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歡沒說完的話是何意，桑霆是听懂的。
他沉沉地嘆了口氣，眉眼間有散不去的愁容，“歡兒，事情已是到了這一步了，你便是再擔心再後悔也沒用。”
“咱們該做的，是盡可能地保護好潼潼，不讓她的秘密太早暴露。”
桑歡的眼神哀傷，語氣里滿是自責，“我後悔了。”
“那是我的孩子啊，我怎麼能讓她陷入那般危險之中。”
桑霆看著自己女兒這般，也是不好受，“歡兒，妖魔的封印越發的弱了，且這些年從妖魔界出來的妖魔越發的多。”
“若是無法處理此事，以妖魔對人類的憎恨，在封印解開之時，人間必定會成為一片地獄地。”
兩千多年前，人類和妖魔之間究竟發生了何事，似乎無人得知。
只知道，當年人類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在八位大能者的幫助下，封印了整個妖魔界。
自此，除了滯留在人間的妖魔外，便只有極少數的妖魔能從妖魔界離開。
但，當年封印妖魔界前，妖魔界的王曾發下毒誓，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一定要沖破封印，殺光所有的人類。
桑歡的雙手慢慢地收緊，臉上閃過掙扎，“我……”
“歡兒，我知你是痛苦。”桑霆打斷她的話，“可你要明白一點。”
“如若妖魔界的封印真沒了，光憑天元山是護不住潼潼的。”
“天元山再是實力強悍，也不是整個妖魔界乃至一些有心之人的對手。”
桑歡抿著唇不說話了，臉色越發的不好看。
桑霆長吁短嘆，“我們如今能做的，是在事情變得糟糕前，盡可能多地準備妥當。”
桑歡不是不明白，可一想到，她才三歲半的女兒要承擔那麼多，遭遇那麼多的危險，她便痛恨這一切。
假如，妖魔界沒有被強行封印，或者這一切的事都不會發生了。
……
君都，皇宮，正清殿。
“爹爹，我能和你一塊睡嗎？”潼潼抱著自己的小枕頭，站在文成帝的面前。
她微微歪著頭，小臉上滿是忐忑和期盼。
小枕頭被她抱得緊緊的。
文成帝訝異女兒會在大晚上過來。
他放下手里的奏折，朝潼潼招了招手，“潼潼過來爹爹這里。”
潼潼歡呼一聲。
她的小臉洋溢起滿足又幸福的笑意，飛快地跑到文成帝的面前。
“爹爹！”
她仰著頭看文成帝，小奶音里滿是眷戀，“爹爹，我們一塊睡呀。”
“娘親說，早睡早起身體好。”
文成帝抱起她放在自己的腿上，溫柔地問道，“潼潼怎麼不在自己的宮殿睡？”
潼潼將小腦袋放在小枕頭上，奶乎乎的聲音低了兩分，“潼潼想和爹爹睡，我還沒和爹爹一塊睡過。”
“在家里了，都是娘親或者師姐們陪我睡。”
她羨慕那些有爹爹陪著的孩子。
可她不能胡鬧的。
娘親，外祖父和大家對她那麼好那麼好，她不能為了自己的一點點兒心思，便讓家里人不開心。
文成帝瞧見她這幅樣子，心疼得不行，“潼潼，你是我唯一的孩子，不用這般委屈自己的。”
“以後有任何事，你都可以直接跟爹爹說，爹爹會盡量滿足你的。”
潼潼搖了搖小腦袋，很乖巧地說道，“我不能這樣的。”
“娘親說，若是仗著他人的喜歡便胡來，那是很不好很不好的。”
“爹爹對我好，我得更听話懂事才行。”
文成帝听得心酸又自責，他摸了摸潼潼的小腦袋，“潼潼，是爹爹對不起你，當年沒發現你娘親懷著你了。”
潼潼乖乖巧巧地說道，“爹爹，我不怪你的。”
“娘親告訴過我，不是爹爹沒察覺到娘親懷上我了，是娘親特意不讓爹爹知道的。”
文成帝還是很自責，但凡當年他多注意點，多留意點兒，都不會和潼潼分開三年的。
“潼潼，你知道當年你娘親為什麼要偷溜回去嗎？”
從現有的情況來看，他懷疑桑歡是有目的地偷溜走的。
潼潼道，“我不知道呀，娘親沒告訴過我。”
“娘親只說過，當年是她故意回到家里的，說對不起我。”
“其實爹爹，你和娘親都沒有對不起我，我該謝謝你們生了我，給了我這麼多這麼好的一切。”
文成帝听得眼眶微濕，滿眼的感動，他何德何能，能有這麼好這麼懂事的女兒。
“潼潼，爹爹要謝謝你，來到了爹爹的身邊。”
潼潼嘿嘿直笑，輕輕拍了拍他的頭，“爹爹好乖。”
“娘親說，乖的小孩子得有獎勵。”
她從自己的小布袋里拿出了兩顆糖，塞到了文成帝的手里，“這是給爹爹的獎勵。”
文成帝忽然沉默下來，有多少年沒人給過他獎勵了？
他都記不清了。
似乎是從他成為太子起，他便沒有過這樣的獎勵了。
不對，好像是在他成為太子前，已是沒有這樣的獎勵了。
他垂眸望著手里的幾顆糖，心里掀起了波瀾，原來長大了也是可以有獎勵的。
獎勵不是獨屬于孩子的。
“爹爹不喜歡糖果嗎？”潼潼誤會了。
她在小布袋里掏啊掏，掏出來一大堆的東西。
有各種各樣好吃的，有各種各樣的法器，還有符咒，日常所需的一切。
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都從小布袋里掏出來了。
堆成了一座小山。
文成帝看得目瞪口呆，連那一絲的難受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潼潼，你這小布袋是個什麼寶貝？為什麼這麼能裝？”
看起來這就是一個普通的，藍色的小布袋，沒有任何起眼的地方。
可沒想到，這個小布袋這麼能裝。
潼潼舉了下自己的小布袋，一點兒不隱瞞，“這是娘親請宗門的長老幫我煉制的，特殊的儲物袋。”
“里面的空間很大很大的，不僅能裝各種東西，還能裝活物。”
“娘親說，這樣便不用擔心我的東西到處都是啦。”
文成帝是知道儲物袋的，他對玄修者多少是有點兒了解的。
但他還是第一次听說如此厲害的儲物袋，居然能裝活物。
“潼潼，不可讓他人得知這個寶貝，知道嗎？”他鄭重地叮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