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偉和錢秋暮又再三感謝了方聞道之後，轉身進了電梯。
一路上，錢秋暮一直看著車窗外的風景，臉上寫滿了滄桑。
他之前是市里中學的特級教師，後來得了病，沒法再教學，只能辦了停職。
為了支持他治病，學校給了不小的幫助。
出錢出力。
可腦子上的精神疾病哪是這麼容易治好的。
後來不僅學校和其他領導支持的錢花光了，自己的積蓄也花了個差不多。
老婆也在他的病以及拮據的生活下，選擇了離開。
在之後就是父女倆相依為命。
等犯病的時候，錢秋暮可能會動手打人。
錢萱萱剛開始怕他受傷就阻止他發病的時候做一些危險的事情，沒少挨打。
後來她把家里的刀之類的利器都給收起來了，在之後錢秋暮發病的時候他就躲起來。
就這樣父女倆一起生活了幾年，因為沒錢治病，又沒辦法工作。
所以家里越來越窮。
好在錢萱萱爭氣，即便是要照顧有病的老爸，學習成績還是一騎絕塵。
家里在領導的救濟下也不至于揭不開鍋。
只能說是過的非常清貧。
這些都是張偉後來跟錢萱萱相處的時候，她陸陸續續講的。
她的遭遇跟自己太像了。
所以張偉當時才會有這麼強烈想要幫助他們家的感覺。
現在人總算是治病治好了，也算是做成了一件大好事。
其實張偉最近得到了那些現金，生出了要幫助學校的想法後。
一直在考慮一件事。
錢秋暮以前是特級教師，病治好之後如果能留在張家村小學當老師，那可就太好了。
張家村小學現在落後的不僅是教學樓之類的硬件設施。
更在于教師這種最重要的軟實力。
如果沒有好的老師，教學樓建的再漂亮，那也沒什麼用。
學生也教不好。
當然，這樣對于錢秋暮來說其實有些不公平。
屬于大材小用。
這一點張偉準備通過工資這一塊來彌補。
錢秋暮要真留在小學，教育部門肯定會按照崗位和待遇給他發工資。
在這個基礎上，張偉每個月再給他補一萬塊錢。
這樣他的收入能超過普通中學老師不少，即便是他生病之前的工資也是比不了的。
張偉專門了解過，特級教師在大城市收入還是比較高的，至少一萬多。
但港海市屬于小城市，即使是在學生成績比較好，績效優秀的情況下。
錢秋暮這樣的特級教師，一個月工資也很難能超過一萬。
經過張偉的補貼再加上教育部門發的工資，錢秋暮一個月拿個一萬五應該問題不大。
能趕上在大城市教中學的特級教師的收入了。
當然，這些現在還都是張偉一廂情願的設想。
具體願不願意留在一個小山村里的小學校教課，那還得看人家自己。
一路思考著，車已經到了家門口。
近鄉情更怯，一路上望眼欲穿想飛回來見女兒的錢秋暮，這時卻緊張了起來。
開車門的手都有些顫抖。
張偉拍了拍他的肩膀，兩人隨後向院內走去。
這個時間點，孩子們一般都在做作業。
張偉兩人走進院子，張若語他們看到錢秋暮之後都很驚訝。
還沒開口打招呼就被張偉用噤聲的手勢制止了。
張若語趕緊小聲的跟錢秋暮打了聲招呼，告知錢萱萱正在屋里寫作業。
兩人慢慢向屋里走去，看到六個孩子坐在桌子上正在認真埋頭寫作業。
一張方桌，六名小朋友圍在了靠近門口的三面。
最里側的那一面，因為坐的人會正對著大門口，天光有點刺眼，所以沒有坐人。
張偉家現在嫣然已經成了孩子窩。
除了張嬋、張高軒、錢萱萱、姜顏這四個住在這里的原住民。
還有兩個小胖在內的經常來玩的小孩子。
在張嬋和錢萱萱和張高軒的帶領下，大家現在都非常自覺，放學先寫完作業，再干別的。
小朋友們寫的都非常認真，並沒有留意門口進來了人。
他們寫作業的時候經常有人進進出出的，早就習慣了。
錢秋暮站在張偉身邊，看著皺眉沉思的錢萱萱，眼底涌出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即便是已經這麼激動了，錢秋暮還是站的筆挺，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見錢秋暮不說話，其他人也不吭聲，只是自覺地往後退了退。
等著他們父女相認。
一分鐘後，小胖有道題不會，撓著頭問起了錢萱萱。
“萱萱，這道題怎麼做呀？”
錢萱萱停下筆，伸頭過去看了看，臉色一冷。
“小胖，這道題你都不會？你看......”
錢萱萱詳細而又簡潔的給小胖講了講這道數學題。
听的一直在門口看著他們的錢秋暮頻頻點頭，可能是看自己女兒沒有落下學習。
眼眶里的眼淚終于落了下來。
他默默用袖子擦干了淚水，笑著繼續沉默的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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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明白了，小錢老師真厲害！還有這道，這道大題我也不會。”
見小胖問到了大題，其他小朋友也都紛紛湊了過來。
“這道我也不會，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
“我剛寫了個思路，但後面發現不對。”
張高軒和張嬋邊說著邊期待錢萱萱能跟他們講講。
錢萱萱看了一會這道題，也是搖了搖頭。
“這道題是附加題，太難了，我暫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解，要不明天問問老師吧。”
錢萱萱說完，仍然皺眉看著問題，腦中下意識的思考解法。
“啊？連萱萱都不會？這也太難了吧？”
“要是萱萱都不會，那咱們縣，港海市估計都沒學生能解出來了吧”
“......”
小朋友們正討論著，一直沒動的錢秋暮終于動了。
他快步走到了錢萱萱身後，看了看那道題。
這時錢萱萱對面坐著的小胖抬起眼楮看到來的不是張偉家的人，有些意外。
在座的小朋友基本都不認識錢萱萱的爸爸。
其他小朋友看到有個陌生人在看試卷，只以為是張偉家的朋友，也沒吭聲。
還是看了兩眼，錢秋暮就知道了答案，他緩緩開口。
“這是在小學階段比較難的排列組合問題，不用問老師了，我給你們講吧。”
“真的？太好了！”
還在看著問題沉思的錢萱萱下意識的回了一句，正要轉身，卻突然身體一震，隨後猛的轉身向後看去。
看到身後人的衣服，她幾乎已經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頭還沒抬起，眼淚已經流下。
等到抬頭看到來人溫和的面龐，錢萱萱已經激動的渾身顫抖了起來。
錢秋暮右手緩緩放在她頭上，淡淡開口。
“萱萱，爸爸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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