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狐叫聲如嬰孩，小狐狸又夾著嗓子，听起來心仿佛都化了。
上萬歲的老祖宗也不例外，它抬起爪子揉了揉小狐狸蓬松的腦袋“我如今失了人形，道行大損，回去也沒用了。”
九尾天狐的真身異常龐大，可甦南山這些年東躲西藏，身子虧損得厲害，本相都小了許多。
死得壯烈，終究不如苟且偷生，它有時也想過，如姬公子那般掌握天算術的生而知之者，也沒能逃開天道，它雖是九尾，卻也如同螻蟻。
“替我給甦北庭帶句話。”甦南山眸中凶光隱現，“我是老了，但還沒死，若我哪日被天收了，必定要殺了他再死。”
小狐狸呆愣愣地點頭，甦北庭是老祖宗一母同胞的兄弟，但兩只狐狸年少時就反目成仇了，有甦氏和涂山氏的矛盾也來源于此。
青丘的家務事姜白魚無心參與，甦南山也無意多言，兄弟鬩牆，總歸不是好事。
將小狐狸塞進慕容晏懷中，老狐狸便走了，它這一生太過荒唐，不值得小輩崇敬。
“讓慕容家主見笑了。”姜白魚抱回小狐狸，“凡是有利益的地方，就會有爭端，家主日後入門拜師，便明白了。”
玄門也不全然是歲月靜好，畢竟人的本性就是拜高踩低，欺軟怕硬，道士也不能免俗。
小狐狸呼嚕兩聲，耳朵尖都耷拉了下去，姜白魚便摸了一下它毛茸茸的耳朵，手感很好，軟乎乎的。
青丘狐族出美人，但涂山菀還太小，身上的騷氣都遮不住，只能算是可愛。
燕地人少，客棧也就少，環境也不大好，姜白魚雖不滿意，卻也沒辦法，只得住上一晚。
夜里寒風呼嘯，隔壁房間的客人便應景地講起鬼故事，慕容晏摟著小狐狸，囁嚅道“這兒離皇陵那麼近……”
正在喝茶的姜白魚被這話逗笑了，嗆得咳個不停，他好笑道“你有仙靈的道行，哪個鬼那麼不開眼，非要湊上去。”
慕容晏癟嘴“道行是夫人給的，我自己連最簡單的法術都不會，就是比之前走路快了點而已。”
燕京的教書先生是從外面請回來的，大多數人念完《千字文》便出師了，而心法較之書籍珍貴千萬倍。
閑來無事，姜白魚便指點了幾招，他喜歡講從前的瑯琊城，世家公子的生活奢靡放蕩，遠不是慕容晏所能想象的。
修道得清心寡欲，因而姜白魚自幼便被管束著，喝酒听曲都行，就是不能踫女色。
旁的公子哥們不到十歲，房里就有伺候的丫鬟，狎妓、養外室更是屢見不鮮。
吃慣了葷腥，就受不了清湯寡水的日子，莊家原本想送莊南華去開脈，結果這小子偷吃，致使功虧一簣，險些喪命。
至于姜白魚的好外甥姬連，他生來無情，見美人如枯骨，東海的頭牌姑娘他也看都不看。
“姬連小時候不說話，我姐還以為他是啞子，抱著他就往娘家跑。”姜白魚語帶懷念，“我娘看了說孩子沒病，就是不想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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