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暹依舊身姿挺拔,恭敬地舉著彈劾奏章,聲音越發洪亮
“陛下,臣所擬彈劾奏章,詳情皆在此中,特呈陛下御覽。”
殿中黃門趕忙上前,從崔暹手中接過奏章,畢恭畢敬地呈遞給元善見。
元善見緩緩打開翻閱起來,見奏書陳述︰
“蔽賢亂政,國法難容;蠹國害民,王綱必懲。尚書令司馬子如,身負重任,卻肆意無忌,蔑棄國法,君臣之義盡拋。官職遷黜,悉憑私意,賢能屈沉,愚陋登朝,亂政之象已彰。納賄無度,財賂盈門而無忌憚,饕餮民脂,巧取豪奪兼賣官蠰爵,致吏治腐壞,冒濫之官紛紜。微過細愆,輒施極刑,殘虐不仁,視民如芥。度支尚書元羨,職司賦稅,當為邦國阜財,竟與司馬子如朋比為奸。征賦之時,勾連合謀,司馬子如庇佑其奸,元羨遂擅改稅籍,隱沒巨賦,分配之中,私截公帑,蠹蝕國財以肥私囊。諸般政務,元羨倚仗司馬子如,舞文弄法,營私舞弊,損國益己,對其惡跡佯作不見,且同流合污,致邦本動搖,社稷瀕危。今司馬子如與元羨罪證確鑿,惡行累牘,國之安危、民之福澤皆受其厄。若不速懲,必陷國于傾頹,民于離亂。臣懇祈陛下聖斷,依格嚴懲二人,削職籍家,彰國法之尊,息天下之憤。俾朝堂復清,社稷永寧,百姓得安。臣惶悚拜表以奏。”
崔暹在一旁開始慷慨陳詞︰
“尚書令司馬子如,身居要職,卻枉顧國法,公然受納,而無所顧憚。
又與度支尚書元羨,同流合污,徇私舞弊,損公肥私,隱匿巨額賦稅,私截公款,以中飽私囊。
臣請陛下依格律,削其官職,神之已法,以儆效尤!”
司馬子如听得此言,臉色越發慘白如紙,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但仍強裝鎮定,嘴唇微微顫抖,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又難以啟齒。
元羨則“撲通”一聲跪地,磕頭如搗蒜︰
“陛下,臣等冤枉啊!臣等冤枉啊,還請陛下明察!”
朝堂眾人見狀,議論紛紛,嘈雜聲不絕于耳。
“這崔暹真是膽大包天,竟敢彈劾高王的人!”
“他背後有高王世子撐腰,自然無所畏懼。”
“世子重用崔暹彈劾百官,崔暹又這般無所畏懼,對朝堂來說,亦是福祉!”
......
司馬消難滿臉漲紅,氣急敗壞地叫嚷起來︰
“崔暹,你簡直是胡言亂語,這些罪名乃子虛烏有,你這是當堂污蔑、誹謗朝臣!”
宋游道冷冷一笑,嘲諷起來︰“爾乃黃門郎,莫要在殿前失了儀態,徒惹人笑。”
孫騰心中暗自嘆息,目光偷偷飄向高澄,只見高澄神色平靜,嘴角卻又似有一抹得意之色。
見眾人吵嚷不休,又思司馬子如乃自己多年好友,略作思忖後,上前一步陳述
“陛下,尚書令司馬子如,為朝廷重臣,多年來侍奉陛下,忠心耿耿,其功績有目共睹。
御史中尉目前僅為一面之詞,僅憑此便懷疑元老重臣,實為不妥。
或有小人妄圖構陷忠良,還請陛下要詳加甄別,不然寒了元老忠臣之心吶。”
司馬子如感激望向孫騰,這才敢上前為自己辯解
“陛下,臣一心只為朝廷,絕無半分私心,御史中尉分明是蓄意陷害。
臣之忠心,可昭日月,天地可鑒,臣實在是冤枉!”
元善見微微點頭,示意黃門將崔暹的奏章遞給高澄,然後緩緩說道︰
“御史中尉所言簡略,然奏章之中所涉罪行卻是詳盡,條理清晰。
且前幾日,朕亦收到尚書左丞上書,批駁尚書省違法之事數達幾百條。
可見崔中尉所奏並非空穴來風,但此事確實應當審慎斟酌,仔細探究。”
高澄接過奏章,目光快速瀏覽。
其實心中早有盤算,卻仍一言不發,仿若置身事外,冷眼旁觀著這一場朝堂紛爭。
此時宋游道又手持笏板,大步向前,高聲道︰
“陛下,臣亦有表上奏。”
“太師咸陽王元坦、太保孫騰、司徒高隆之、司空侯景、錄尚書元弼、尚書令司馬子如相互勾結,同流合污,以官貸金銀,催征酬價。”
此言一出,眾人互相面面相覷。
原本事不關己的高隆之也瞪大了眼楮,滿臉怒容,氣急敗壞。
孫騰心中叫苦不迭,剛剛還在為他人求情,轉眼間自己卻也被卷了進來。
但想起自己過往所為,雖心中忐忑,卻也只能強裝鎮定,畢竟此前已被高歡罷免過官職,只求此次莫再被定罪。
高隆之怒目圓睜,破口大罵︰
“宋游道,你乃是尚書左丞,何時輪到你胡言亂語,出口污蔑!你身處尚書省,又能拿出什麼證據?”
宋游道厲聲駁斥
“國有國法,遇違法亂紀之事,人人皆可上表天子,以正國法,此乃臣子之責,豈有專職專人之分?
我雖身處尚書省,但有親眼所見,親耳所聞,所謂證據,審理之下又何愁無證?”
高澄未曾料到宋游道,今日一口氣彈劾這麼多人。
元坦氣得渾身發抖,手指顫抖著指向宋游道,大罵︰
“宋游道,你血口噴人!老夫在朝多年,為朝廷鞠躬盡瘁,立下汗馬功勞,豈容你三言兩語就污蔑詆毀!”
他雖極力狡辯,然見司馬子如被彈劾之狀,心中也不免擔憂自己難逃罪責。
朝堂越發吵嚷不堪起來,眾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跟著宋游道,崔暹等人對罵著。
高澄這時,終于上前了一步。
“陛下,朝堂乃議國政之地,非喧嘩吵鬧之所。
崔暹所奏,臣已細閱,貪腐受賄之風若不遏制,猶如蛀蟲啃食國之棟梁,長此以往,國將不國。
如今尚書省被彈劾者甚眾,此事錯綜復雜,尚書令既被彈劾,臣請陛下恩準,由臣主審,臣必當徹查真相。”
元善見見高澄終于表態,思索片刻後說道︰“既如此,便交由高卿親審吧。”
隨著朝堂散去,司馬子如由兒子攙扶著,本想直接告病回家,卻不想剛出朝堂不久,便被眾多官兵給圍了起來。
接著官兵不由分說,將司馬子如拖著往尚書省走去。
司馬消難雖未被帶走,但卻也被幾個官兵,牢牢壓在著身子跪著,不讓其干擾執事!
“父親,父親!”
“消難,快給高王寫信,快給高王寫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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