕賴婷婷不肯要,又補充道︰“是我們的心意,不用還。”
    賴婷婷詫異地看著這個老好人弟弟,接過來打開,目光頓住。
    她收了幾年的錢,這一摞錢大概有多少,看一眼捏一捏就知道。
    賴婷婷其實不只一次的懷疑過自己是不是抱養的,不然為什麼父母對她跟對兩個弟弟差距怎麼會那麼大。
    看到這筆錢後,這個想法像野草一樣在心里生長。
    可轉念一想,她要是抱養的就不可能跟父母長的像。
    賴小波是個存不住錢的,這筆錢就算有賴小波的肯定也沒多少,賴小剛的佔了大頭。
    三千多塊啊,她起早貪黑的在店里干活,干了五年父母才給她一千五。
    賴小剛零用錢都比她的工錢多,這讓她怎麼能不恨父母的偏頗。
    按她以前的脾氣會生氣的跑到店里,質問父母為什麼那麼偏心。
    讓一條街做生意的人都來看看,口口聲聲說對兒女一視同仁的父母到底有多一視同仁。
    她那麼累那麼辛苦,一年給她買幾件新衣服,每個月給她三五塊的零用錢,那表情和語氣像是把半個賴家都給了她,要她感恩戴德,好好做事。
    她有新衣服褲子,兩個弟弟也有,比她的更多更好。
    給她的零用錢,她一分不用全都加起來也沒有三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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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賴小剛卻能輕輕松松拿出三千。
    賴婷婷在心里嘆口氣,忽然之間恨不起了。
    她驚訝的發現,自己對父母居然沒得脾氣了。
    她不僅不想嘲諷賴小剛,也不想去店里跟父母歇斯底里的嚷嚷。
    賴婷婷把錢用報紙包好放到賴小剛的手里。
    “謝謝你們,我有錢,爺奶把他們攢的錢都給我了,開館子夠了。”
    兩個弟弟把錢給她,賴婷婷心里還是很感動的,但她不想要他們的錢。
    哪怕這錢是白給她的她也不要。
    “姐你拿到起嘛,爸媽不曉得的,我和小波也不會說。”
    姐姐干脆的把錢收下,再像之前一樣罵他一頓他心里還好受些。
    姐姐這個樣子他心頭難受得很。
    還好,還好爺奶對姐姐比對他和小波好,要不然姐姐也太可憐了。
    賴小剛把錢塞到賴婷婷包里,轉身快步就往房間走。
    賴婷婷低頭看著錢,嘴唇動了動又閉上,眼里有點濕。
    賴小剛和賴小波貼在門口听動靜。
    過了好一會兒,听到關門聲才出來。
    報紙包著的錢放在桌子上。
    賴小波嘆氣︰“大姐好有骨氣,跟她以前不一樣了啊。”
    賴小剛︰“如果爸媽這樣都你你會怎麼樣?”
    難過的想,他們姐弟的關系這輩子都回不到以前了。
    賴婷婷去店里拿了錢,然後去城中村里租了間房子。
    她打算在熱鬧的城中村里開個館子。
    城中村的鋪子比學校和車站附近便宜的多,人流量很大。
    可以早上中午賣面、抄手之類的,下午賣烤串。
    生意好了再找個人幫忙,一步步來肯定能把生意做起來。
    賴婷婷一個人把面館開起來那天,葉明從鵬城回到a市。
    這個假期他沒去打工。
    葉烽對葉明做什麼不干涉,即便葉明要打工,該給的錢他一分不少的給。
    葉明自己想明白了,打工掙不了多少錢,不如把時間花在學習上,獎學金比打工掙的多。
    拿到獎學金不僅僅是錢的問題,對後續的發展會有非常大的幫助。
    比如保研以及工作的分配等等。
    現在多努力,以後的人生就會順利很多。
    葉明不想放棄這項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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