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眾人經過一番商議之後,最終還是決定由公孫勝帶領一干人前往興慶府東面的夏州,與潛伏在夏州城中的丐幫吳長老等一眾豪杰踫面。
夏州距離離興慶府不足百里,便于居中聯絡各方勢力。並且,一旦戰事爆發,他們便可迅速攻襲興慶府、解救慕容復。
“公孫道長,阿碧姑娘。”李清露的聲音穿透風聲。
“夏州乃咽喉之地,居中聯絡、相機營救慕容公子之重任,非你們莫屬!”
公孫勝道袍飄拂,須發在風中微揚,眼神深邃如古井,沉聲道︰“貧道自當留下,一為聯絡策應,二來…...那魔羅妖女的邪法,貧道也想再會一會!”
“我和公孫道長一同前往夏州,待王姑娘和諸位英雄齊聚,一同商議對策。”阿碧說話間望向興慶府,眼波流轉間,滿是憂慮。
阿瑩俏臉緊繃,抱著膝蓋坐在馬上,目光卻有些躲閃,低聲道︰“我...…我跟阿碧姐姐一起。”
她不想見王語嫣。
尤其是王語嫣將陰山派的幾名高手煉化之後,她心中更是不安。
她甚至擔心,王語嫣說不定會變成......
李清露深深看了眾人一眼,不再多言,猛地一揚鞭︰“駕!”
數十匹駿馬長嘶,鐵蹄翻飛,卷起滾滾黃沙,如同離弦之箭,向著西北方的瓜州疾馳而去,身影迅速融入蒼茫暮色。
阿碧望著他們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語,直到馬蹄聲徹底被風聲淹沒。她猛地攥緊了韁繩,低聲對阿瑩和公孫勝道︰“走,去夏州!”
......
夏州城,扼守要沖,雖不如興慶府繁華,卻也是商旅雲集,市井喧囂。
阿碧一行在丐幫弟子接引下,悄然入住城西一處不起眼卻四通八達的客棧後院。
五湖幫、黃河幫等各路豪杰也化整為零,潛伏城中各處,如同水滴匯入大海。
客棧靜室內,油燈如豆。
阿碧臨窗而立,望著窗外夏州城闌珊的燈火,心卻早已飛到了那座森嚴的皇城深處。
公子…...此刻在做什麼?那魔印…可還折磨著他?
“阿碧姐姐...…”阿瑩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帶著猶豫,“你...…真的一定要等王姑娘嗎?”
阿碧轉過身,燈火映照著她清麗的臉龐。
她輕輕點頭︰“公子身中的是魔門至高邪術‘同心蝕骨印’,霸道詭異,非尋常手段可解。”
“若說還有一線希望,或許便在王姑娘身上,他身懷不老長春谷秘法......”
她頓了頓,聲音更低“如今她又閉關許久,定然有所精進…...或許能...…”
阿瑩咬了咬嘴唇︰“可是…...如今的王姑娘很是古怪...…萬一…...萬一她…,,,”
阿碧走到她身邊,輕輕握住她微涼的小手,柔聲道︰“阿瑩,我知道你的擔憂,王姑娘她的確是性情大變,有時候就連我都覺得她有些陌生......”
“但救公子,是眼下第一要務。”
“她終究是公子的表妹,她又豈會害......” 她的話沒有說盡,但那份沉甸甸的信任,阿瑩已然知曉。
她默默地點了點頭,終究還是留了下來。
與此同時,千里之外的成都府。
幽靜的別院深處,靜室之門無聲開啟。 王語嫣緩步而出。
她依舊是那身素雅的衣裙,容顏清麗絕俗,仿佛不食人間煙火。
然而,曾經的柔弱與書卷氣,已徹底被一種淵𦨴岳峙般的沉靜與浩瀚所取代。
她雙眸開闔間,神光內蘊,深邃如星空,仿佛蘊含著無盡的智慧與力量。
舉手投足,看似與常人無異,卻隱隱與周遭天地元氣產生著微妙的共鳴,一股無形的威壓,如同深海暗流,雖不張揚,卻令人心生敬畏。
門外傳來恭敬的稟報聲︰“小姐,丐幫楊幫主求見,有…...有要事相告,事關慕容公子。”
王語嫣平靜無波的眼眸深處,仿佛投入了一顆石子,漾開一絲微不可察的漣漪。
她起身,步履輕盈無聲,走向前廳。
廳內,楊淵臉色蒼白,面帶憂急。見王語嫣出來,急忙行禮。
“王姑娘!”楊淵聲音急切,顧不上客套。
“慕容公子他…...他被困西夏興慶府了!”
他語速極快,將所知情報和盤托出︰慕容復如何被魔羅尊者種下邪印控制......
中原群雄如何被萬象邪王假扮的“慕容復”追殺......
李清露和虛竹如何聯合四大監軍司欲起兵討伐梁氏…...樁樁件件,听得人驚心動魄。
王語嫣靜靜地听著,在听到“梁青璇”、“魔羅尊者”、“被控制”、“生死操于人手”等字眼時,雙眸不由得掠過一絲冰冷的寒意。
“我知道了。”待楊淵說完,王語嫣只淡淡說了三個字。
她轉身,沒有多余的話語,徑直向內室走去。
“王姑娘!您…...”楊淵不明所以。
片刻之後,王語嫣再次走出。
她已外罩了一件月白色的斗篷,青絲簡單束起,更顯清麗絕俗,氣質卻愈發凜然不可侵犯。
“鄧大哥,”王語嫣目光看向一直守候在廳外、傷勢已好了大半的鄧百川。
“勞煩你,隨我前往夏州。”
鄧百川毫不猶豫,抱拳沉聲︰“鄧百川萬死不辭!願隨姑娘救出公子!”
“王姑娘!那興慶府乃是龍潭虎穴!梁氏爪牙遍布,更有魔羅妖女、萬象邪王這等魔頭...…”楊淵忍不住勸阻。
王語嫣腳步未停,只留下一句清冷如冰玉相擊的笑聲,回蕩在廳中︰ “呵呵,那又如何?此一行,便是毀龍潭、破虎穴、斬魔頭、誅妖女…...”
不多時,蹄聲如雷,打破成都府深夜的寧靜。
王語嫣一馬當先,白衣勝雪,在月光下宛如謫仙臨塵。
鄧百川率眾緊隨其後,如同一支離弦的復仇之箭,刺破沉沉夜色,向著西北方疾馳而去!
......
瓜州,西平監軍司駐地。 肅殺之氣彌漫在軍營內外。野利遇乞的府邸,燈火通明,戒備森嚴。
虛竹、李清露、方臘、昊天鬼王等人日夜兼程,終于抵達。
眾人風塵僕僕,難掩眉宇間的凝重與振奮。
他們被引入府中。廳堂之上,氣氛壓抑。
一名身著梁太後使者服飾的官員剛剛趾高氣揚地離開,空氣中還殘留著那份頤指氣使的詔書帶來的冰冷氣息。
野利令哥,這位掌控八萬鐵騎的西夏老將,須發已白,身形卻依舊魁梧挺拔如戈壁胡楊。
他屏退左右,臉上那副恭敬接旨的假面瞬間褪去,換上了寒鐵般的冷硬。
他將那份措辭嚴厲、催促他即刻啟程入京的“”重重拍在案幾上,發出一聲悶響。
“梁太後!欺人太甚!” 野利令哥的聲音如同砂石摩擦,帶著壓抑的怒火。
李清露與虛竹適時現身。
“野利將軍!”李清露看到這位父皇昔年的肱骨老臣,往事如潮,恨意翻涌。
野利令哥看到李清露,虎軀一震,老眼中瞬間爆發出驚喜與激動,但更多的卻是深沉的悲憤!
他單膝跪地,聲音洪亮︰“老臣叩見公主殿下!駙馬爺!”
他身後幾名心腹將領亦隨之跪倒。
“將軍快快請起!” 李清露急忙上前攙扶。
野利令哥起身,目光掃過李清露身後的方臘、昊天鬼王等中原豪杰,並無太多訝異,顯然心中已有計較。
他指著案上的聖旨,說道︰“公主殿下!您都看到了!”
“梁太後弒君篡權,倒行逆施!如今更是要行那兔死狗烹、鳥盡弓藏之舉!”
“如今召我等入京,分明是鴻門宴,欲奪兵權,除後患!老臣…...老臣忍辱負重多年,早已忍無可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