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東西多少錢一個啊。”
一個三十多歲，穿著褲子和短袖的中年男人拿起一個石雕問了起來。
“小嬋，給人家介紹一下。”
張偉說完沒有回應，他連忙向邊上看去。
只見之前就站在他側面的張嬋和其他幾名小朋友，此刻已經都躲到了他身後。
“小的299，大的388，純花崗岩的，非常結實。”
張偉搖頭苦笑，隨後回答了客戶。
這次他一共拿了兩種貨，一種比較大的，一種比較小的，價格不一樣。
客戶聞言拿起幾個來回看了看，露出糾結神色。
“雕的著實還不錯，價格也還行，就是沒啥收藏價值。”
最後這人撂下一句話，最後還是沒要走了。
看他走後，小朋友們又望了望他的背影，這才從張偉身後重新站回了之前的位置。
看著他們怯生生的表情，張偉露出一抹微笑。
小孩子畢竟是小孩子，雖然以前在家里的時候不怕人。
但猛的到這種人生地不熟的大城市，在自我保護心理的作用下，自然會變得更謹慎。
而這種謹慎表現在外在就是膽小害怕。
“咋啦？你們緊張啊？”
張偉來的目的除了做市場調查，剩下的就是要鍛煉鍛煉這幾個小家伙。
要是全程他們都躲自己後面，那還鍛煉個啥。
“誰緊張了？我們就是，就是，就是剛才一下子忘了該怎麼說了。”
張嬋她們自然不會承認。
“那這樣吧，下個客戶就由你們來接，咋樣？”
听張偉這麼說，幾個人對視一眼，臉上露出了猶豫和害怕的神情。
張偉知道，她們還在害怕。
張偉小時候其實也有過這種感覺。
他還記得第一次被爺爺帶到縣城的時候，整個人都緊張的直發抖。
那還是他第一次看那麼高的樓，這麼多的樓和車。
剛開始他都不敢跟別人講話。
直到有一次爺爺給了他五毛錢，讓他自己去買冰棒。
張偉本來還是不敢去，但在冰棒的誘惑下他猶豫了好久，還是一臉緊張的走進了小賣部。
等片刻後等他再出來的時候，不止手里多了一根藍色的冰棒，臉上的緊張也幾乎都消失了。
當時的情景他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好像真正的跟別人好好說了話之後，之前那種莫名其妙的緊張就消失一空了。
所以後來他就知道，不管你生活中害怕任何事物。
能消除這種恐懼的最好辦法就是直面這種恐懼，然後你就會發現。
恐懼神奇的消失了。
張偉知道，這些孩子只是需要自己在後面推一把。
“不可能你們只是跟著來，什麼都不做就能拿到錢。”
“這樣吧，咱們就按照正常銷售員來算工錢，一會再有客戶，你們幾個輪流接待，賣出去的那個雕像的錢就算誰的。”
“另外我還會給你們排個一二三名，最後成交量最多的前三名，我還會分別獎勵兩百、一百和五十塊錢。”
張偉說完，明顯看到小朋友們緊張的臉上有了一絲活力，眼楮發出的光代表她們動心了。
“怎麼樣？你們是做能賺到錢的小英雄，還是縮在後面的膽小鬼呢？”
除了用錢拉著她們開口，張偉又用激將法在後面推了一把。
果然，小孩子是最吃這種激將法的。
他剛說完，張嬋、錢萱萱為首的五個小朋友，全都面色一僵，露出不服氣的表情。
“誰是膽小鬼？！你們都閃開，下一個我來！”
張嬋率先生氣的喊了一句，張偉立刻站起來，示意她坐下。
後者愣了一下，隨後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張偉看她已經坐下去，心里松了口氣。
他了解張嬋，一旦她坐下，在自尊心的驅使下。
她不可能在接待完下個客戶之前站起來。
“好，張嬋好樣的。”
張偉說完看向其他小朋友。
“現在張嬋敢當第一個，接下來是誰？”
話音未落，錢萱萱已經站在了張嬋身後。
“下一個我來！我肯定能賣出去東西！”
“萱萱好樣的，還有誰敢嗎？”
接下來張偉就用這種方式，給五個小朋友排好了隊。
“你們不用太緊張，人家問啥你們說啥就是了，我在邊等著你們，不會的隨時問我！”
張偉安慰了他們幾句，隨後從後備箱又拿出來了一把折疊椅，坐在一旁用帽子蓋住臉。
翹著二郎腿閉目養神。
“這麼小就出來賣東西啊？多少錢一個啊？”
片刻後又來人問。
“額......這個......大的三百九，小的......小的，二百九！”
張嬋支支吾吾的回答著，連價格都說少了九塊錢。
但張偉並沒有去糾正。
第一次擺攤，只有讓她自己去經歷，才能成長。
遺憾的是這一單也沒有成交。
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到了九點半之後，路上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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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的人也越來越頻繁了起來。
五個小孩子就按照事先張偉給他們排好的隊。
有客戶來就由當時坐在椅子上的那個人接待，其他人在後面排隊。
需要幫忙的時候才會幫。
就這樣一輪輪下來，張嬋她們接待客戶越來越熟練。
從剛開始的只會機械重復價格，很快就到了除了介紹價格，還能說幾句其他方面話術的地步。
比如夸獎石雕的材質、造型還有價格便宜等等。
雖然依然沒有成交，但她們卻越來越開心，越來越興奮，越來越上頭。
最後甚至有的小朋友都開始跟其他人商量，讓她們去休息一會，自己在這賣東西。
只不過其他小朋友也不同意就是了。
她們是開心了，但張偉這會卻是有些不開心了。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邊的商圈並不太適合賣他們這種石雕。
想想大概能明白其中的彎彎繞。
來玉器古玩城的人，除了少部分逛著玩的，大部分都是來這邊淘東西的。
他們的目標是古董，很難對這種精美但是很新的石雕感興趣。
張偉本來想著買古董的都是有錢人，這些石雕又比很多古董石雕要漂亮。
可能有些有錢人會順便帶走一兩個，但現在看來他想錯了。
有錢人只是有錢，他們中的很多人在花錢方面，甚至比窮人還要謹慎。
也就那些錢來的容易得富二代才會拿錢不當錢。
“既然客戶群體不在這兒，那就換地方吧。”
張偉想著正準備起身去叫他們收攤，突然一個身著老款連衣裙的約麼四十多歲的【美女】停在了小攤前。
女人歲數雖然大，臉上也有了不少褶皺，但皮膚白淨細膩，氣色很好。
尤其是氣質，簡直可以用超凡脫塵來形容。
“小朋友，怎麼這麼小就出來擺攤啊，沒大人跟著嗎？”
此時又輪到張嬋接待。
她指了指一邊的張偉，隨後開口。
“我家大人在那邊，姐姐好，您有什麼想知道的問我就行，我都懂。”
女人一愣，隨即臉上露出了和煦的笑容。
“嘴真甜！好，我看看。”
隨後女人拿起其中一男一女兩個娃娃模樣的石雕，拿在手里輕輕摩挲著，久久沒有放下。
在這期間，她的視線一直在娃娃身上，整個人一動不動，好像在想著什麼。
張偉雖然年輕，但見的人也不少了。
一眼就看出她這應該是在睹物思人。
好一會後，女人胸膛起伏，長出一口氣後眼楮恢復了焦距。
隨後她把兩個娃娃輕輕放下，嘆了口氣。
隨後轉身慢慢走了。
此時張嬋幾人臉上的希望早就消失無蹤了。
他們接待了這麼多客戶已經有了經驗。
但凡是看了好久都沒買的，看的時間越長最後越不會買。
看到這一幕張偉更加堅定了要帶她們換個地方的決定。
她們都是剛出來擺攤的，要是上來就啥也賣不掉，這打擊絕對不會比“空軍”對釣魚佬的打擊小。
想到這張偉站起，剛準備向小攤走去，等這位大姐走了之後就收攤。
這位已經走了幾步的中年美女突然停住，她沒有回頭，只是幽幽的聲音傳來。
“小朋友，幫我把那兩件東西包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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