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道:“朕素聞梁國文昭皇後賢德，卻不想也會做出偷梁換柱之事。”
甦紅袖便是名妓甦婉婉的胞妹，她對姐姐的死有怨，也是理所應當。
“文昭皇後早就死啦。”厲鬼道，“她那樣軟弱的人，做了鬼也很快就消散了。”
皇帝似乎並不意外:“賢後不長命，自古皆然。”
死的早，才有更多想象空間，元後過世，梁文帝十分悲痛，曾多次說起，若文昭皇後在，斷不至如此。
厲鬼接著說道:“無論何時，這世上都不缺孤魂野鬼，我吞吃了她的龍氣，撕下了她的面皮，也得到了她的記憶。”
“所以叫我秦神愛也未嘗不可。”厲鬼恬不知恥地說道。
太子驚懼地躲在母親身後，可他的母親身量嬌小，不能完全遮住孩子小小的身形。
厲鬼敢現身，自是有恃無恐，楚青蘿敢登樓，也是留有後手。
劍陣破空而來，饒是千年厲鬼也來不及格擋。
青衣女子氣定神閑地扯下了“秦神愛”的面皮，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算計都是蒼白無力的。
蕭長琴將白花花的面皮拋給了保寧，隨即便不見了蹤影。
請蕭長琴來可不容易，她不好名聲，也不愛珍寶，但她需要完整的五行鬼。
世間道法無非陰陽五行，陰陽法對天賦的要求太高，少有人修行，據說黃公和姬公子修習的便是陰陽法。
但這兩位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人物，道玄修士還是以五行法為主，能在五行法上有所突破，便是造福萬千修行者的大事。
雖說蕭長琴不慕名利，但她對鑽研道法還是很有興致的，一部《南柯夢》，便道盡了人間幻夢。
當然，皇帝對道法並不關心，她只在意南楚的平靜。
皇帝對太子說道:“你看，仙人也是可以打動的。”
楚重華懵懂地點點頭，人間帝王不能統御道士，這是道玄的共識，母親卻說，仙人亦可動搖。
“這東西就和虞仙長葬在一處吧。”皇帝看也不看那張慘白的面皮，徑直帶著小太子離開了。
保寧頭皮發麻，扔掉也不是，捧著也不是。暴力撕扯下的面皮還在滲血，著實令人毛骨悚然，侍女們強忍著才沒有尖叫出聲。
以虞蓮房的道行，看不出真假也就罷了，但連山海和蕭長琴絕不會不辨真偽，她們卻什麼也沒說。
或許，是真是假，已經不要緊了。
連山海是不忍，蕭長琴則是不屑。
死了一個道宗行走不要緊，這世上從沒有不可替代的人。
皇帝對此深有感觸，年幼失持，如喪家之犬般暫居清鳴山時，她便覺天塌地陷。
後來回了彭城，登上帝位，面對一團亂麻的局勢，她又是痛苦不堪。
失去父母並不會死，白頭未終也不會死，很多人都死了，楚青蘿卻依舊端坐在皇位上。
“啟蒙的書都念完了嗎？”皇帝問。
小太子細聲細氣地答道:“只念了《千字文》。”
皇帝嗯了一聲，道:“有些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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