錫蘭棋局
科倫坡港的晨霧里浮著檀香氣息，僧伽羅王子維羅巴忽的象牙象轎卻停在明軍旗艦三丈外。
這位號稱佛牙守護者的王儲赤足踏過滾燙的砂石，手中鎏金佛龕在烈日下折射出十字形光斑——正是這個細節讓趙老頭的雙眼眯成縫。
"天朝若能逐紅毛夷于錫蘭，願奉科倫坡為大明船港。"王子跪獻佛龕時，腕間瑪瑙念珠突然繃斷，七寶珊瑚珠滾落甲板。
李奇注意到，當珠子滾到右舷火炮旁時，炮身鐵銹竟被珊瑚粉末蝕出淺痕。
趙老頭接過佛龕的剎那，老繭摩挲到蓮花底座細微的接縫。這位精通馬頭琴的西北漢子突然用閩南語哼起《祈風曲》，指節在龕身七處穴位叩擊——鄭和當年傳授給錫蘭王室的暗號。
佛牙紋絲未動，夾層卻彈出具焦黑骸骨，肋骨間卡著枚西班牙八里爾銀幣。
"好個雙面佛陀！"李奇冷笑，銀幣邊緣的牙印分明出自葡萄牙雇佣兵。
他瞥見港外礁石間隱現的卡拉維爾帆船三角帆，那是西班牙在印度洋特有的快艦規制。
當夜，英國測繪員詹姆斯醉倒在科倫坡酒館。
他懷中"不慎"遺落的羊皮卷，被葡萄牙間諜用十枚胡椒粒買走。
卷上潦草勾勒的加勒港布防圖，特意將西班牙駐軍標記成明軍樣式。
黎明前，三艘葡萄牙戰船已扯滿帆撲向加勒角。
"該給公牛系上紅綢了。"李奇放下望遠鏡。
十二艘改裝福船正張著破帆漂向加勒灣，船身涂滿西班牙金雀花紋章。
趙老頭親自調配的硫磺煙從底艙滲出，在晨光中宛如戰艦起火濃煙。
葡軍旗艦"聖十字號"的了望手最先中計。當他們看見"西班牙殘艦"時，復仇的炮火瞬間撕碎晨霧。
加勒要塞的西班牙守軍驚醒時，港內已是火海——十二艘裝滿椰油的明軍火船，正順著退潮涌入錨地。
"是葡萄牙人！"西班牙總督科爾特斯摔碎翡翠鼻煙壺，那是墨西哥阿茲特克工匠的杰作。
當他下令升起哈布斯堡王朝戰旗時，趙老頭在二十里外用六分儀測到了旗桿反光︰"雙頭鷹入籠，該收網了。"
正午驕陽下，明軍蒸汽艦隊突然出現在戰場南翼。
林阿火指揮的"伏波號"橫切洋流，螺旋槳掀起的浪牆將葡西戰艦沖撞成團。鄭大勝的跳幫隊趁機發射爪鉤，特制的倒刺鐵鉤上淬著呂宋箭毒木汁。
混戰中，維羅巴忽王子的戰象突然發狂。趙老頭發現象輿暗格里藏著西班牙火繩槍，象牙上鐫刻的泰米爾文咒語，正是葡屬果阿傳教士的手筆。
"好個三姓家奴！"老船匠將象輿推入海溝，里面滾出的《聖經》內頁寫著葡屬錫蘭總督的承諾。
日落時分，加勒灣漂滿燃燒的聖像殘骸。葡萄牙陸戰隊長的銀十字架嵌在西班牙總督的胸甲上，兩人至死相擁如舞。
李奇在"聖十字號"船長室找到半張羊皮海圖，科倫坡港的位置用胭脂蟲血畫著佛牙標記——正是維羅巴忽王子的筆跡。
"該換枚真佛牙了。"趙老頭將繳獲的西班牙金幣熔成佛龕。
當明軍護送新佛牙入寺時，八百僧伽羅戰士倒戈相迎——他們手中的彎刀，是用葡軍鐵甲熔鑄的月牙刃。
夜深人靜，測繪員詹姆斯在艙室攤開染血的《加勒戰紀》。
羊皮卷背面浮現出隱形文字，那是用英國黑啤酒寫的密報︰"明軍蒸汽艦極速14節，建議東印度公司......"筆跡未干，舷窗突然閃過呂宋藤甲衛兵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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