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歡一到晉陽,便令徐之才來為秦姝號脈。
徐之才搭著秦姝手脈,臉色漸漸陰郁。
“陽瞿君近來可曾出現過幻覺?”
秦姝見他神情嚴肅,也不知道自己是害了什麼病,微微的點了點頭。
但又立馬搖頭解釋︰“只是之前有過,這幾日都沒再出現了!大概是我自己想得太多……”
“頭可還痛?或是感覺頭昏腦脹?”
秦姝再微微點了點頭,只覺得這樣的疼痛還能忍受!
“最近可常嘔吐?”
這些癥狀她都有,于是皆以點頭回應。每一次點頭,心中的不安便又多了一分。
徐之才再細細觀察了秦姝的眼楮。
之後便淺淺吐了口氣,同時也收回了手,抬眼望向高歡,眼神示意已經知曉病情。
“阿姝啊,你先回去吧!”
高歡對著秦姝說道。
但徐之才的面色秦姝都看在眼里,猜想自己的情況或許不好。
听到高歡的話後,雖邁出了房間,但腳步卻沒有走遠。
鬼使神差地,趴在門口,豎起耳朵偷听。
徐之才剛要開口向高歡稟告病情,高歡眼尖,一眼便瞥見了門口秦姝的影子。
“不必這樣偷听牆根,要听就進來,畢竟是你自己的身子!”
秦姝渾身一震,有些局促的推門進屋。
徐之才抿了抿嘴,便說道︰“大王,陽瞿君,可是…可是有了身孕啊!”
秦姝一听,眼楮瞪得滾圓,整個人都愣住了,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反應過來後,也沒顧得上屋內的兩人,轉身就跑出了屋子,滿臉的羞澀,實在不好意思再留在屋里。
可她沒听見屋內徐之才之後的話。
“大王,陽瞿君傷及頭部,如今還有嘔吐之癥,頭上的傷,再也耽誤不得了!
此胎,此胎…
之才也無力保住!”
跑著跑著,秦姝臉上漸露喜悅。
此前高澄還找自己要一個女兒,現在就有了,也不知是高澄運氣好,還是自己與這孩子有緣。
她雖然嘴角含笑,眼中的淚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來。
心里想到對高長恭的內疚,這次無論如何,這個孩子,她要自己帶著。
可與高澄的身份,讓她陷入困境,難道只能離開高家?
就在她情緒復雜之際,宇文護卻出現在她面前。
秦姝只覺脊背發寒,驚恐之際,急忙甩了甩頭,再看面前空無一人。
“幻象,一切都是幻象!他死了…死了!”秦姝喃喃自語,像是在自我安慰著。
她不明白,為什麼最近自己總是神志不清,盡管極力壓抑著自己去忽略那份內疚,
盡管如此,她的眼淚越來越多,完全沒有了剛才那份欣喜。
秦姝緊緊抱著自己的頭,慢慢蹲下身子,閉上眼楮,不讓自己去看幻象。
此時一只手拍到了她的肩膀上。
“這位娘子,你這是怎麼了?”
“不要,不要踫我!”
秦姝本就恐懼,突如其來的慰問反而讓她幾乎尖叫,急忙往前傾躲避,一個不穩,又撲倒在了地上。
回頭再看,是一眼生男子。
“娘子,你怎麼了!”那人先是一驚,而後繼續關切的問道。
秦姝警惕的往四周一看,一切又都正常。
“沒,沒什麼!”
一邊說著,一邊爬起身子,也來不及拍去身上塵土,轉身正想走。
就看到婁昭君疾步匆匆,向著自己走來,身邊跟著兩個女婢,還有前不久回到晉陽的李昌儀。
“阿姝,你這是怎麼了?”
婁昭君還以為是眼前的人欺負了秦姝,就側身護在秦姝前面,厲聲問道︰
“你是何人?膽敢無禮?”
秦姝不好再沉默,急忙解釋道︰
“他沒有!”
“小人燕子獻,見過王妃,剛剛只見娘子,有恐懼之色,才上前詢問,沒曾想反而驚嚇到娘子?實在是慚愧,還望海涵!”
燕子獻雙手作揖,低低的垂頭躬身,態度很是恭敬。
加上秦姝的解釋,婁昭君又收起了怒容。
李昌儀听婁昭君的稱呼,就猜秦姝就該是高澄東柏堂的那位。
只是見著,甚覺熟悉,可一時又回憶不起,在哪里見過!
燕子獻剛投高歡不久,婁昭君只是听過,還未見過。
知道是誤會,便淺笑一聲︰
“先生免禮,都是我誤會了!”
燕子獻得了婁昭君允許又才立起身子,只是面雖對著婁昭君,眼楮卻不住的往秦姝身上瞧去。
秦姝失魂落魄的站在婁昭君身邊,未感受到別人聚焦于自己身上的目光。
李昌儀盯了好一陣,終于想起了在哪里見過秦姝。
于是眼神之中,漸露恨意。
此時高歡與徐之才也出了屋子,看到婁昭君已經來了,便側在徐之才耳邊小聲吩咐道︰
“阿姝的傷,就拜托你了,此事詳盡告知王妃!絕不可讓旁人知曉!”
說完後才走近婁昭君身旁。
“王妃…孤約了季則有些要事商議,阿姝此次回來,受了這傷,需要醫治,就由王妃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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婁昭君听了,急忙握起秦姝的手。關切問道︰“阿姝,你傷到了哪兒?”
“王妃,阿姝無礙!”
婁昭君听秦姝仍舊未改口,也沒有追究,對高歡行禮後,便拉著秦姝,去往自己的居所。
高歡轉身之際,卻發現燕子獻目光仍舊緊緊鎖著秦姝背影。
“季則?”
燕子獻這才回過神來,與高歡一同進屋。
“大王!那阿姝娘子?”
高歡當然知道這燕子獻的見色起義,但面上掛起的卻是一臉平和之笑。
“那是孤的養女……”
遲疑一陣竟說道︰“如今尚未婚配,孤將她許配給你!如何?”
燕子獻一听,兩眼放光,直直的跪到地上,忙磕頭謝恩。
“小人何德何能,得大厚愛,許女為妻,實乃三生有幸。
小人日後,必當肝腦涂地,以報答大王恩情!”
……
秦姝在婁昭君處,听著徐之才對自己病癥的敘述,才終于明白,原來一切幻象,是因頭部受傷的緣故。
“王妃,陽瞿君如今還年輕,以後還能懷孕!
只是陽瞿君頭中血瘀,實在是耽誤不得,此胎是不能留了!”
婁昭君看了秦姝一眼,就對徐之才說道︰“既是不能耽誤,還請常侍立刻醫治!”
“我沒事,我不治!”
秦姝聲音帶著哭腔,情緒激動得幾近失控 。
淚水順著臉頰簌簌滾落。
“王妃,您是不是怪我?才讓他故意這樣哄我的?
子惠……”
“你住嘴!徐常侍乃神醫妙手!怎容你質疑?”
未婚先孕本來就是有傷名譽的事,更何況是兄妹亂倫所孕。
在徐之才面前,婁昭君厲聲喝斷秦姝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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