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個份上，在場的所有人都已經明白了意思。
本來如果沒有這些土石壓下來，可能只是房頂的話，重量有限。
就算是小孩子生還的可能性還會比較大。
但現在房子明顯是被大量混合著石子的泥土壓下來，直接給壓塌的。
要知道泥土吸了水後是很重的，再加上里面的石頭，密度也很大。
這麼重的東西瞬間壓塌房子砸到下面的人身上，這個力道沒人能受得了。
這也就意味著，孩子生還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想到這，圍在隊長邊的家長全都沉下了臉。
即便是都是男人，都很堅強。
但還是有兩個當場就哭了出來，顯然一下子被這個噩耗給擊垮了精神。
“這也是我們先救沒有壓泥土這邊的原因，因為如果是在這邊的話，生還概率還算比較大，救回來的可能性更大。”
“各位節哀，你們都是男人，一定要堅強起來，得會如果從泥土下面的廢墟里發現了什麼，一定要安撫好另一半，不要亂。”
“還有帳篷下面的兩位，身體比較虛弱，誰跟他們關系比較好，把這個消息傳達一下吧。”
說完隊長又嘆了一聲氣，走向廢墟，繼續去救援。
胡林則無力的站在原地，絕望的眼神直勾勾的看向剩下的，滿是土石的廢墟。
仿佛被抽去了精氣神，連站都站不直了。
姜安佑則邊大哭著邊不信邪的重新連滾帶爬回到了廢墟旁。
嘴里還念念有詞。
“不會的，小妍肯定會沒事的，小妍肯定會沒事的......”
陶佳佳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樣子，也抹了一把眼淚，繼續扒石頭。
......
小水庫旁，一人四狗站在那里。
五張臉上都有一種迷茫的意味。
這正是褚雲。
他跟著四只狗子一路聞著味來到了小水庫旁。
但之後狗子就亂了。
先是在原地聞了很久，然後四只狗子竟然向三個不同的方向走去。
顯然，在長時間的大雨下氣味已經被沖散了。
這也是難免的，氣味是人身上掉落的氣味分子。
就像超級小的小顆粒一樣，會被雨水沖走，無情的抹去。
眼見狗鼻子不靈了，褚雲連忙給張偉打去了電話。
但電話里提示對方不在服務區。
褚雲皺了皺眉，裝回手機。
對方不在服務區這種情況他已經很長時間沒遇到了。
他知道，這一般是對方去了沒信號的地方。
而山里沒信號的地方，也就是那種人跡罕至的野山里了。
“張總去那兒干什麼？”
褚雲想了想想不明白，叫上四只狗子就準備原路返回。
他退伍前，在山里拉練的時候，一般通訊都是靠電台或者衛星電話來解決。
他們現在處在的就是山多的西廣，看來以後可以建議張總給公司重要崗位都配上衛星電話了。
這樣萬一出現這種危急的情況，還能隨時聯系上對方，不至于耽誤時間或者重要的事情。
他不知道的是，張偉的手機是帶衛星電話功能的。
但是兩個手機要想打衛星電話，那都必須具備衛星電話功能才行。
回去不用再聞味了，褚雲帶著四只狗子走的很快。
只用了來時候的大概十分之一時間就回到了廢墟院子。
此時十幾個人正邊哭著邊扒著石頭。
張卓和胡林架著張若語，後者趴在廢墟上嚎啕大哭。
姜安佑此時則像個孩子一樣，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還不停的扒著石頭。
一旁的陶佳佳看他這麼上心，也忍不住不停的哭著。
“啪啪啪！”
響亮的巴掌聲在院子里響起，錢秋暮此刻跪在廢墟上，絲毫不顧下面站著都嫌硌腳的碎石。
不停的打著自己。
“萱萱！都怪爸爸，爸爸要是不管下雨，前兩天就帶你回家，就不會害死你了。”
“爸爸要是不得這個病，你就不用轉學，也不會害死你。”
“是爸爸害了你啊，萱萱，對不起萱萱！該死的是爸爸啊......”
“......”
看到眼前悲慘的氛圍，褚雲心里一沉。
他走到站在一邊抹著眼淚的張山跟前，小聲詢問。
“怎麼了？是在廢墟里，發現什麼了嗎？”
張山這才注意到褚雲不知什麼時候進來了，哭腔回答道。
“沒有發現，只是在前面的廢墟里沒發現人，人家說如果是被埋在土石下面，還活著的可能性很小。”
听到這個消息，褚雲也瞬間紅了眼眶。
張嬋是他的徒弟，跟著他練了這麼久的功夫。
她不僅聰明伶俐，還特別能吃苦。
那些男孩子都堅持不了多久的扎馬步的動作，她每次都能堅持到自己要求的時間。
還有錢萱萱，姜妍，張高軒......
想著想著褚雲終于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只是在這大雨中，眼淚剛出眼眶，就被不停拍打在臉上的雨水給沖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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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就沒人能發現他是在哭。
有一個瞬間，褚雲好想跟大家說，狗子們聞到了張嬋她們的味道，也許孩子們沒被壓在廢墟下面。
可他開不了口，因為自己帶著四只狗子剛從小水庫那里無功而返。
而且，也許狗子們聞到的那些氣味是孩子們來這里時候留下的呢？
他還想安慰一下大家，跟大家說張偉在其他地方發現了孩子們的定位信息。
可他也說不出口，也許那個定位只是兒童手表掉在了那兒呢？
而且他現在連張偉的人都聯系不上，也不知道他有沒有什麼發現。
要是沒有呢？
他把這些希望說出來，自然是能暫時跟大家希望，讓大家能不這麼難過。
可是，萬一張偉也沒找回來孩子，孩子們真的被壓在廢墟下面了。
到時候他們豈不是更傷心？
褚雲明白，這種情況下給人無法驗證的希望。
其實是一種殘忍。
希望越大，失望的時候才會越痛。
仿佛是老天可憐這些冒著大雨心如死灰的人們，雨漸漸的小了起來。
不到三分鐘，瓢潑一樣的大雨就完全停了下來。
然後烏雲漸漸散去，透過雲里的大洞，能看到天上明亮的星星和月亮。
但雨停之後，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和自責聲反而更明顯了。
現場陷入了比剛才下大雨的時候，更加沉重的氛圍中。
褚雲和張山不再站在那里，也投入到了扒石頭找人的行動中。
張若語、錢秋暮和其他原本哭的撕心裂肺的人們，也不停的哭著重新投入了尋找中。
“啪嗒。”
消防人員點亮了一盞大燈，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必須有照明的情況下才能進行營救。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營救，而且是雨中營救，工人和村民們體力已經嚴重透支。
他們紛紛原地坐在那里，短暫的休息一會。
現場只有消防人員和失蹤孩子們的家長，還在扒石頭。
只不過前者是悶不作聲，後者則是邊哭邊干著活。
“小嬋，媽媽這就來救你，小嬋......”
“萱萱，是爸爸害了你！”
“小妍，哥這就來接你回家！”
在這些近乎于自言自語的哭訴中，突然響起了小孩子們興奮的呼喊聲。
“爸爸，我回來了！”
“媽，爸，你們在挖啥呀？”
“哥，你咋哭啦？”
“......”
一瞬間，一張張失魂落魄的面孔，突然停下手里的動作，抬頭看向前方。
他們空洞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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