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花玉面

第32章 春不晚

類別︰歷史穿越 作者︰江易南生 本章︰第32章 春不晚

    深宮向來無親情。

    就像元孝文對元孝義和元鍇沒有一絲感情一樣,元南對于元孝文也沒有任何感情。

    元孝文不喜床笫之歡,曾經有半年沒有翻過任何一個妃子的牌子。只有元南這麼一個嫡子,若是元孝文薨了,元南繼位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世子,大王喚您上殿。”

    元南草草的應了一聲,他很討厭王貴,這個與自己差不多年齡的小宦官是父王不折不扣的心腹。

    “元南,孤都听韓少傅說過了,你這周的功課又是一塌糊涂,策論更是狗屁不通!”

    元孝文板著臉,這次的策論題目是他親自出的,想看看自己這個嫡子如何看待天下局勢。結果只能說是狗屁不通。

    元南低著頭,但是余光看向了一旁的韓修。

    “孤也不知你是愚笨還是頑劣,你可知韓少傅是何人,是孤都要請教的博學之士,屈尊來教你功課,你就學成這個樣子。”

    老祭酒韓遂昌故去後,大梁學宮的祭酒一職由老人的長子韓修擔任,已經天命之年的韓修和胡寶象同為從一品,只是韓修任的是閑職,僅僅是少傅一職。

    “回父王,兒臣實在愚笨。”

    “蠢!”元孝文怒道,站起身,“孤給你魏地最好的老師,你卻幼稚的和普通百姓家的孩子一般,連王貴都不如,實在是浪費孤這一番心血,即日起,就留在你的宮內,什麼時候韓少傅說你的功課有所長進,什麼時候再出宮!”

    元南更討厭王貴了,明明王貴只是個閹人,在父王眼中自己都比不過那個閹人。

    “大王,世子尚未及冠,不必如此苛刻吧。”

    元孝文揮手制止了韓修的話,“韓少傅,這天下這麼亂,沒人會和孤一樣在乎他是不是個孩子,有沒有及冠,如果南兒能力就像這般,今日孤不罵他,日後必有刀劍加身啊。”

    韓修不再言語,他清楚元孝文說的是對的,雖然深宮向來無親情,但是離了深宮,元南又該如何生存?

    玉瑯子入大梁了。

    元孝文一紙密令宣他入宮,他從會稽千里迢迢入大梁面聖。

    這位天心將軍幾乎沒打過什麼勝仗,敗仗倒是比比皆是,但是官階卻一路高升,剛剛又在邊境打了敗仗。

    “臣玉瑯子,參見大王。”

    “玉將軍能猜出孤這次宣你有何事?”

    “臣不知。”

    “玉將軍就不怕孤效仿齊王借玉將軍人頭一用?”

    冉恭煜的人頭剛剛被齊王當做令箭刺向夏國的城牆,就算玉瑯子此時懷疑元孝文要用他的腦袋也在情理之中。

    “若是大王要,那臣這顆腦袋大王拿去便是。”玉瑯子認真道,沒有一絲玩笑的語氣,“大王授臣節鉞,臣無以回報,唯有報之以死。”

    “玉將軍何必如此,孤只是和玉將軍說個玩笑罷了。孤召你入宮是有另事相托。”

    元孝文手捧一把寶劍,“孤賜你魏王劍,見此劍如見孤面,望玉將軍在東境無往不利。”

    玉瑯子突然知道了元孝文召他入宮的目的。

    元孝文要他守住會稽。

    十年前他守住了長平,這次他也能守住會稽。他一生少有勝績卻步步高升,因為他最擅守城。

    “鎭,你見過你大哥了嗎?”元孝文突然扭頭如是說。

    今年的大梁格外的冷啊。

    玉琳子扯了扯外衣,已經三月了還是有些濕冷,好像南方的瘴氣彌漫到了大梁一般。方才弟弟玉瑯子來看過自己,提了一句元孝文賜給他魏王劍的事情。之前溫北君出使咸陽之前也曾經來拜會過他,他隱隱約約猜到了元孝文的野心。

    他已經身居尚書之位了,弟弟玉瑯子也已經是二品將軍了,對于祖上並不顯赫的玉家已經足夠了,他沒必要搭上身家性命去和元孝文作這麼一場豪賭,他賭不起自己的一切。

    他在大梁學宮度過了自己的青春,但他沒有選擇和溫九清一樣,去為千千萬萬戶開個太平。他早早的選擇了做一個從龍之臣,他是堅定不移的四王子黨,他承認那次自己賭對了。

    元孝文真是一個可怕的男人,明明已經輸光了所有但是還能爬起來,重新站在權力的巔峰,玉琳子知道這個男人眼中根本沒有親情或者君臣之情,他根本不想和他們任何一位臣子有什麼美談,為了自己的野心他可以拋棄任何東西,就和齊王一樣。

    玉琳子和自己的弟弟還是有些區別的,他常年站在大梁的朝堂之上,他比玉瑯子要了解元孝文得多,越了解他越恐懼那個男人。溫鳶逃亡到大梁的時候,他根本不敢讓這個故人之女留在大梁,他知道元孝文有一萬種方式殺掉溫鳶,這樣就可以完全得到溫北君的忠心,讓他像他的父兄一樣,為大魏赴死。

    玉琳子幾乎已經將自己的人手都折在元孝文手中了,他只能祈禱溫鳶出了魏國境地,哪怕到了蘭陵也好。不過這番之後自己算是徹底暴露了自己的不臣之心。

    這麼一個亂世,失去了父母的小姑娘能不能安然長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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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琳子不自覺的想起了二十年前在大梁學宮求學的日子。

    花開傍柳,朝雨沾衣。

    年輕的玉琳子站在大梁學宮最負盛名的驚鴻亭,朗然照人。

    那是個不冷的春天,路過的少年少女們會停下來對他喊一聲玉師兄。

    溫九清是最特殊的那個,從來不喊他師兄,只是冷冷的看著他,“玉琳子,你怎麼還站在驚鴻亭,周先生找你好久了。”

    原來是老師喊自己啊,他只是感覺溫九清的臉有些模糊,他特別想看清這張臉。

    “溫師弟啊,你該喊我一聲師兄啊,你看這學宮之中,也沒有幾個比我年齡更長的人了吧。”

    他感覺自己應該這麼說。

    “還不是玉師兄一事無成,周先生不讓你出師。”

    其實那時不是自己一事無成,只是自己執意研學周禮,在這樣一個早已禮崩樂壞的亂世,周禮又能救得了誰呢。

    “我的好師弟啊,師兄知道你這嘴厲害,還是饒了師兄罷。”

    他很熟練的把手搭在溫九清的肩上,“師兄請你吃飯。”

    “真的?”溫九清露出了笑容,“那師弟我可就不和師兄客氣了。”

    “玉師兄,你最懂這周禮,又為何為虎作倀。”

    他知道溫九清沒有說過這句話,溫九清不會這麼喊他,也不會問他這個問題。

    他研讀了一輩子周禮卻只是為了讓元孝文的野心合乎周禮。

    已經不再是大梁學宮最年長的師兄,而是禮部尚書玉琳子的目光越過前方,停留在溫九清寄回來的最後一封信上。

    “師兄,是個女兒,”

    他騙了溫鳶,他根本沒有抱過她,只是溫鳶幾乎是溫九清夫婦的縮小版,他在人群中一眼就認出了溫鳶。

    “溫師弟啊,師兄我啊,還是沒白讀這周禮的。”

    可能有人嗯了一聲,也可能只是他的幻覺。

    “師兄,前面不是驚鴻亭嗎?”

    玉琳子閉上了眼,眼角處滑落兩行淚珠。前面好像就是他執著了二十多年的驚鴻亭。

    是啊,原來他追逐了一輩子的功名利祿,卻一直是那個二十年前在驚鴻亭前和溫九清打鬧的學宮最年長的玉師兄。

    魏禮部尚書玉琳子自縊于房中,僕從于其身上發現一本周禮和一封遺書,遺書上只有一行字。

    “葬于驚鴻亭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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