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達見楊淵這般說,更是朗聲道︰“師弟既然如此豪氣,灑家怎能落後?”
周侗見兩名弟子英雄豪邁、奮勇爭先,當即說道︰“為師和你們共同進退,不破樓蘭終不還!”
待到眾人散去,天色已然微明,成都府城內肅殺之氣更濃。
隨著蹄聲雜沓,煙塵微起,山河幫、鐵掌幫、蓬萊派……等門派,終于率領精銳弟子,風塵僕僕地趕到了成都府。
听聞武林盟主慕容復欲率奇兵,深入虎穴,奇襲西夏大軍位于邛崍山的屯糧重地。
山河幫幫主雲十六當即抱拳,聲若洪鐘︰“慕容公子高義!山河幫上下,任憑差遣!”
身後幫眾齊聲應和,豪氣干雲。
然而,鐵掌幫幫主上官飛,面色卻陰晴不定。
他環顧左右,心道︰“盟主奇襲,自是壯舉。然而邛崍山乃乃糧草重地,赫連鐵樹豈能不防?此去,定然九死一生。”
于是,他便開口說道︰“我鐵掌幫願留在成都,與宿大人、眾位軍民同守城池,共御外侮!”
他身後不少小幫派首領也紛紛附和,顯是畏難懼死。
慕容復便選定周侗、楊淵、魯達、雲十六等人,以及數百好手,一同前去奇襲邛崍山。
議定之後,慕容復便回到了住處。
阿碧听聞慕容復又要行此險招,花容失色,急步上前拉住慕容復衣袖︰“公子!萬萬不可!”
“前番赫連鐵樹率大軍攻伐大理之時,公子便率軍燒糧,大破赫連鐵樹大軍。”
“那赫連鐵樹何等奸詐?此番糧倉重地,必是龍潭虎穴,重兵把守!”
“公子你……你還有傷在身啊!”她眼中含淚,滿是擔憂。
王語嫣在一旁,聞言卻是波瀾不驚︰“不行險招,如何破此局?”
“阿碧,你對表哥,未免太無信心。”她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可是公子的傷……”阿碧依舊不放心。
王語嫣轉向慕容復,聲音稍緩︰“表哥,我記得一套療傷秘法,頗有奇效,現在便傳于你。”
說罷,她縴指微動,在空中虛劃幾道玄奧軌跡,一縷精純意念已傳入慕容復識海。
慕容復只覺腦中涌入一段繁復精妙的行氣法門,與自身所學迥異,卻隱隱契合天地至理。
他不由得驚嘆道︰“表妹,你真是……學究天人!”
他當即盤膝坐下,依循那法門運轉內力。
奇異的是,體內被元限傷心箭所傷的陰寒郁結之處,竟在這股新生的、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生機的暖流沖刷下,迅速消融化解!
半日光景,慕容復蒼白的臉色已見紅潤,氣息也平穩悠長了許多,雖未痊愈,戰力已恢復大半。
就在此時,周侗面色凝重,匆匆趕來,見了慕容復,急忙開口道︰“慕容公子!探馬急報!”
“赫連鐵樹親率西夏、吐蕃聯軍三十余萬,已在城西三十里外扎下連營,旌旗蔽野,炊煙如雲!”
“前鋒哨騎已近城十里!”
慕容復霍然起身,眼中精光一閃︰“時不我待!邛崍山之行,刻不容緩!”
周侗卻面露憂色︰“公子,如今城內各派雲集,魚龍混雜。你若離去,恐群龍無首,難以調度…”
慕容復看向周侗,一臉鄭重地說道︰“周大俠德高望重,有您在城中主持大局,我等方能安心前往。”
周侗抱拳道︰“不!此去奇襲,凶險異常,需有強援策應。周侗情願同往邛崍山!”
這時,王語嫣蓮步輕移,淡然開口道︰“你們盡管去。有我在,看哪個不長眼的,敢不听號令?”
慕容復心中一動。
他不由得想起在法門禪寺中,王語嫣將那挾持阿碧的無恥老僧震懾的樣子……
又想起她出面幫自己爭奪武林盟主時的樣子……
如今的她,不僅法力通玄,那份掌控大局的智慧與凌厲手段卻更勝往昔。
“如此,城中便有勞表妹了!”他不再猶豫,對王語嫣深施一禮,心中莫名安定。
王語嫣臉上卻是露出了調皮的笑容︰“表哥,你這麼莊重,這是要拜觀音嗎?”
慕容復見狀,不由得一愣,眼前的王語嫣笑靨如花,竟又與先前那個曼陀山莊的單純少女別無二致。
一瞬間,慕容復似乎回到了很多年以前。
周侗見王語嫣說得篤定,雖仍覺她年輕貌美恐難服眾,但話已出口,且慕容復對她似乎極為信任,便也不再多言。
宿元景聞听敵軍壓境,立刻調集軍民加固城防,搬運滾木 石。
公孫勝則登上城樓四角法壇,將先前布下的“四象金光陣”全力催動,陣基處埋下的符 光芒流轉,與籠罩城池的黑霧激烈對抗,嗤嗤作響。
慕容復臨行前,召集城中各派首領,肅然道︰“諸位英雄!慕容復此去邛崍山,成敗關乎成都存亡!”
“我不在時,城中一切防務調度,皆由我表妹王語嫣代行盟主之事!”他目光如電,掃視全場。
慕容復說罷,與周侗、魯達,以及楊淵率領的數十名丐幫精銳弟子、雲十六挑選的山河幫好手,共計約三百余人。
他們皆換上破舊衣衫,臉上涂抹塵土,扮作了逃難的百姓。
出了成都府城之後,為了避開赫連鐵樹大軍,眾人先向南,尋著山間小路,轉而又向西北,往邛崍市的方向快步而行。
然而,慕容復等人剛走不久,鐵掌幫幫主上官飛便按捺不住,糾集了幾個平素親近的幫派首領,開始議論紛紛。
上官飛冷笑道︰“諸位瞧瞧!那慕容復被美色所迷,竟將偌大成都城的安危,交托給一個嬌滴滴的小娘們!”
“上官幫主所言極是!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對!我等江湖好漢,豈能听一女子號令?傳出去,顏面何存?”
丐幫吳長老等人聞訊趕來,怒斥道︰“大敵當前,爾等不思同心御敵,反在此挑撥離間!”
“王姑娘乃是慕容盟主親命,更是身懷異術,豈容你等輕侮?”
“異術?哼!裝神弄鬼罷了!”上官飛說話間,面露不屑之色。
“諸位兄弟,我等當聯名請命,請宿大人另委賢能主持大局!絕不能讓一女子貽誤軍機!”
“對,咱們應該讓上官幫主主持大局!”
眼見群雄吵嚷起來,聲浪漸高。
王語嫣不知何時已悄然出現在院門處。
她並未動怒,只是冷冷地看著上官飛等人唾沫橫飛。
待到眾人發現她時,只見她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譏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