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你怎麼了,別嚇我啊,你要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董母爬到董老頭身上嚎啕大哭。
    董老頭面色難看到極點,任憑董母如何搖晃,一動也不動的躺在地上。
    不像是裝的。
    眾人也沒想到年輕時能哄小兒夜啼的董老頭,咋就突然變成個脆皮了。
    圍觀眾人面面相覷,心里七上八下的,暗忖不會真把老頭給氣死了吧。
    董老頭的幾個兒女沒一個遺傳到他的跋扈蠻橫,倒是個個都膽小怕惹事,反倒是兩個兒媳厲害些。
    蔣英是個懂道理的人,倒是不擔心她會訛人。
    王招娣那人就不好說了。
    董老頭被他們的話給氣死了可不得狠狠訛他們一筆。
    此刻的蔣英心硬如鐵,就算此刻董老頭真死了,她只會在心里拍手叫好。
    她淡定的把刀放回灶房的砧板上又出來,對圍觀的人說︰“麻煩哪位去幫忙請唐醫生過來看看,謝謝了。”
    立即有人去請草藥醫生。
    草藥醫生跟他們都住山窩子里,那人很快就回來了。
    “唐醫生去別的村給人看病去了,怕是要晚上才回來。”
    這時董勇父子三人各自挑了一擔柴回來了。
    “媽,我爸這是怎麼了?”
    董勇老遠就听到他媽那淒慘的哭聲,嚇得差點跌到溝里。
    父子三人緊趕慢趕的跑回來,就見自家門口堵了十幾個人,擠進去看清地上的人是誰不由得松了口氣。
    只要不是蔣英母女出事就好。
    “還不是被你媳婦姑娘給氣的。”
    一大家子還得在村里生活,不能把村里人得罪死,董母把責任推到蔣英母女身上。
    董勇手指放在董老頭的鼻子下,過了幾秒說︰“暈了,媽,我爸是不是餓暈的?”
    董勇才不信他媳婦姑娘沒事會去氣他爹。
    哪次不是他爹蠻橫不講理惹出來的,就算是他媳婦說什麼把老爹氣暈,那也是他老爹自找的。
    再說了,他爹是什麼人,要是能被他媳婦氣暈,那些年沒被氣暈一百回也有八十回了。
    可不管怎麼吵愣是一次沒暈過。
    不管怎麼樣,他媽休想把責任賴他媳婦和姑娘頭上。
    董勇都懶得掐董老頭的人中,太早把人弄醒他八成得挨頓打,沒必要給自己找不痛快。
    老頭最好能睡到明天再醒。
    董母被董勇氣得嘴唇直哆嗦著,半天說不出話來。
    人沒死就好,圍觀眾人不約而同的松了口氣。
    有人說︰“肯定是餓暈的,這個點也該吃飯了。剛才老董叔罵蔣英時我看他捂肚子了,人老不經餓,餓暈了多正常啊。”
    “是啊是啊,我也餓了,走了走了,回去吃飯了。”
    眾人頓做鳥獸散,出了董家大家聚在一起嘀嘀咕咕商量對策。
    共同做出一個決定,那就是董老頭是餓暈的,跟他們、跟蔣英母女沒有任何關系。
    蔣英面無表情地對兩個兒子說︰“阿文阿堅,跟你爸把你們爺奶送回去,送了就回來吃飯。”
    父子三人沒理會董母的阻攔,七手八腳的把人送回去。
    董母怕不孝兒孫對自家老頭子不利,狠狠瞪了蔣英一眼,著急忙慌的跟上去。
    父子三人把人送到,見董老頭的眼皮顫了顫,有要醒的跡象。
    董勇連忙招呼兩個兒子快走,對老太太的喊聲和罵聲充耳不聞。
    跟背後有惡鬼攆似的,腳步越來越快,到最後干脆跑起來。
    董勇回到家就跟蔣英說︰“走走走,咱們去鎮上招待所住一晚,不然今晚怕是別想睡了。”
    老頭子有多蠻橫不講理,董勇體會了幾十年,真的是怕了。
    現在連老太太跟他一起混,實在難以招架。
    惹不起躲得起。
    “飯沒吃上,屁股也沒坐熱乎,跑這麼遠平白挨頓罵,這叫什麼事兒,以後求我都不回來。”
    死老頭子大年初一就開罵,不用想也能猜到王招娣干了什麼。
    老太婆也越來越不講理。
    帶回來的東西送給外人都不給他們。
    蔣英抱怨了幾句,把剛煮到鍋里米撈起來。
    吃不了帶回城里喂雞,免得浪費。
    一家五口收拾好東西火速出村。
    等著看好戲的王招娣回到家什麼好戲都沒看到,倒是見到大房家的大門又鎖上了。
    王招娣想到大房幾人帶回來的東西,頓時後悔的捶胸頓足。
    她那麼沖動干什麼,要挑撥也得等東西到手了再說啊。
    ......
    渾渾噩噩地過了七八天,葉朝覺得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他過的不好,葉烽和葉明他們不見得會可憐他,更不會幫他。
    說不定還會笑話他活該,等著看他過的有多慘。
    走到今天葉朝付出了太多,他不是特別聰明聰明的人,也沒有天賦異稟,能考上大學全靠廢寢忘食的苦讀。
    整個中學時代,他差不多把教材都背了下來。
    對他而言學習並不是件輕松的事,他也沒有多喜歡讀書。
    逼著自己學的目的就是為了靠學習逆天改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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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功考上大學,這幾年一點也不敢放松。
    在鎮中學他一直是備受老師夸獎的優等生,上了大學才知道這個世界上比他優秀的人實在太多太多,他在大學校園里顯得很普通。
    無論如何努力,成績始終在中間位置,不上不下的。
    以他現在的成績,考研究生的話一次就過的勝算不大,深思熟慮後決定畢業就參加工作。
    馬上就要見到曙光了,怎麼能因為一點打擊就放棄自己。
    葉朝陡然清醒過來,握緊了雙拳。
    他不會讓葉烽看不起他,就算他比不上葉明,總比靠女人才能把戶口遷到鵬城的葉烽強。
    葉烽有什麼能耐,不過就是個吃軟飯的男人。
    誰都能看不起他,葉烽沒資格。
    葉朝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起來。
    “嘶。”
    起的太猛葉朝頭暈眼花,抱著腦袋倒吸了口涼氣。
    最近沒好好吃飯,也沒運動,多思多慮,身體虛的厲害。
    葉朝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等身體適應了才爬起來。
    把自己收拾的干干淨淨,拿了幾塊錢走出宿舍,準備出去吃點東西。
    幾天沒見到賴婷婷,有點想她了,不知道賴家的館子開門了沒有。
    賴婷婷是除了方小芝外對他最好的人。
    看他的眼神滿是愛意和敬佩,讓他很是受用。
    這幾年賴婷婷給他的錢比葉烽寄給他的錢更多。
    如果不是賴婷婷文化程度太低,他還是很想跟賴婷婷好好的走下去。
    可惜,賴婷婷不僅不能在事業上幫助他,還會因為沒文化害他被人笑話。
    從始至終,他只想娶個能給他幫助的妻子,而不是賴婷婷這樣的。
    葉朝邊走邊想,沒發現從馬路對面跑過來的賴婷婷。
    “葉朝。”
    葉朝听到賴婷婷的聲音,高興了一秒,轉瞬又皺緊了眉頭。
    他跟賴婷婷說好了不能讓人知道他們的關系。
    雖說現在還沒開學,可也有些學生沒回老家過年。
    萬一被認識的同學看到他和賴婷婷在一起就不好了。
    葉朝快速往賴婷婷走去。
    “婷婷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葉朝面帶驚喜的笑容,一邊說一邊把賴婷婷往人少的巷子帶。
    大五開始實習,他跟賴婷婷見面的機會就減少。
    可下學期還得待在學校里,不能讓同學知道他跟賴家面館老板的女兒談對象。
    賴婷婷沒發現葉朝的意圖,一眼就看出葉朝瘦了。
    心疼地摸著葉朝的臉︰“怎麼瘦了這麼多?沒好好吃飯嗎?”
    葉朝搖頭,含情脈脈地看著她︰“想你了。”
    二十歲的姑娘像枝頭上剛開的俏麗花朵。
    賴婷婷是土生土長的c省人,皮膚特別白,膚質很好,臉型和小巧的五官搭配起來可愛又漂亮。
    葉朝在老家時就沒見過這麼白這麼好看的姑娘。
    葉朝想,以後他肯定忘不了賴婷婷。
    賴婷婷不知道葉朝心中所想,以為葉朝瘦了是因為思念她,擔憂的表情瞬間變成了甜蜜羞澀。
    “我也想你,我應該留下陪你的。”
    這幾個月她父母恨不得立即把她嫁出去,找介紹人給她介紹了十幾個對象。
    除了沒有大學生身份外,個個小伙兒都不錯,長相周正,要麼做生意要麼會門技術,家里經濟條件不差。
    她雖不太了解葉朝的家庭情況,多少還是能看出葉朝家里並不富裕,甚至是貧窮。
    或許工作後他的工資一半都得交給父母。
    可她只喜歡葉朝,別人再好她也看不上。
    葉朝家里困難也不要緊,她能掙錢,只要葉朝對她好就行。
    她沒忘記答應葉朝的事,在學校周圍他們要當作不認識,但她現在沒法了。
    今年父母舍得把幾個店關門全家回老家過年,主要還是想盡快把她嫁出去,在老家幾天,每天都有人來家里跟她相親。
    父母不想她留在家里,並且找到替代她收錢的人,她要麼嫁出去,要麼就只能去打工。
    她這幾年的工資,只有等她結婚的時候父母才會給她。
    她手上的錢夠開個館子,父母給不給她工資都無所謂,但她心里有氣,錢沒拿到手總覺得自己吃虧。
    另一方面,父母沒把那筆錢給她她卻把館子開起來,那家里所有人都會知道她偷拿了館子里的錢。
    她不怕父母弟弟知道她是個小偷,但不想讓爺爺奶奶知道。
    他們要是知道一手養大的孫女是個賊娃子,對她該有多失望。
    所以她想帶葉朝見見父母,然後想辦法把工資拿到就另起爐灶。
    “不是我不想去,而是,我只是個窮學生,叔叔阿姨能同意我們在一起嗎?”
    “會同意的,你可是大學生, 他們有什麼理由不同意。”
    賴婷婷不好意思跟葉朝說,她父母現在迫不及待地想把她嫁出去。
    在老家時介紹人帶來的人一個不如一個,她爸媽都覺得她是高攀了對方,催著她同意。
    完全不管她嫁過去日子會不會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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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的就只有一個,讓她盡早滾出賴家。
    爺爺奶奶被她爸媽氣得開了年都不願意再來城里幫忙,留在家鄉種地養豬。
    她放不下葉朝,不然也不想來省城,在老家縣城開個館子也能過的很舒服,不過是錢少掙點而已。
    葉朝是真心不想見賴婷婷的家人,從始至終他都是奔著賴婷婷的錢去的。
    他跟賴婷婷沒有未來,見她的家人做什麼,如果她的家人見過他之後逢人就說有個大學生女婿,最終這些話傳到他老師同學耳中怎麼辦。
    萬一以後被他想要共度一生的姑娘知道了也不好。
    跟賴婷婷談談地下情可以,擺在明面上不行。
    葉朝苦笑,躊躇道︰“我除了是個大學生外什麼都不是,要不再等幾個月吧,過幾個月等我實習了再去見叔叔阿姨。
    那時候離我參加工作不遠了,我也能抬得起頭。”
    葉朝采用拖字訣,能拖一天是一天,實在拖不下去再說。
    葉朝說的言辭懇切,賴婷婷看著他的眼楮,心里升起怪異的感覺。
    她懷疑葉朝是在找借口,他不僅僅不想讓人知道他們在談戀愛,連她父母都要隱瞞,是不是根本就沒想過跟她結婚,成為一家人。
    但很快就否決了這個想法。
    葉朝是除了爺爺奶奶以外對她最好的人。
    或許葉朝真的是因為自己還是個沒有任何經濟基礎的學生,沒有足夠的底氣去見女朋友的長輩。
    賴婷婷壓下心中的疑惑,決定實話實說。
    “我爸媽催著我結婚,等我結婚的時候會把我這幾年在館子里幫忙的工錢給我做嫁妝。
    如果不結婚的話工錢就不給我,而且,我不能再留在賴家面館干活,得去外面找工作。
    我想過了,讓我爸媽見見你,然後我想辦法把工錢要到手,我自己開個館子,掙多掙少不好說,至少比打工強。”
    賴父賴母趕上了好時候,賴父熬醬料的手藝更是一絕,來省城十幾年掙了很多錢。
    但他們是從困難年代過來的,再有錢也舍不得亂花一分,除了對兩個兒子慷慨,對父母,對自己都很摳門。
    賴爺爺賴奶奶來省城幫忙一兩年每天都守著店,不但沒享什麼福,每個月還得被兒子兒媳氣上幾回。
    比在農村的時候老了很多。
    賴婷婷想掙錢很多很多錢,買了房子把爺奶接到身邊養老。
    老人家享不到兒子的福,能享她這個孫女的福。
    自己和葉朝也不會為了錢財發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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