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史留名到底是玩家，自帶一層認知濾鏡，他的很多行為都顯得緊迫而又激進，畢竟他不是這個世界的土著，沒那麼多時間陪著他們慢慢發展。
他還有工作，還有學業，還要休息，而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時二十個小時掛在游戲里。
所以在他有限的上限時間里，他需要去盡可能的展開一些操作，來獲得自己想要的穩定收益，余下在交給毛晨曦周淮等人操作。
將近一個月的趕路，要不是能掛機，純跑圖他也跑不下來，他其實早就有些不耐煩了。
一個任務，哪怕它是全服超大型隱藏傳說任務，也沒見過時間跨度幾個月的，而且大有還要準備鋪墊的趨勢。
他是真有點忍不了了，在京都城另外一批玩家們已經展開許多行動，是他們浪費了一個月的時間在跑圖上。
從整體局勢上講，其實他們已經在炎黃國密不透風的格局上撕開一道口子，哪怕是按照流程被打完也應該開始反打了，他是真不想再拖下去了。
畢竟，哪怕和毛晨曦他們玩的再好，他也是一個玩家，他需要樂子！
一通發泄過後，青史留名喘著粗氣，直接轉身重重的把門一拍，原地下線了。
此時的旅店房間里就只剩下毛晨曦孤零零的一人，低垂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一些什麼。
青史留名下線，猛地將游戲頭盔從頭上拿了下來，作勢就要往地上一摔。
但這個時候，興許是一番吼叫讓他冷靜許多，看著手上混元一體的游戲頭盔，想了想，最終還是怕摔壞了沒舍得下手。
但總感覺不解氣。
看到一邊擺放的手機，將游戲頭盔小心翼翼的放好，他順勢抄起手機就要——就要輕輕放下，這手機也不便宜，摔了也心疼。
想到這里，他都要被自己氣笑了，一款游戲而已，還給自己玩上頭了，真是叫人笑話。
“這破游戲，做的那麼真實干什麼？”
越發覺得心煩，他索性刷起手機來。
線上，周淮在外面喊了半天，倒是效果出奇的好，拉攏到一批固定的听眾在一間飲品店里。
比起青史留名那樣激進的演講，他的言辭就要和煦多了，他通過自己對于一本叫做《資本論》書籍的個人理解，來分析各大城市的經濟模式，側擊旁敲的讓眾人意識到自己被壓榨被剝削。
這種方式雖然不如青史留名的激情演講立竿見影，但影響卻會更加深遠悠長，畢竟在他的細致解析下，他的理解都會被轉化成為其他人的見聞，而不是跟著青史留名腦子一熱啥也不管就直接干了。
像那種的干完立刻就開始瞻前顧後，完全就是被逼上梁山；而周淮則是引導他們自發覺醒，在這一點上，他的處理可是要比青史留名強太多太多。
奔勞一天，周淮回到旅館，來到他們的宿舍。
宿舍里也沒開燈，昏暗的房間里就看到毛晨曦一個人坐在床上，他的姿勢有些別扭，像是在沉思。
也不知道為啥，周淮冷不丁的打了個哆嗦，總感覺房間里的氣氛有點冷。
“花生腎饃市了？”
周淮打開燈，一臉疑惑的看著毛晨曦。
毛晨曦失神的在床上坐了半天，此時被周淮的呼喚聲喚回來了魂。
“沒事……”
他搖了搖頭，並沒有和周淮解釋的想法。
沒有意義，周淮整體思想和青史留名較為接近，只不過手段更為柔和一些。
周淮也識趣，知道人和人的交往之間應當留有一定的余地，既然他不想說，也沒有追問的想法，在房間里溜達一圈後便出去吃飯，將房間留給了毛晨曦。
毛晨曦躺在床上，兩只眼楮空洞無神，看著面前的二層擋板。
是他錯了嗎？
他不這麼覺得。
當青史留名把槍械丟出去，縱容那些普通人們自相殘殺，哪怕只是擦槍走火。
難道那群人就不是人了嗎，是他放棄了自己的靈魂，所謂的人人平等難道就只是嘴上說說？
那他們成為什麼了，成為青史留名滿足欲望的工具，成為青史留名揮之即來丟之即去的消耗品，是他成功路上的墊腳石，是他腳下的皚皚白骨和幽幽亡魂？
那現在的青史留名又和他們痛恨的那群官僚貴族有什麼區別，那他們費盡心血改造的世界又有什麼意義？
沒有人人平等，沒有共同美好，只不過是頭頂之上的大人們又換了一批，讓他們這群屠龍少年變作如同惡龍一般的存在，那樣究竟有什麼意義？
毛晨曦想不明白，曾經那個跟著自己高談闊論的青年，怎麼突然就變成這種模樣。
或許，就是他錯了。
也許就只是為了活著。
毛晨曦總感覺自己隱約摸到什麼，那是一種很玄妙的感覺，似乎能解釋自己現在所遇到的一切。
他不應該拿自己的準則來規範他人的行為，或許他們都沒錯，或許他們都有錯。
這，誰又說的清呢？
腦海中看過的無數典籍不斷閃過，毛晨曦的眉頭皺了皺，只覺得渾身輕松。
他，可不止有《香火築神壇》銘刻的法印，腦子里那只灰色小蝴蝶同樣是精神領域的神器。
兩者的存在相互重疊，在不知不覺中開始逐漸發生某些不知名的變化。
嗡——
灰色蝴蝶的翅膀上逐漸融合那些法印，一層淡淡的金色虛影逐漸將這只蝴蝶包裹，如同一只蟲繭。
夜晚，逐漸降臨……
本來毛晨曦不在京都城的範圍內，所以不會受到京都城幻境的捕獲，不會進入意識神國。
但現在，就在機緣巧合之下，如同打火石摩擦的火花點燃炸藥引線，他額頭前金人神相緩緩扭動，開始捕獲周圍的精神體，共同進入同一片夢境。
就像是意識神國的存在。
只可惜，僅憑毛晨曦一個人的通幽冥蝶，還遠遠不足以覆蓋整個天海市，僅僅只是覆蓋一片區域。
走在路上，周淮莫名其妙的，眼前突然就一黑，直接靠著牆倒了下去，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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