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殷�舉起左手，“若陳憐所說為真，我殷�便對她深信不疑，如有虛言，天人共戮之。”
陳憐大笑:“等到這孩子出生，我再來見你。”
話音未落，少女縴細的身影就消失了，一直默不作聲的商瑜忽而說道:“小姐，她恐怕不是人族。”
殷�呵呵笑道:“那是山鬼，也不知誰給她取了個中原名字，還教了她官話。”
她接著說道:“山鬼喜與人簽訂契約，她們從不說謊，也不會害人，就是在山中無聊，才下山和人打賭。”
商瑜驚喜道:“那小姐這一胎豈不是天竅子?”
“呵。”殷�冷笑兩聲。
長子風稱心先天不足，怕是養不大，她要是留在風氏，就得不停地生孩子，直到撐破肚皮為止！
商瑜還不通人事，不明白自家小姐的憂慮，她就盼著小姐生下天竅子，好在風家立足。
山鬼的話果真應驗，風元守抱著孩子，樂得合不攏嘴，他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夫人，這下你可是立大功啦！”
殷�暗暗撇嘴，口中卻道:“能為夫君分憂，妾身喜不自勝。”
穩婆也松了口氣，看來主家能多給些賞賜了。
當夜，陳憐再次到來，她的長發猶如湖水，在月色下熠熠生輝。
山鬼本就是神明，自然是美麗而神聖的，她笑眯眯地說道:“怎麼樣，相信我了嗎？”
殷�還不能起身，她笑道:“小娘子要我信什麼？”
“五年後，你會死。”陳憐道，“若是離開，會經歷千辛萬苦，卻有活下去的希望。”
殷�沉默了，以風氏的現狀，一定會讓她生孩子生到死，她可不想死在產褥上。
山鬼站在窗前，目光幽幽，她說:“我不想你死。”
我這是得到神明偏愛了嗎？殷�受寵若驚地想到，山鬼雖神力弱小，卻也是貨真價實的神明。
陳憐足尖一點，便消失在無邊夜色中，靈活矯健如同虎豹，她本就不是嬌滴滴的小姑娘，而是山神。
山鬼不經天道冊封，卻不死不滅，本體永世不得出山，是以她們的日子相當乏味。
恢復行動能力後，殷�便開始了自救，風元守敏銳地察覺到了枕邊人的異常，便問道:“夫人早出晚歸，可是有要事?”
兩人成婚以來便相敬如賓，很少交談，家族聯姻而已，談不上喜歡。
商瑜緊張得面色發青，小姐的謀劃若是被族中知曉，等待她們的就是滅頂之災。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無可轉圜，于是殷�親手殺死了風元守，她顫抖著撇下了發簪，對呆愣的商瑜說道:“要活下來，就不能心慈手軟。”
吵鬧聲驚醒了兩個孩子，風稱心呆若木雞，一時不敢上前，風如意卻抱住了母親的小腿，問她要去哪？
可殷�沒有回答，時間緊迫，她都沒換下身上沾血的藕荷單衣，便跳窗而逃。
山鬼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陳憐輕聲說道:“你不欠任何人的，無需愧疚。”
以�字為名，可見家族這個孩子的惡意，難道一個嬰兒，要為自己的出生而愧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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