繩子上晾曬的衣服，剛掛上去，水珠滴滴答答地掉個不停，地面上濕了一大片。
梁蕊回頭看去，瞧見熟悉的身影，手中的動作頓住，整個人愣在原地。
周圍鄰居都說，梁安離開了村子到大城市找親生父母了，不會再回來，她也是這麼認為，沒想到臨近年關的時候回來了。
“三哥，你……你怎麼回來了？”梁蕊左右張望了一下，連忙快步走出院子。
“這麼冷的天穿這麼單薄！？”梁安沉聲問道。
“衣服髒了，我把它們給洗了！”梁蕊看了一眼繩子上那洗得發白的破棉衣，低著頭說道。
梁安把手里的袋子遞給她，里邊有糖果餅干和水果，還有一些零食。
這些是他特意撿出來，混合裝在一起，足有七八斤重，拎著走親戚都綽綽有余。
在重男輕女的梁大山夫妻這里，梁蕊是賠錢貨，零錢很少，零食對于她來說，那就是奢侈品，過年才能吃上一點。
梁蕊接過袋子看了一下，眼前一亮，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听說你輟學了？”梁安詢問道。
“家里賠了一大筆錢出去，他們不讓我讀書了，在家里干活！”梁蕊吸了吸鼻子，委屈地說道。
“沒事，過完年你就可以上學了！”梁安摸了摸她的小腦袋，說道︰“把東西提回屋里，別讓他們看見！”
梁蕊點了點頭，拎著塑料袋，一溜煙跑回居住的屋子里，把東西藏好。
這些東西還是讓梁大山他們看見，會直接被收走，根本不給她留一點。
從屋里出來，梁蕊把水桶里的最後一件衣服晾完把水倒了，走過來跟梁安繼續聊天。
“外邊冷，回屋里歇著！”梁安站在院子外，點了一根煙，揮了揮手說道︰“過兩天，三哥帶你到鎮上買衣服！”
梁蕊點了點頭，提著水桶回屋里了。
正在這時候，梁大山從村頭小賣部走了回來，遠遠看見他就加快了步伐。
屋里的梁蕊在門口看了一眼，急忙縮屋里，沒敢再出來。
“你來這里做什麼？”梁大山快步來到院門口，臉色沉了下來。
“路是你家的，老子不能從這里過？”梁安叼著煙，微眯著眼楮，冷笑道。
“路過？我看你這是想要行竊，剛回村子就想干偷雞摸狗的勾當？”
“怎麼？在外邊沒混出個人樣，灰溜溜地回村子，現在沒地方住，想要回來這里住？”梁大山嘲笑道。
“是啊！老子現在滾刀肉，最好別惹我，小心把你打出屎來！”梁安手指夾著煙，長長吐了一口煙霧。
“打我？咱們現在不在一個戶口，你打一個試試看？”梁大山一點也不害怕，一副你打我就敢躺下的模樣。
“你有這樣的要求，我怎麼會不滿足？”梁安嗤笑一聲，眼中寒芒乍現，手臂掄圓，一個大嘴巴子抽了過去。
梁大山被抽得原地轉了一個轉，身子搖晃了一下，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還沒等他大聲嚎叫，梁安上前一步，扣住他的下巴，用力一扯，下巴脫臼，發不出任何聲音。
天氣冷，沒有人在外邊晃蕩，不嚎叫分話，根本沒出來查看。
“呸，垃圾！”梁安朝他踹了兩腳，往人身上吐了口痰，轉身就往張建國家走去。
走出好遠，身後的梁大山才緩過勁來，自顧從地上爬了起來。
第二天早上，梁安招呼張建國拿上相關證件，到鎮上的派出所辦事。
這一趟回來，除了解決梁大山等人，還有就是辦個邊防證。
九十年代進出特區城市，需要邊防證才行，不然被抓住得干幾天活才會被遣返回原籍。
“三哥，這自行車沒三蹦子方便！”張建國使勁地蹬著自行車踏板，抱怨道。
風有點大，迎風走，蹬車特別費勁，風跟刀子一樣，刮得臉頰生疼。
“別廢話，快蹬，磨磨蹭蹭，看那娘們都比你騎得快！”梁安雙手插衣兜里，開口催促道。
“看不起誰？兄弟我現在強得可怕，要不我給你表演個扛車跑的絕活？”張建國詢問道。
“別發癲，先辦正事要緊！”梁安開口說道。
兩人來到鎮上的派出所，拿了兩張申請表填寫，給人蓋章之後，又搭乘班車前往縣城公安局辦理。
在縣城公安局人家說要到邊防支隊辦理，梁安和張建國對縣城不熟悉，只能找了個人力三輪車，把他們拉到了邊防支隊所在地。
來到邊防支隊的辦事大廳，從辦理到拿證，出乎意料的順利，用時不過五分鐘的時間而已。
從邊防支隊出來，梁安和張建國沒有在縣城多待，前往縣城客運站，坐上了回小鎮的大巴車。
這一趟可把梁安折騰得不輕，屬實是大巴車太顛簸，封閉車廂里，各種氣味混合，讓人感到窒息。
回到鎮上，下車之後，梁安就扶著路邊的電線桿，吐了起來。
最難受的是想吐又吐不出來，就吐了幾口清水。
“三哥，你沒事吧？”張建國關切地詢問道。
“去給我買瓶高橙回來！”梁安開口吩咐道。
張建國應了一聲，急忙到客運站門口買了一瓶高橙回來。
從他手里接過飲料，梁安擰開瓶蓋，倒了兩口漱漱口，去掉嘴巴里的苦味，又喝兩大口才感覺舒服了不少。
抽了一根煙之後，梁安眉頭舒展，精神好了不少。
“建國，鎮上的地頭蛇是誰？”他狠狠吸了一口煙，吐出一口煙霧來。
“地頭蛇？你說的是大混子嗎？”張建國有些詫異，不知道他問這個干嘛。
“差不多，就是在鎮上混的二混子，干架最凶最狠的人，名氣比較大，沒人敢惹的那種！”梁安想了一下說道。
“山虎在鎮上名氣最大，听說殺過人，坐過牢，手底下一群兄弟，在鎮上開賭攤，幫人收債平事，凶名在外！”張建國說道。
“知道他的老窩在哪里不？”梁安詢問道。
“三哥，你想干啥？”張建國有種不好的預感，三哥從來不走尋常路，要坑人那就坑半條命。
“沒多大的事，談談生意，賺點錢！”梁安笑著說道。
“他們賭攤在戲院旁邊的街道里，平日里沒事都待在那里！”張建國說道。
“行！咱們過去看看！”梁安把煙頭扔地上，用腳碾壓了兩下，讓他在前面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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