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頓晚飯可謂是一波三折。
張強剛剛掛掉了梁浩的電話，轉頭就接到了張超的電話。
這可是稀客。
“喂，啥事？”
張強簡潔直接的開場，讓電話那邊的張超都愣了一下，
“哥，今天心情不好？”
“接到你電話確實心情有點不好，而且是在這個時候很影響食欲的。”
張強照舊開了免提，然後把手機撂一邊，該吃吃該喝喝，影響食欲……那可能是飯菜不夠好吃。
電話那邊的張張超神色有點難看，“哥，不至于吧，我們這……”
“挺至于的，你想想你上次……以前給我打電話是干嘛的？”
張強口里吃著臘肉，說話就有點含糊，但是听在張超耳里卻猶如驚雷。
兄弟倆平時聯系很少，即便有事都是微信發信息，甚至不太發語音，更別說電話視頻了，說實話要是哪天大街上踫著了可能認不出來。
兄弟倆打電話最多的是張超購買大平層開始裝修的時候，那是張超刻意給自家大哥捅刀子的時候，那軟刀子……嘿！張強這蠢驢不單子沒察覺，還給張超遞錢提意見。
但人不可能蠢一輩子，所以張強如今已經捋清楚了。
“哥我錯了……”
張超非常誠心的道歉，可惜他的誠心張強並不在意，甚至不願意听。
“你還是直接說事吧，最好簡單點。”
“……”電話那邊張超沉默了整整半分鐘，或許在懊惱，或許在悔恨，也或者在絞盡腦汁，對張強來說並沒有影響，他還是該吃吃，該喝喝。
只是，半夏坐在張強旁邊，很清晰地看到張強那飄忽的眼神。
也不知道張超在那邊做了怎麼樣的心理建設，最終他不再打感情牌，而是直接說起了事情。
“你寄回來的肉收到了，家里留了10斤，另外有10斤被賣了出去，買家是京城李家，他們出價5000塊錢一斤，而且希望我能弄到更多，我想要什麼都可以提。”
“5000，他們倒是沒坑你，這東西目前的價格就是這樣。”張強放下了筷子，眼楮眯上來了一次深呼吸，再次睜眼的時候眸子里一片清明。
“所以你的意思是，想要更多的肉？”
“可以嗎？如果有的話我能走的更遠。”
張強動了動手指，想了幾秒鐘。“這事我建議你去問問老爸，如果可以的話他會告訴你這些肉是從哪來的，當前的局勢是什麼，然後你再做判斷。”
“我只說其中牽扯不少，我不確定你深入這個漩渦能不能全身而退。”
張超听了吃了一驚，想問些什麼，卻听到電話那邊張強說，“先這樣吧，等你了解清楚了再做決定。”
電話就掛了。
有了大哥的提醒，張超拎著一壺茶坐到他爸很喜歡坐在這個位置，對著陽台種的花花草草，喝著茶看書想事情。
收到張強第二次寄回的肉好幾天了，因為接到了上面的調令，準備借調去廣府，所以原來市區的一些關系就沒有必要太巴結了，所有的好東西張超是準備在廣府好好運作一下，爭取留在廣府。
于是除了給家里留的10斤肉，送了五斤出去，另外五斤就留在了手里。
然後一個自稱京都李家的人找了上來，想借自己的手收購大量的高端食材，價格也很高。
5000一斤，把張強給他提供的肉也才200一斤，隨便倒賣一下他就賺翻了。
除了價格特別高以外其，其他的好處也不少。比如說對方承諾幫他在廣府站穩腳跟，如果能長期供應，大量供應的話甚至能調去京都。
于是就有了這一次的電話。
周素素留意到了自家老公的異常，過來給張超捏肩膀。
“老公，怎麼了，你哥他沒有同意嗎？”
“沒有同意。”
周素素一听就很不滿，“你哥怎麼這麼小氣？我們都沒賺他差價……”
實際李家出價6000，就是想要更大的數量。
“閉嘴，這事沒那麼簡單。”
周素素錯愕，然後惱怒，從小到大，張超都極少呵斥她，算起來這是第二次，兩次都是因為他哥。
“哼！”
周素素重重的哼了一聲，還砸了張超的肩膀一拳，沒有說話，也沒有走開。
張超煩躁的心忽然就舒坦了一些，他抓住了老婆的手，把周素素拉到懷里坐著悠悠的嘆息，
這個就是他的老婆，可能有著很多很多的缺點，但是也有一個很多女人都沒有的優點——哪怕生氣了，哪怕有了小情緒，不是立馬爆發，也不是馬上冷戰，而是就在邊上等著你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解釋完再稍微哄一哄就能好了。
女人在生氣的時候能听你講道理，張超就覺得那個女人已經是完美的了。
所以哪怕大學時候有過好幾個校花倒貼，在大學畢業之後張超依然毫不猶豫就跟周素素這個青梅竹馬結婚了。
“哥知道我們能賺差價，他故意給我們賺差價。”
張超如是說，短短的一句話讓周素素瞪大了眼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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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素素並不是一個蠢的。
別看張超挺風光的樣子，但實際上口袋里沒有幾個錢，在這個圈子你想往上爬，要麼你背後有人，要麼明里暗里你得有錢。
周家張家總共四個長輩在體制內，而且職位都不低，但是算起來也不高，竟只是一個十八線的地方官，換了城市這些人脈用不上。
他爸或許還有些人脈，但是並沒有給他用。
背後沒人，張超也沒什麼錢，哪怕他已經在職權範圍內撈錢了，但是左右分分落到口袋的沒幾個，畢竟，他還年輕。
剎車，過審重要。）
所以為了老公的前途。也為了更好的生活，周素素想了很多辦法讓公公張向陽掏錢並且聯系老朋友，甚至用了點小計謀讓張強為自家裝修大平層掏錢。
那天看著張強提著個小行李走了，大半年沒跟家里聯系，她都以為張超和張強兩兄弟已經決裂了，跟家里都決裂了。
那公公張向陽能指望的就只有張超一個，無論如何都會多幫助一些。
結果……
5000塊一斤的豬肉，200給了老公，另外還有10斤給到家里吃……
周素素忽然心里就有點沉甸甸的，只是眼眸忽然一轉。
“老公野豬肉真的值5000塊錢一斤嗎？”
兩人青梅竹馬，在一起快30年了，毫不客氣的說真的撅起屁股都能知道對方要拉什麼屎，周素素那點小心思可瞞不過張超。
“別想那些歪的，一般的野豬肉你又不是沒有吃過，哥寄回來的肉你剛剛還吃著，有多大差距應該能嘗出來吧？”
周素素撇了撇嘴，她很想反駁的，但是想想自家婆婆那個炸廚房的手藝都把一道小炒肉做的有些糊了，味道卻沒有太差，反駁的話就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
她還想著找點關系去弄一頭野豬回來呢，本地是沒什麼野豬，但是隔壁省卻不少，到時候……
現在被老公提醒了，周素素也不得不承認，錢可能真會騙到手，但是真會得罪人，到時候可不是三五萬能擺平的。
“哼，總感覺哪里不對，野豬肉居然比神戶牛肉還貴了。”
她嘟囔著，腦子里還是錢。
“國內的神戶牛肉成本有一半是關稅和回扣，另外三分之一是廣告費。”
張超給自己老婆解釋了一句，但是忽然張超就仿佛想到了什麼，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回頭我跟老爸商量一下，或許以後我們就不找哥要東西了，這可能是一個大的漩渦，我們最好不要往里跳。”
“哦，”周素素乖乖的點頭，既然老公都覺察到危險了，最好慎重一點，她腦子不好最好就不要多事，所以周素素果斷地轉移話題。“老公，為什麼那個野豬肉比神戶牛肉還貴。”
生氣，誰生氣了？
張超笑了笑，攬住自家老婆的腰，“神戶牛肉其實也就比普通牛肉更好一點點，其他的沒有什麼明顯差別，但是他的營銷做的好，加上各種回扣，所以就被推成上流食品，實際上大多富豪都是不買的，甚至不是小日子主動葬送用利益來打開市場，這玩意兒未必能進入我們龍國。”
“而哥給我們的那個野豬肉是權貴都花錢求購的。”
張超沒有多說，其實他最初听到這個價格的時候也是震驚不已的。
市面上一般的神戶牛肉400~800塊錢一斤，極品的也就千左右，高檔的西餐廳點一塊神戶牛肉牛排，其實也不過是一兩千的，其他都是加工費。
其他的名貴食材魚子醬金槍魚什麼的，別看價格很高，但是價格是怎麼抬起來的張超一清二楚，可以說一口下去至少一半是廣告費。
所以一塊平平無奇默默無聞的野豬肉被開價5000塊錢一斤的時候，張超都以為自己遇上了騙子。
後來核實了對方的身份，錢也拿到手了，張超依然覺得自己如同在做夢一般，
也沒有什麼營銷啊？都沒听說哪里出了什麼名豬……
是因為價格給的太高，後面的好處太大，一時半會的都讓張超這個聰明人無法冷靜下來，一頭豬300斤代表著一頭豬百多萬，你激不激動？
但是被張強提醒之後，張超就不得不想更多，他就意識到其中的不簡單，特別是關聯上了他爸，他爸張向陽如今的工作是保密的。
他爸是如何混上保密工作的他都知道。
那就說明其中必然有彎彎繞繞。
也就是說野豬肉雖然好，好處也很好，但是都有點燙手，一個處理不好可能會把自己扯入旋渦之中。
那還是穩點好，貪多嚼不爛，在廣府工作也挺好的。
……
張超兩口子你儂我儂的時候，張媽收拾廚房出來了。
“小超你哥說回來不？”
張超愣了一下，他好像忘記說這事了，頓時有點尷尬，“我忘了，我再打個電話。”
“得了吧，還是我問問吧。”
張媽給了張超一個白眼，自家兒子自家知道，估計又是給他哥耍小心眼了，但是他哥已經不是以前的老實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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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超︰我不是我沒有，我冤枉！
于是張強剛放下的手機又響了起來，而且這回還是視頻電話，在接通的瞬間張強就看到了老媽的兩個大鼻孔。
“狗……”張媽張口就來，但是某一瞬又想起了什麼，還是轉換稱呼。“小強啊，正吃飯啊。”
張強的臉色有點僵，嘴里的兔肉都有點不香了。“媽，要不你再換一個稱呼？”
以前一個人的時候被叫狗砸也沒什麼，反正他不在乎，但是身邊不是多了個女朋友嗎？
至于小強……得益于星爺的電影，小強確實不是個好稱呼，而且他都30了。
“……叫啥不是叫……”張媽嘟囔了一句，但是真怎麼稱呼自己的大兒子卻讓她有點猶豫，恍惚才想起自己的大兒子居然還沒有乳名，沒由來的心里一頓煩躁。
也許以前有過，但是早就被忘記了。
“老大叫你老大，行了吧？”
張強卻很滿意，“我本來就是老大，媽吃了沒？”
“吃了吃了，哎呦喂！你寄回來那個肉可太好了，老大，我跟你說，我現在是發現了，只要把那個肉打成沫，然後做什麼菜往里面都加點肉末都特別好吃，現在他們都不說我做飯難吃了，子瑜都胖了兩斤，”
一陣巴拉巴拉的，說著這一段時間他的廚藝大受歡迎，說著他做了哪些菜，味道怎麼樣，听著張強是一愣一愣的。
好家伙，他老媽不愧是體制出身的，廚藝不行但是腦子是真夠靈活的。
單純炒個青菜不好吃，于是張媽起鍋燒油後，先舀一勺肉末進去，翻兩下再丟青菜進去，青菜的味道馬上提高幾個等級。
紅燒豆腐張媽做不好，但水煮豆腐還不簡單嗎？再配上一勺野豬肉末，那個味道立馬就不同了。
胡蘿卜排骨湯味道一般般，但是差不多好的時候加一勺野豬肉末進去，比大酒店的老火湯也不差了。
關鍵是加的分量少，不至于讓家里人離了這些高檔食材就不行。
張強真的是情不自禁地給老媽豎大拇指，他也是沒想到可以用這樣的辦法規避系統食材上癮的問題。
張媽在那邊滔滔不絕的講了兩三分鐘，末了來了一句。“哎呀，你老爸沒福氣呀，我的廚藝大漲的時候你老爸居然被召回了。”
看樣子還是相當遺憾的。
想想張強也確實替老爸遺憾，老爸和張強都被老媽拿炸廚房的廚藝霍霍了半輩子，人老了，沒想到老媽突然抓到了改善廚藝的妙方，結果老爸卻沒有口福，哈哈哈……
忽然張強心里冒起一個想法，他咳咳了兩聲，順手在邊上的櫃子扒拉出一個玻璃罐。“媽，你看這是啥？”
“嘛呀？”
“野豬肉做的肉醬，我給老爸送了兩罐過去，可以拌面條可以拌飯，吃饅頭的時候也可以抹一點，哪怕煮個青菜加一點進去也相當不錯。”
張媽愣了愣，各種什麼醬什麼醬的她再熟悉不過了，廚房里一大把，平時就沒少整各種醬料拌飯什麼的。
“嘶！臭小子，我也要！吸溜！”
話都沒說完呢，就情不自禁的吸了一口口水。
媽呀，那個野豬肉哪怕打成肉沫都那麼好吃，如果再被張強這個手藝不錯的做成肉醬，那不是更好吃？
如果用來做菜……堪比大廚？
張媽興奮了，她要強了一輩子，面子卻折在廚房里了，如今要雄起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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