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晴顫巍巍地介紹道“這姑娘是今年二月死的，下葬時骨頭還是熱的。”
“她是怎麼死的?”慕容晏問，“我不記得有這個人。”
慕容晴搖頭“老身不知。”
慕容喬補充道“三娘不管下葬，族人喪葬由家主批復。”
要想從家主浩如煙海的記錄中尋覓到慕容雁的蹤跡，難如登天，慕容晏也沒那個耐心，便直接道“開棺吧，拿香燭來。”
慕容晴便取了香爐，上了三支香，可香燭遲遲不能點燃，慕容喬皺眉“這是有怨氣呀。”
“那就用雞血！”慕容晏還就不信了，“不是這慕容雁，便是塔娜公主。”
雲京太遠，且塔娜公主陪葬在皇陵，開棺難度太大，排除了燕京的可能性再去也不遲。
手起刀落，公雞血便滴滴答答地落在了墓碑上，慕容雁三字鮮艷得好似也滲了血。
這是尸變的跡象，慕容喬捋須道“家主，今日不宜開棺，老夫得回去算算，尋個陽氣盛的時辰，壓住下面這東西。”
慕容晏卻道“沒有時間了，喬老，別猶豫了。”
“你們都回去，我來。”慕容晏取下香燭，“慕容晴，我不知道你當年犯了什麼錯，現在我以家主的身份，免了你的責罰，走吧。”
慕容晴瞪大了眼楮，她守了五十年墓地，沒想到臨死前，還能重獲自由。
慕容喬欲言又止，終是沒有開口，步履蹣跚地牽著慕容晴走了。
家主的秘密除卻慕容晏，便只有遼國皇帝知道，嫡系也是蒙在鼓里的。
嫡系和旁支間少有交流，這就造成了信息的隔絕，嫡系認為家主出身旁支，旁支卻說家主是嫡系的公子。
但家主對此不聞不問，他刻意將族人分開，便是為了隱瞞真相，又怎會打破平衡。
“對不住了。”慕容晏喃喃道，“天璣還在辛夷小築生死不知，我不能看著她死。”
說罷，她撇掉手中香燭，再度恭敬地上了三支香，這次，香燭沒有熄滅。
燕京皆是薄葬，活人吃用尚且不足，陪葬便只有幾件貼身之物，若是後人孝順，還會放上兩套衣服。
可慕容雁年少夭折，她的父母甚至不知道她的死訊，墓中便空空蕩蕩，僅有一條瑪瑙石墜子。
燕地盛產瑪瑙，房前屋後就能撿到，因而並不珍貴，男女老少都有佩戴。
不過好的瑪瑙可遇不可求，慕容雁這塊色澤明艷，恰巧，慕容晏也有一條同樣的墜子。
棺蓋上繪有鎮魂符，慕容晏小心翼翼地撬開蓋子，露出了一張和自己別無二致的面容。
中毒而死的人面色青白，沒有半分腐爛的氣味，反倒有股詭異的香氣。
凡是陰氣重的地方，必有半月蓮花，慕容晏壓下心頭不忍，撥開亂草，將符咒貼在了慕容雁額頭。
“玉衡……”慕容雁緩緩坐了起來，“我不是故意的。”
她聲音滯澀，原本靈動的鳳眼轉為白色，呆愣愣地凝視著慕容晏。
陽光熾熱，慕容雁很快便倒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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