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
周圍眾人看著眼前的老人的時候，都有些疑惑茫然。
這位是誰？
他來做什麼？
而同樣，徐哲和陳路也是有些驚訝的看著這位老人，不知道對方為什麼要替他們說話。
徐哲看向陳路，眼神是在說︰“這是您請來的嗎？”
陳路同樣也是這樣的眼神看向徐哲。
兩人頓時一愣，這才齊刷刷的看向一旁的老先生。
現場的氣氛因為老人的這一番話，瞬間多了幾分兵戎相見的不平和。
楊明亮一臉不悅，看著老人，聲音嚴肅的說了句︰
“這位老大爺，請你不要影響我們查房。”
這時候，秦學文還沒有說話，可一旁的賀黨生有些看不過去了。
他和秦學文可不一樣。
秦學文秦老爺子一輩子都痴迷醫學，成為國內首批國醫大師，不喜爭斗，也不愛勾心斗角，甚至有些鄙夷。
可賀黨生不一樣啊！
賀黨生是斗了一輩子出來的。
賀黨生賀黨生，這名字其實很有講究的，其實國內有很多孤兒院的孩子，都姓黨。
黨生、黨愛、黨全……
這些人是因為國家培養長大的，姓黨。
賀黨生也不例外，他還沒出生，父母就犧牲了，他是烈士，也是孤兒，那時候的賀黨生只有十幾天。
是國家把他撫養成人，取名黨生。
好在，他還有一個姓。
賀黨生可是一直以來都是在檢察院和法院工作的，本身就見慣了各種黑暗面的事情。
如今看到這田景全竟然依靠資歷地位名譽等等在欺負人。
頓時也是老臉一紅，忍不住說了句︰
“怎麼了？”
“說的不對嗎？”
“這里是醫院，不是其他地方，在這里講究的是真才實學，是臨床療效。”
“官大的就能為所欲為？”
“是誰給你們的膽子，也是誰教育你們的政治素養？”
“國家怎麼培養出來你們這樣的人！”
“還名醫呢，我呸，理念不合，不能好好溝通，治療思路有問題，難道不應該用醫學的方式進行討論嗎？”
“你這老家伙，為老不尊，辯論不過，就開始上綱上線，還說什麼超出藥典，說什麼資歷短淺，你當老師的時候，人家還是學生，還說你是什麼理事、委員……”
“你說這麼多，有什麼用？”
“你倒是說說，為什麼脈象是濡的啊？”
“你解釋一下啊？”
賀黨生是真的氣壞了，他本身之前就從事過黨風黨紀，以及風氣建設。
經常被邀請去一些機關講課。
現如今，看到這樣一副畫面，自然是氣的怒火中燒。
田景全被批評的低著頭，一言不發。
他是知道眼前的那位老人是全國首批國醫大師秦學文！
可是……
楊明亮不知道啊。
“這位先生，你要是繼續在這里胡攪蠻纏，我可要叫保安了！”
“這里是醫院，不是菜市場。”
“不是你能隨隨便便鬧事兒的地方。”
楊明亮的話還沒有說完，田景全就連忙攔著，瘋狂的給楊明亮使眼色，準備說點什麼。
可是……
沒眼色的人，從來不止他楊明亮一人。
孫廣寧此時看見周圍聚集的患者和家屬越來越多，忍不住開口了。
“這位田教授是我們醫院請來的專家顧問，也是咱們潼川省名老中醫！”
“這位老先生，你可能不了解。”
“我們也是為了患者的健康負責。”
“周圍的患者家屬，大家散了吧！”
“不要聚集在這里了。”
“還有這位老人家，還請不要打擾我們查房。”
“也不要污蔑和詆毀我們田景全教授。”
陳路看見這一幕，還以為是熱心群眾，忍不住笑了起來。
中醫本來就沒有個絕對的對錯，或者說西醫也沒有。
為啥呢？
藥物沒有進入患者肚子里之前，誰說也沒用。
可是，一碼歸一碼，你不能道理講不通，就上手段吧？
果不其然，孫廣寧的話說完之後，現場不少人發出了唏噓的笑聲。
“呵呵，辯不過就上強度，也屬實有些勝之不武啊！”
“你這就不懂了吧？這叫哲學！不是醫學！”
“人家陳主任治療的好好的，為啥非要換方子啊？不換方子就換醫生，哪有這樣講道理的。”
“哎，你這說錯了，現在不換，啥時候換，再不換，陳主任就治好了，別人怎麼搶功勞啊？”
“有道理，不過……我們患者還沒有選擇醫生的權利了嗎？”
“你本來就沒有啊，我們這些小屁民啊，進了醫院，就是商品，好商品呢，會被醫生挑，不好的，就會被隨意分配。”
“這位說的，太對了，我們有選擇醫生的權利嗎？能給我們治病就不錯了！”
事情越演越烈，忽然有人說了句︰
“就是，我是中醫科22床的，我多次和我的醫生表明了，我想要去中醫二科，可人家就是不答應，我能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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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去啊，同樣都是一樣的病住的醫院，可是人家中醫二科那患者，一周時間就完全好轉了，兩周出院的時候，前前後後總共花了一萬不到，我呢？我住院了兩周了，病情稍微緩和一點，可花了兩萬多了，關鍵花錢就花錢吧，你病也沒有給我治好了！”
“你們這還好，我原本想要來中醫二科住院的，可是中醫二科沒病床，把我忽悠到了中醫科。”
“就是啊，中醫二科人滿為患，總共十張病床，住院還得排隊，可中醫科這麼多病床全都空著呢，為啥不能給人家中醫二科？難不成醫院病房空著也不能給中醫二科嗎？”
“就是，你們院長，醫院的領導，是不是平日里就是吃干飯的，就不能好好管理管理？”
“管理個屁啊，做領導的，最擅長兩件事，勾心斗角和阿諛奉承，對于做事兒啊，狗屁不懂！”
“哎……”
……
原本周圍雖然有點意見，但是並不嚴重。
但是伴隨著楊明亮和孫廣寧的相繼發言，就如同捅了馬蜂窩一般！
有點收不了場了！
徐哲有些喜聞樂見的看著這一幕，忍不住低聲說了句︰“活該！”
陳路看著發生的一切，忽然瞪大了眼楮，竟然有些驚喜？
听著大家口中的話，陳路越發開心起來。
你們這麼嘮嗑，我可就不累了啊？
他原本只是想要爭辯一下的，可沒想到患者們听見他們的話，開始為他打抱不平了。
仔細一想，也的確如此。
中醫科和中醫二科本就在一層，這些患者和家屬們平日里也少不了溝通和比較。
這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
相比楊明亮他們中醫科的療效，陳路這里顯然更佔優勢。
往日里積攢的怨氣，也讓大家開始宣泄了起來。
這樣一番折騰，孫廣寧也有些下不來台了。
就在這時候，忽然幾個人影連忙走了過來。
“大家安靜一下！”
“我是咱們醫院的院長，何源。”
“請大家耐心听我說兩句。”
“關于大家反應的問題，我們十分重視，這樣子，這位是醫務科的主任宋主任。”
“大家有什麼問題，或者對于醫院有什麼不滿，對于醫生有哪些意見，或者對于我們醫院有什麼建議，都可以找宋主任反饋！”
“我們會根據情況，進行改進。”
“但是呢，現在畢竟是查房呢，病房有病房的秩序，請大家理解一下，可以嗎？”
眾人听見是院長之後，大家也似乎找到了主心骨。
“院長來了，找院長評評理！”
“就是，強烈要求中醫二科增加病床，同時讓患者有更好的選擇機會！”
“就是！”
……
孫廣寧看見這般情況，內心多了幾分惱怒。
對于這突如其來率先帶隊鬧騰的人，心里也諸多不滿！
可當著何源的面這般丟人，孫廣寧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很快！
現場安靜了下來。
患者和家屬開始朝著宋志毅那邊圍聚。
查房的隊伍，也清靜了下來。
何源帶著耿淮山，臉色陰寒的朝著這邊走來。
對于耿淮山而言，他此時十分生氣，臉上更是怒意滿滿。
他大步朝前，朝著房間里走去。
進來以後，開門見山的對著楊明亮質問道︰
“誰讓你們隨意更換我母親的主管醫生的？”
“經過我們同意了嗎？”
此話一出，楊明亮頓時語塞，張開嘴巴想要反駁。
卻听見孫廣寧解釋道︰
“耿書記！”
“我們這也是為了你母親好。”
“這位是田景全教授，潼川省的名老中醫，他對陳路的治療方案進行了分析。”
“他要求陳路更改治療方案，可陳路不願意！”
“我們也是希望你母親有更好的治療，田景全教授作為名醫，難不成還不如一個小大夫？”
耿淮山听見這話，譏諷反笑︰
“剛才的情況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我不認為田景全教授能比陳路醫生治療效果更好。”
“所以，就不勞煩各位了！”
孫廣寧一听這話，頓時皺眉︰“耿書記，這……”
“剛才田教授說了，陳路開的方子是存在問題的，你……這是你母親，我們要尊重權威，相信權威……”
耿淮山這時候，拉著剛才說話的老者緩緩走來。
“哦？”
“你說要尊重權威，相信名醫。”
“是嗎？”
“那巧了，陳路的治療方案，和這位老先生一模一樣，開方用藥選擇都十分默契。”
“你不認識？”
“那我得給你介紹一下，眼前這位，是咱們國家首批國醫大師，也是中國工程院院士，全國科學技術進步獎二等獎獲得者，中國中西醫結合學會副會長，中醫內科學科帶頭人，中華中醫藥學會內科分會會長，教育部中醫教學指導工作住委會委員，世界中藥……”
“國醫大師秦學文秦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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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你們的邏輯，是不是我們要听權威的治療方案呢？”
此話一出，孫廣寧頓時臉色一變。
國醫大師？！
他不認識秦學文，可是，並不代表他不知道國醫大師。
這些國醫大師，基本上都是中醫藥院校的名譽校長級別。
省名醫上面是全國名醫，之後……才是國醫大師。
如果說陳路和田景全的之間的差距是天差地別。
那越往上走，田景全比起秦學文，同樣也是如此！
兩者差距之大……真的不是一點半點。
田景全此時老臉尷尬到了極點，站在原地，那雙腳的大拇指尷尬的能摳出來一間三室一廳來。
原本想要在中醫科樹立威信的，可現在，非但威信沒有樹立成功，差點就砸了自己的飯碗。
看見周圍眾人都盯著自己看，田全景忍不住尷尬的笑了笑。
連忙笑著朝著秦學文走去，雙手連忙伸出去︰“秦老，您竟然來了！”
“真的沒有想到，您能來潼川啊！”
“我對您可是敬仰已久。”
“真的有些班門弄斧了。”
看見田景全的主動獻殷勤，周圍所有的醫務人員全都傻眼了。
剛才田景全姿態有多高，現在就有多卑微。
不過也是！
眾人看著秦學文，微微驚訝。
這位就是國醫大師秦學文秦老爺子啊？
大家都是中醫，對于國醫大師，自然是崇拜到了極點。
這是中醫領域畢生最高追求和理想。
中醫領域活脫脫的傳奇！
現如今就站在那里，談何能不色變？
可楊明亮內心苦楚萬分。
怨毒的看了一眼陳路之後，同樣也是帶著幾分凝重看著眾人。
秦學文看了一眼田景全，看著他主動伸手，頓時眼神里有些厭惡。
說實話，秦學文平日里為人和善，不喜爭斗。
可當他看到陳路被一眾領導、名醫針對的時候，也多了幾分憤怒！
索性他直接繞過了田景全。
這時候，何源帶著秦學文和賀黨生朝著里面走去。
“秦老，您覺得，這方子需要更換嗎？”
田景全見秦老沒有理會自己，訕訕一笑，也不生氣。
秦學文認真說道︰“這方子，不需要換。”
“也不能換！”
“所謂壯水以制火，則毒消而癰愈矣，說的沒錯。”
“可患者這腸癰火毒卻並非是因為水少引起來的，而是因為積郁之濕濁之氣，長久不泄，導致了滋生火毒！”
“所以治療起來的時候，如果大量使用生地、元參、天花粉等滋陰之物，非但會毀掉好不容易搭建的氣血陰陽平衡，更加會產生新的火毒！”
“陳路的治療思路，和我十分吻合，我開的方子，也和陳路一模一樣。”
“不需要改！”
秦學文的話擲地有聲，把周圍眾人都給震驚到了。
陳路開的方子，竟然和秦學文秦老一模一樣？
他有這樣的實力？
孫廣寧和楊明亮此時壓根不敢亂說話。
而田景全卻滿臉自責的說到︰“秦老說的對，是我孟浪了！”
“哎，不用換了。”
“還要多謝秦老多多指點。”
“田某學術不精。”
不少人看著田景全這般姿態，恬不知恥的樣子，頓時內心滿是嘲諷。
不過，秦學文看著田景全忍不住說了句︰
“病例討論不是不能出現沖突，而是出現爭端之後，要學會反思，探究患者病情真相。”
“田教授，你是名醫，要有表率作用。”
“照你剛才那樣子，是不是對方只要名頭不如你大，就一定要听你的？”
“這種官僚思想不能出現在臨床之中！”
田景全連忙賠罪︰“秦老批評的是！”
“是我……做錯了。”
說完之後，田景全實在是不想繼續丟人了，站在這里他都顯得有些尷尬，連忙說道︰
“這個，何院長，我這邊還有事兒，就不打擾了。”
“我先走了！”
說完，不等對方拒絕，田景全就匆匆離去。
留下眼前的爛攤子扔給了孫廣寧和楊明亮。
兩人此時頓時懵逼了！
好家伙，甩鍋？
孫廣寧有些皺眉看了一眼眾人，隨後說了句︰“我這邊還有事兒，楊主任繼續查房吧！”
說完，孫廣寧就要走。
楊明亮簡直都要哭了，這他媽的，為什麼到了最後，受傷的總是自己呢？！
就連老師都坑我！
楊明亮直接無語了。
而賀黨生同樣有些不滿的冷哼一聲︰“何院長，貴院領導的精神文明建設，可要跟上！”
“醫院是為人民服務的機構，歪風邪氣可不能助長！”
孫廣寧頓時皺眉，不過……他不傻。
顯然他也意識到了，這個老人也不一般。
果不其然，何源連忙說道︰
“賀檢察長，這件事兒，我們一定會重視的。”
“要不……有時間您過來給我們上上課？”
賀黨生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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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加強領導的黨風建設，避免歪風邪氣的滋生！”
“個別領導的個人素養要加強！”
“不要以為自己是領導就可以為所欲為。”
“你是人民的領導，不是耀武揚威的機器，是要為人民服務的。”
“關于醫院領導對醫務人員管理的事情，我會專門向上面反饋的！”
听見這話，孫廣寧頓時傻眼了。
檢察長？
我他媽的……
檢察機關的老領導？
這他媽的，自己怎麼撞在了槍口上？
何源听見賀黨生的話，自然不敢怠慢，面色嚴肅的對著孫廣寧說了句︰
“孫主任，這位是我們政法委口的顧問，也是原來潼川省檢察系統的檢察長。”
“我覺得今天的事情，你最好寫一份書面報告交上來！”
“你有事兒去忙吧！”
何源的話讓孫廣寧臉色一變，內心更是一顫。
千萬不要小看這些老領導，他們退休之後，門生眾多，最重要的是，他們現在是關鍵口的顧問，有著不少的權利。
孫廣寧可真的是氣壞了。
一件小事兒要是引火上身，可就不值當了。
他媽的！
孫廣寧越想就越憋屈。
可依然不得不認真說了句︰“抱歉，是我工作態度存在問題，我會認真反思，做出書面檢討的。”
可惜，賀黨生沒有理會對方。
何源擺了擺手，這才讓孫廣寧走了。
楊明亮看見比自己個高的都走了，誰他媽說天塌下來有個高的頂著的？
現如今，受傷的還不是自己？
好在，何源他們壓根沒有搭理楊明亮。
而是秦學文笑著走向陳路主動握手︰“小陳大夫，你好！”
“呵呵呵……久仰啊！”
這話一出，現場所有人都驚呆了。
要知道，這位可是國醫大師啊！
陳路呢？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大夫。
這一句久仰，把大家伙算是徹底的說懵逼了。
就連陳路也是一愣，久仰？
哪兒來的久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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