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恆河炊煙與鋼鐵怒濤
恆河炊煙與鋼鐵怒濤
河灣迷霧•卯時三刻
黃廣鈿蹲在船頭，佩刀刮過青銅炮管的青苔時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
晨霧里的恆河如同裹著紗麗的舞娘，蘆葦蕩中忽然驚起一群朱 ，翅膀拍打聲嚇得蹲在桅桿上的猴群吱哇亂叫。
&34；雙頭鷹徽記底下有冰裂紋。&34；隨軍匠人老周掏出放大鏡，&34；這是沙俄烏拉爾兵工廠的標記，去年羅剎使節進貢的火繩槍上...&34；
翻譯官柴婉兒忽然從艙室里沖出來，貝葉經殘頁在她手里嘩嘩作響︰&34；你們看這段梵文！‘當濕婆第三只眼流下的淚水滲入黑岩，鋼鐵將獲得吞噬火焰的力量’——這不就是工部說的耐高溫炮管材料嗎？&34；
艦隊副官鄭大石正指揮水兵打撈第二門青銅炮，聞言差點栽進河里︰&34；乖乖，羅剎毛子該不會在印度找到了...&34；話沒說完，上游漂來的浮尸撞上船幫，腐爛的絲綢長袍上赫然繡著葡萄牙王室紋章。
恆河平原•移民營地
莫少紅一腳陷進松軟的黑土里，新納的鹿皮靴頓時成了泥坨子。
二十個福建來的老農正圍著本地人的木犁指指點點，領頭的王老漢操著濃重口音︰&34；阿三哥，犁頭要包鐵皮曉得不？&34；
被喚作阿三的印度青年茫然搖頭，瓖著銀環的鼻子在陽光下直晃。
梁五記靈機一動，掏出包炒蠶豆塞過去，順勢比劃了個翻土動作。
突然遠處傳來喧嘩，只見山東大漢李鐵牛扛著曲轅犁狂奔而來，身後追著個揮舞銀壺的祭司。
&34；總指揮！這瓜娃子非要拿聖水澆俺的犁！&34；李鐵牛躲到莫少紅身後。
老祭司嘰里呱啦說了一通，柴婉兒留下的學徒趕緊翻譯︰&34；他說神牛犁過的土地才有靈性...&34；
莫少紅眼珠一轉，招手喚來正在啃芒果的耕牛。
當包鐵曲轅犁輕松翻開三指深的黑土時，圍觀的印度農民突然齊刷刷跪倒，沖著犁頭行起了觸額禮。
胡馬雍陵•午時正
關柱子吐掉嘴里的沙粒，大理石穹頂曬得能煎雞蛋。
透過望遠鏡，他看見英國火槍手正在陵墓西側的宣禮塔下抽煙，青煙繚繞中隱約露出黑洞洞的64磅臼炮。
&34；旅長，沙俄人!&34；偵察兵突然壓低聲音。
三個戴裘皮帽的身影從陵墓地下水道鑽出，為首的絡腮胡正用鵝毛筆在地圖上標注著什麼。
柴婉兒貓腰湊過來，發梢的銀鈴鐺叮當作響︰&34；他們在找經書里說的‘三眼泉’，那里應該就是...&34；
轟！英軍的試射炮突然炸響，沖擊波震得陵墓頂部的琉璃瓦簌簌墜落。
關柱子趁機甩出鉤索，卻見沙俄人閃電般掏出手銃——竟是帶轉輪的新式燧發槍！
&34；砰！&34；子彈打碎孔雀石窗欞的剎那，陸戰隊員的擲彈筒也響了。
沙鑫民帶人從側翼包抄時，突然踩到塊刻著蓮花紋的墓磚。整面牆壁轟然翻轉，露出條通向地底的密道，霉味里混著刺鼻的硫磺氣息。
孟加拉灣•未時二刻
&34；左滿舵！讓那幫紅毛鬼嘗嘗鏈彈的滋味！&34；梁家富的吼聲淹沒在蒸汽機的轟鳴里。鐵甲艦&34；鎮海號&34；的煙囪噴出滾滾黑煙，180度旋轉炮塔上的24磅線膛炮正在裝填。
鄭大木突然指著海天交界處︰&34；葡萄牙人的聖母號在搶佔上風位！&34；
話音未落，西班牙旗艦聖菲利佩號的32磅炮彈已呼嘯而至，在&34；靖海號&34；裝甲上砸出臉盆大的凹坑。
&34；放火箭！燒他們的帆！&34；三十支康格里夫火箭拖著尾焰撲向敵艦。
葡萄牙水手慌忙砍斷帆索時，梁家富卻皺起眉頭——皇家橡樹號的四層炮窗全部打開，64門重炮正在調整仰角。
&34；傳令！所有艦船釋放煙幕！&34；隨著令旗揮動，各艦鍋爐兵瘋狂添加硫磺粉。
濃密的黃煙瞬間籠罩海面，英軍觀測手頓時成了睜眼瞎。
鄭鴻逵趁機帶三艘快艦繞到敵後，水兵們用長桿挑著炸藥包往敵艦底艙塞。
&34；轟！&34；一艘西班牙大帆船龍骨斷裂的聲響宛如巨鯨哀鳴。
落水的佛郎機水手拼命游向明軍戰艦，卻被浪頭掀翻的運酒桶砸得頭破血流。炊事長老趙撈起個橡木桶，舀了勺嘗嘗大叫︰&34；哎媽！這葡萄酒夠勁！&34；
加爾各答集市•申時初
沙鑫民蹲在香料攤前，被胡椒味嗆得直打噴嚏。
錫克商人突然掀開地毯，露出幾塊閃著幽光的黑石︰&34；軍爺，濕婆神賜的寶石，換你們那個噴火的鐵船如何？&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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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這叫蒸汽機...&34；李四喜的衛兵剛開口，就被沙鑫民踩住腳背。
突然，集市東頭傳來象鳴，柴婉兒策馬沖來，馬尾辮上還纏著蘆葦葉︰&34；沙旅長！阿拉干山脈的礦洞里有羅剎文字！&34；
她展開的羊皮地圖上，用朱砂標注的礦脈走向竟與明軍布防圖完全重合。
更詭異的是，某個礦坑旁畫著帶雙頭鷹標志的青銅炮，炮口指向胡馬雍陵方向。
&34；報告！&34；傳令兵擠過圍觀人群，&34；黃將軍在河灣又撈出十門沙俄火炮，炮膛里全是沒清理的葡萄彈！&34；沙鑫民猛地揪住錫克商人︰&34；你上次說的那個運石料的商隊...&34；
突然，葡萄牙逃兵醉酒般的歌聲從酒館傳出。
柴婉兒側耳細听，臉色驟變︰&34；他們在唱&39；鋼鐵在恆河源頭生長&39；！這不是貝葉經里的句子嗎？&34；
戰場余暉•酉時末
燃燒的聖菲利佩號正在下沉，落日把海面染成血紅色。
梁家富嚼著咖喱蟹腿，看軍醫給鄭大木包扎額頭傷口︰&34；這西班牙人的廚子手藝不賴，就是辣椒放多了...&34；
二百里外的河灣，黃廣鈿舉著火把檢查新打撈的青銅炮。
炮身內側的斯拉夫銘文讓柴婉兒瞳孔收縮︰&34；&39；獻給偉大的東印度公司&39；？羅剎人什麼時候在印度有東印度公司了？&34；
突然，偵察兵送來個濕漉漉的銅匣。
里面羊皮紙上，俄文與梵文交織的地圖顯示，從西伯利亞到孟加拉灣的地下礦脈竟連成完整的蓮花圖案。
而在蓮心位置，標注著個令人膽寒的詞匯——&34；沙皇之怒&34；。
胡馬雍陵地宮•戌時
關柱子的火把照亮牆壁上的濕婆神像，第三只眼的位置瓖著塊赤鐵礦。
當沙鑫民撬下礦石時，整面牆突然移動，露出個擺滿文件的石室。
&34；老天爺！&34；隨軍文書拿起本賬簿，&34；沙俄人賣給英國人的生鐵價格，比市價低七成！&34；
柴婉兒用銀簪挑開火漆封印的信件，聲音發顫︰&34；他們計劃在季風季用劣質火藥引發明軍炸膛...&34；
地宮突然震動起來，沙俄人埋設的炸藥開始接連爆炸。
關柱子拽著柴婉兒狂奔時，瞥見最後那扇密門上刻著句中文——&34；大明萬歷四十七年，徐光啟監造&34；。
次日軍帳•晨
李奇把玩著刻有雙頭鷹的炮彈殼，听完匯報忽然冷笑︰&34；羅剎人想用百年前的計策？&34；
他推開帳門，指著正在操練的火箭車︰&34；傳令兵！給吳王送二十架弗朗機炮，順便帶句話——他要是管不好南亞礦場，本督不介意換個藩王！&34；
河灣方向忽然傳來巨響，新型爆破彈試驗掀起的泥柱驚飛群鳥。
炊事營飄來烤 的香氣，混著海風送來的硝煙味，在恆河平原上空交織成詭異的圖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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