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眸中凝著幾分執著,抬眼直直望向高澄,再問了一句︰“如果沒殺成宇文護,你會不會殺了他母親?”
“阿姝,你覺得,該不該殺?”
高澄心頭一緊,目光緊緊鎖住秦姝,他不希望,秦姝回答不該。
立場之爭從來沒有對錯,要麼論理之曲直,要麼論術之陰狠。
秦姝沒有猶豫,吐出兩個字︰“不該!”
說完,已經穿好了靴子,正直了身子。
高澄坐在床沿上,並未起身,看著秦姝整裝待發的樣子,面色極其難看,心情也是復雜至極。
“我說了,此事你不必去做!
你覺得不該殺,那我就不殺!
我既答應過你,也不會失信于你。”
說完才起身,緩緩走近秦姝,將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你既然收拾好了,就先與明月去吧……
只是,不用去殺人,就當在外面,游玩幾天…”
然後擁著秦姝靠近自己,緊緊得鎖扣著,以慰暫別。
“今晚是我錯了,你也不要再傷心了!
記得,早點回來,我等你!”
高澄囑咐完,也就松開了秦姝。
秦姝再去取了弓箭,又將雙刀熟練地套在腰間。
然後快步走到門口,推開門。
“明月大哥,我們走吧!”
斛律光望著跟出來的高澄,看著他對著自己微微點了點頭。
也就應了一句。
“好!”
此時,夜色如墨,火炬搖曳,五步以外模糊不清,十步以外更是人影難辨。
府邸門外已經候著十幾名宿衛,斛律光翻身上馬,望著高澄拉著秦姝的手,很是不舍的樣子,也就迅速別過了頭,目視著前方墨色。
“要回來……答應我!”
秦姝看著火光下,高澄的愁容,心里也有著不舍。
可高澄的顧慮恰是她的矛盾,但最終,她仍是應了一聲。
“嗯!”
說完,她輕輕的抽出了手,邁下台階,利落地翻身上馬。
高澄就那樣靜靜地站在原地,目光緊緊追隨著那漸漸遠去的火光,直到它消失在黑暗之中,也未曾挪動一步。
西風輕輕拂起他的額發,也吹得人,生出寒意!
“大將軍,他們走遠了,還是回屋吧!”
高澄浸于沉思,喃喃自問了一句︰“我該如何去破,父親的這個局啊?”
深深吐出一口氣後,就立刻吩咐道︰
“即刻派出函使,快馬加鞭,往北以及太行諸關口,散布通緝令。
同時遣人,往北追拿賊寇…”
舍樂旋即領命,前去安排。
斛律光本想往南,秦姝卻堅持往北,一行人也就渡過渭水河橋,直到下半夜,才停留歇息。
第二日高歡動身前,本欲帶秦姝回晉陽,得知秦姝已隨斛律光離開,也沒說什麼。
畢竟是他手段在先,只要兩人永遠沒有名分,不傳出一些刺耳謠言。
對于高澄的這些把戲,他也不想過多去深究。
宇文護與侯龍恩,一路北上,到了石邑。
由于高澄的通緝令未至,所以他們一路,還不曾遇到任何阻截。
宇文護好不容易來了東魏,自然不想無功而返,此時仍想去晉陽,再細查探。
侯龍恩則勸道︰
“此次高澄遇襲,晉陽必定也會嚴防,說不定還在搜捕我們!
將軍何故冒險!”
宇文護想到高澄最後的做勢,隱約擔心,自己的身份被他知曉。
“當初丟下母親已是不孝,此前高歡遷怒太師追殺他,就殺了他的幾個兒子!
以至于太師含恨而終!
若是高澄知曉了我的身份,只怕母親,性命不保!
我又如何能夠,放心而歸?”
侯龍恩不知宇文護與秦姝有何淵源,但上次邙山之戰,宇文護就特別在意那個女子,于是問道︰
“將軍,你是擔心那女子,認出您來?”
宇文護冷笑一聲,秦姝壓根沒有看她一眼。
但高澄不同,他必定會從秦姝那里套話。
隨即回了一句︰
“看人用眼,識人用心!
高澄這等人,若是有心。
遲早也會知道!”
侯龍恩听後,低頭沉思,最後仍是好奇問道︰
“將軍,那女子究竟何人?
為何每次都令將軍,再三而顧?”
宇文護騎著馬,默默凝視著前方。
秦姝對他本無意,他也非死纏爛打之人。
但自己一直耿耿于懷,昔日對秦姝的傷害。
如今看她安然,心也已經坦然!
“一個本不相干的人,不過偶然機緣,她救了我一命!
故而有所回顧!
龍恩,我信你,此事萬不可對他人多言。”
“是!”
經過跋涉,兩人也就到了井陘。
準備過關,卻看到前方關口正在嚴查過所。
兩人依著行人漸漸靠近排查守衛,才看到了關口旁貼著緝拿布告。
他們也就出列,走近查看。
發現通緝之人正是他們,但只有宇文護有畫像。
只是宇文護的胡須較以往濃密,與畫像之人看上去,還是有所差別,外人也就難以辨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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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布告之言卻令宇文護心亂如麻。
侯龍恩看著宇文護擔憂的神情,便拉著他退出了一邊。
小聲的勸慰著︰
“將軍,或許只是他們的引誘之計,切莫被其所亂!”
“是我亂了陣腳在先,何必好端端去招惹那高澄!
母親定然在他們手里,所以我們才探不出一點消息,我要回鄴城,我要回去換我母親……”
宇文護說著,只管往馬上翻身,侯龍恩卻緊緊的拉著他。
“將……”
看到一旁有人走近,又急忙改了口,小聲說道︰
“主人,這分明就是他的激將法!
您若去?不就等同自投羅網?
不如屬下前去鄴城查探,若老夫人真在他手里。
屬下拼死也會救出老夫人。
您又何須以身犯險?”
宇文護神色焦急,嚴詞拒絕道︰
“孝悌之事,子當躬行!
此事是我自己的事,我要親自去!”
說完就推開了侯龍恩,翻身上馬。
侯龍恩拉不住他,無奈之下,只能跟著騎上了馬,追著宇文護,走上了回頭路。
駿馬嘶鳴,四蹄生風。
宇文護與侯龍恩並駕齊驅,一旁巍巍太行,如流畫徐徐鋪展,雄渾景色在他們身側飛速掠過。
二人疾馳了兩個時辰,轉過一道山彎,恰好與斛律光的人馬狹路相逢。
宇文護心急如焚,滿心都被母親佔據,匆匆掃過對面人馬一眼,並未在意。
對面的秦姝卻不同,須臾,也就確認來人,正是宇文護!
就在馬匹交錯瞬間,便不假思索,玉手猛地一拉韁繩,“駕” 字脫口而出,座下駿馬長嘶一聲,迅速調轉方向。
向著宇文護離去的方向疾馳而去。也顧不上招呼斛律光。
“阿姝?你要去哪?”
斛律光看到秦姝突然折返,急忙揚聲問道。
見秦姝沒有回應,他也來不及多想,一提韁繩,雙腿輕夾馬腹,緊跟著調轉馬頭,快馬加鞭追了上去,馬蹄揚起的塵土在身後久久不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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